那天來濟南的是壹個朋友。我開車去火車站接他。壹大早出門,就被這霧天嚇了壹跳。能見度估計不到10米。沒辦法。朋友十點就到了濟南站,可是這樣的天,40多分鐘的車程誰知道要多久才能到,只好壹大早就開車出去了。果然,慢了將近壹個小時才到火車站。停好車後,我戴上口罩,全副武裝向火車站走去。
可能是年關將至的原因吧。來自世界各地的流浪者已經踏上了回家的旅程。火車站的人熙熙攘攘,大多是背著大包小包在人群中穿梭的人。這個時候,天氣並不美好,卻下起了毛毛雨。我緊了緊身上的大衣,低著頭繼續走,刷著朋友圈的信息。但是當我快到出口的時候,有壹個黑影在我的余暉中閃爍。我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它。是壹個老人。她的衣服和周圍的環境形成了很大的反差,搭配這種霧蒙蒙的雨天有點臟。雖然她的白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但還是能看出來是精心攏起來的。她坐在地上,看起來像是在乞討。更讓我驚訝的是,我看到老人懷裏躺著壹個瘦弱的孩子,但他有壹雙清澈靈動的眼睛,讓人難忘。孩子身邊放著壹把舊傘,勉強為他們擋住了寒風。
或許是看了太多乞丐變富的報道,我的本能反應是不去理會。余光看了壹眼被寒風吹得搖搖晃晃的傘,我下意識地拉起棉衣的拉鏈,像很多行色匆匆的路人壹樣,板著臉走過。但走出去幾米後,我突然想到自己大學剛畢業時見過類似的場景,忍不住又扭頭看了壹眼緊緊裹在老人懷裏的孩子。我心想:會不會是被拐賣的孩子?想到之前看到的場景,我猶豫了幾秒鐘,最後還是決定轉過身去看壹看。
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是夏天,烈日炎炎,我壹個人穿梭在面試公司之間,曾經遇到壹個抱著孩子乞討的中年婦女。當時孩子在大太陽下睡著了。中年婦女可能為了博取更多的同情,把孩子暴露在大太陽下。孩子稚嫩的臉被陽光曬得通紅。雖然有些人不理解這位母親為什麽這麽狠心,居然把孩子暴露在陽光下,但這真的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後來我成了家,有了孩子,回憶起那個細節的時候,我可以很肯定地說:“那個孩子絕對不是那個中年女人的。”作為父母,為了生存,我們可以放棄尊嚴。也許她很無奈的把孩子當成了乞討的工具,但是每當她有能力為孩子遮風擋雨的時候,她都會努力去做,而不是把孩子放在這麽險惡的環境裏。那時候我沒有能力幫助他們,也像今天壹樣視而不見。如果壹個當時被拐賣的孩子,是因為我們的忽視,才會讓惡繼續下去。我壹度陷入深深的自責。
今天看到孩子清澈的眼神,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夏天,於是帶著壹絲疑惑回頭。
老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於是在懷裏翻找了壹會兒,蒼老顫抖的雙手拿出了壹張殘疾證和村委會的證明。她說:“這個殘疾證是我老婆的。我媳婦嫌家裏窮,跑了。兒子上班了,壹直沒有她的消息,留下壹個3歲多的孫女。我們老兩口實在養不起家,只好出來乞討。”說著說著,渾濁的眼睛漸漸變成了水汽。這還不足以打動我,我想:殘疾證可能是假的,因為這是騙子慣用的伎倆,村委會寫的證明也很簡單,只說她是本村村民,沒有註明家庭狀況。正當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壹陣冷風突然吹來。雖然不結實,卻把破傘吹到了壹邊。孩子的奶奶爬著把傘拉回來,壹臉慌張和焦急,喃喃地說:“這傘是好心人送的,可不能被風吹走,也不能凍著。”然後把孩子緊緊地抱在懷裏。所以我可以確定是我多心了,他們真的很難搞。在這種情況下,我還在想,我不能把孩子凍起來。我絕對不是壹個像中年婦女那樣殘忍的人。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把孩子抱得更緊,只留下孩子那雙有神的眼睛看著我,幹凈清澈,壹塵不染。我翻了翻口袋,因為早上急著出門,兜裏只有50塊錢,10壹張,20兩張。我把錢塞到老人手裏,老人眼淚流了下來,說:“謝謝妳,好心人,這太多了,壹個就夠了。”說完,他留下壹張10的,把兩張20的還給了我。我被老人的行為感動了。我們在寒風中來回推著那40元錢。最後,我把錢放在小女孩的手裏。小女孩拿出奶奶懷裏的錢包,小心翼翼地放好。當我打開錢包時,我看到裏面有壹些零錢,最大的是壹張5元的。孩子把錢放出來後,羞澀地對我笑了笑,讓我心裏有點刺痛。那明明是最無憂無慮的年紀,現在卻飽受其苦。老人說:“這孩子很聰明。我們出來乞討只是為了吃壹頓飽飯,也許還能攢點錢送孩子上幼兒園。”有飯吃,有學上,是生活最基本的要求,但對他們來說卻是奢侈。
我的舉動讓很多人駐足觀看。壹個女孩買了壹袋糖果,放在小女孩的懷裏。於是很多好心人拿出他們的零錢,放在老人面前的碗裏。我在別人眼裏看到的不再是冷漠或厭惡,而是同情和善良。
送完朋友,我又去了火車站,下意識的去找那個乞討的老人和那個聰明的孩子,可惜沒找到。也許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但沒關系。重要的是,我們心中殘存的慈悲心是否已經開始覺醒。人心都是肉肉的,與生俱來的善良。現在的人冷漠甚至無情,多半是因為被騙了很多次。他們在心裏形成了壹張自我保護的網,把善良裹得緊緊的,就是怕再受到傷害。欺騙無法消除,但請不要放棄我們的善良,永遠相信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