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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我的老房子的隨筆

夏天過去了,農歷八月將至,可高溫就像壹個醉鬼待在主人家裏,不看主人臉色,喝得迷迷糊糊,聊得酣暢淋漓,久久不願離去。

安心自然爽。然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聽電視。

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聽電視是我多年的習慣,也是我逐漸入睡的必經程序。

在薄霧中,我仿佛睡在了外婆的東臥室——那張我離家前睡了18年的棕色繃床。

夜深人靜,壹堆斷爪在房梁上奔跑的聲音就像壹群鴨子撲向水面——淩亂的蹼手發出的聲音,母親又輕聲祈禱了...啊,大仙鬧了!慌亂中我坐起來,渾身是汗,電視還開著。那只是壹個夢,我又夢見了我的老房子。

我的老房子充滿了夢想。當我躺在床上,冷靜下來,我就像壹個不速之客。我做夢好幾次,醒來好幾次。我想寫壹篇關於老房子的文章。想了很久,不知道寫什麽好:臥室客廳後排房子早拆了,前面的廚房和大廳重新裝修改造得面目全非。再加上多年無人居住,原來的樣子已經不在了。每次回去,我都不忍心看她——那是我世代居住的房子。見物思人,見老宅如見祖。——慈祥的面容,溫柔的笑容,和諧的聲音悄然浮現。但人到空屋,喪親之痛越來越強烈,負罪感越來越強烈,揮之不去,痛苦不堪。印象中,老房子布滿了蜘蛛網,落滿了灰塵,滿目瘡痍。而我無力管理它,我想試著忘記它,但舊的場景總是不見了,我時不時會像神壹樣夢見它。——不是雕梁畫棟的檁條柱,整齊的黑瓦,印著五指的青磚...老房子裏的那些東西總是神道的,隱約出現在我眼前,折騰得我心神不寧,難以忘懷。

我的老房子是我的曾祖父建造的。鳥瞰,如果壹只蒼勁的巨筆在街道的北端畫出壹個粗獷渾厚的大“回”字。進街前,進門後,有壹個大院子。院墻三面被洋槐和密密麻麻的壹簇簇鉤芥菜刺(常年常綠,枝頭長滿長刺,村民稱之為“鉤芥菜刺”)。又長又密的刺讓雞毛狗這個物種望而生畏;兩個入口之間是院子。我爺爺是老板,分兩個地方——前後六間房;其他四個爺爺,前面四個,後面四個,分在我家兩邊。

老房子的“框架結構”:每棟房子的四角都有兩根粗大的柱廊支撐著橫梁,柱廊下是雕刻著花草、昆蟲、猛獸的雕像——或方形、或腰鼓形的青石支架;梁、檁條上雕刻著不同形狀的蟲、鳥、怪、花,栩栩如生,栩栩如生。所有來我家的人都稱贊房子雄偉,工程浩大,稱贊雕刻工匠技藝高超。在壹個小鎮上,像我這樣的房子不多;街南頭幾戶也是這樣的房子。不同的是,他們的房屋兩端都建有高大寬厚的堆積墻,阻擋了鄰居的火災傷害和隔壁老鼠的進入。夜深人靜時,我家的檁條上有很多噪音。陳奶奶家對面的母狗耳朵特別尖。當她聽到我家房梁上的噪音時,她叫了起來,所以我媽媽在裏屋咕噥著。奶奶在世的時候,媽媽沒有問過這些問題。經常被奶奶吵醒,我就想:奶奶真的老了,糊塗了。妳半夜對著老鼠嘮叨什麽?妳明白嗎?嘟囔完,梁上的動靜真的停了,狗也收起了吠聲。太神奇了!是奶奶說大話,還是老鼠聽得懂奶奶?那天吃完飯,我們剛進裏屋準備睡覺,房梁上又傳來壹陣疾走聲。“老太太盡管打,別害我孫子。明天,我要燒紙錢獎勵大仙……”奶奶拿著罩燈對著房梁祈禱。我朝奶奶說話的方向看去:她那黃色的腦袋大半從墻洞裏伸出來,嘴唇蠕動著,胡須抖動著,眼睛壹眨不眨地盯著白發蒼蒼、虔誠無比的奶奶,像是要張嘴說話。“啊?黃鼠狼!”我驚呼道。奶奶用手捂住我的嘴說:“小孩子的話很離譜,但是大仙不奇怪。”她把我拖進房間,小聲說:“別瞎說。是個老狐貍仙女,能幫人安康消災,千萬別得罪……”奶奶說狐仙長得像黃鼠狼,但她黑黑的嘴唇是兩者的明顯標誌。我知道我家壹直住著叫“大仙”、“狐仙”、“老太太”的黑唇神仙。我不禁害怕:說不定哪壹天我得罪了狐仙,就會招來災難。奶奶說:大仙懂人性,不會傷害善良。

家裏有狐貍,但是沒有老鼠了。村民拿著碗來我家,經常神神秘秘的,吵著:誰家的雞被拖走了,誰家的雞蛋少了半筐……但是沒有壹句抱怨,沒有壹句謾罵。家鄉人不都是吃虧的老實人。誰要晾的衣服被拿走了,女人在總站前跺了半天腳。至於偷雞生蛋,都是看著我家房梁說的。我知道這壹定和狐仙有關。他們說,狐仙附在誰的身上,他的運氣壹下子就轉了,運氣特別好的話,不僅送雞蛋,還送整罐銀元;如果妳想傷害任何人,妳會身體受損,精神失常。大仙不僅能為人們治病消災,還能改變技能。可以變成美女,可以變成白發老人,可以變成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可以變成我家房梁上雕刻的藍臉獠牙的怪物。魔力無窮。多說壹句,人們對因果報的謠言和流言深信不疑:誰在野外抓到了鐵夾子,卻沒抓到野兔,卻打死了狐仙,很快夾子的手臂被陰風打折;哪個村幹部踢倒路邊廟,回家壹瘸壹拐的...讓人信以為真,不寒而栗。我經常懷疑來我家玩的女生是不是狐仙。奶奶是我自己的奶奶嗎?晚上的時候,我會時不時的踢我奶奶的腳,試探她的言談舉止。連踹了幾腳,奶奶硬是沒啃,突然抓住我的腳,緊緊的,手冰涼冰涼的...啊?!不是奶奶!奶奶不會那麽辛苦,手也不會那麽冷...她拼命的喊,奶奶連忙坐起來拍手:“什麽?”——奶奶還是那副樣子那副聲音,然後躺下。

我經常盯著狐仙駐紮的山墻。

我的磚墻和那些家庭不壹樣。墻壁是薄薄的青磚鬥墻,裏外兩層磚之間的“鬥”裏填滿了泥土和碎磚。寬大的墻壁隔熱保暖。挖空泥土和碎磚後,“水桶”變成了寬敞的臥室,可以為大仙們提供壹個安靜的藏身之處。南投的家庭可能擔心,如果他們說了壹些傲慢無禮的話,做了錯事,會惹惱狐仙,造成災難。這就是為什麽他們用厚磚和實心墻建造了堤岸墻。在“破四舊立四新”的時代,香火彌漫的土地廟被拆除,紙錢滿天飛的神龕轟然倒塌,無影無蹤。神和神仙沒有地方住,不進入房屋住在哪裏?上帝* * *,平和,但也善良。

奶奶走後,我壹個人睡在那個房間裏。晚上,房梁上壹有動靜,另壹個房間就傳來母親的低吼。半夜更深了,低沈壓抑的音調令人恐懼,毛骨悚然。

我年紀越來越大,越來越無拘無束。我雖然不尊重狐仙,但也不害怕,而且持懷疑態度。會相信:家鄉人小病小災燒點紙,祈禱過後就好了;懷疑:沒見過狐仙變身壹次。哪怕換壹次,我奶奶都站在我面前,這讓我起了疑心:狐仙在我家住了這麽多年,全家人卻沒有說過壹句贊美的話,更沒有享受過壹次。就算我搬幾個銀元當房款,也能證明是活的,神仙也進不去,沒有道德...但是,我經歷過狐仙的“執著”。我把被子裹緊,蒙住頭,縮成壹團推被子,很沈。這個時候可以想象我頭發直立,在被子裏瑟瑟發抖的尷尬。“是夢嗎?”我提醒自己。捏在身上:有痛感。這不是夢,這壹定是大仙的“附體”!我急得下不了床,動也動不了。我就在床上撒尿,砰的壹聲趴在棕色的拉伸床下。物體聽到了水聲,壹陣旋風突然飄遠了,突然,松了口氣。那物體壹陣風似的來來去去,我聽得清清楚楚,感受得真切。第二天,我把我的慌張告訴了我媽。我媽媽說我做了個噩夢。昨晚我媽媽簡單的話語讓我心煩意亂。所有這些…-信?證據不足;不信?沒有足夠的理由推翻。在在場與不在場,信任與懷疑中,我徘徊著,思考著...

那天清晨,街對面的母狗突然狂吠起來,失去了理智,撕心裂肺,張開嘴,叉開腿,箭壹般地跑了。我驚呆了:這只狗壹直很溫順,白天幾乎聽不到她的叫聲,但在哺乳期間,為了保護孩子,它會變得很暴力。瘋狂的奔跑聲從街上壹直傳到街上,停在我家院墻下,又叫又咬。我跑出醫院:那只母狗不顧尖銳的刺,壹頭紮進去,腦袋劇烈地抖動著啃咬著,被咬的物體發出吱吱的叫聲...“作惡……”陳奶奶小跑著出來:“媽的,誰家的野貓咬死了我家的小狗……”荊棘中的吱吱聲停止了,母狗的背毛直立飽滿。作惡.....陳奶奶頓時臉色壹變,聲音也走調了,跪倒在地,連連作揖道:“我家狗得罪了老狐貍精,作惡多端...但是妳老爸不能殺它的孩子...“我定睛壹看:狗嘴裏叼著半條黃腿,狐仙殘缺不全的身體在荊棘中蠕動。——不禁為陳奶奶擔心。諸神不是保護善良,懲罰邪惡,而是傷害無辜,殘忍地殺害生命。我很疑惑:如果大仙改變了技能,那婊子會在她命懸壹線的關鍵時刻追著她咬,無論如何她都會改變。如果她變成藍臉獠牙的怪物,壹定會嚇死那賤人!

我不相信。信不信由妳,他們可以在我家得到照顧。只要他們不傷害我和我的家人,我就不會傷害他們。他們是和平的,平和的。

在“破四舊”的時候,我家後面那排十幾棟老房子都被拆了。拆房那天,我在現場,心想磚桶裏壹定藏著大量狐仙。直到拆完最後壹塊磚,我才看到他們。深信狐仙是有靈性的,早早帶著兒女離開了。

因為老房子的困擾,我在“信任”和“懷疑”之間徘徊。我就更擔心陳奶奶了。狐仙殺了乳狗,她死是理所當然的。再報復陳奶奶就不公平了。我在家的時候,陳奶奶已經跨過了“七十三”這壹關。我離開家的時候,她剛剛結束“84”生日聚會。看她壹氣呵成的樣子,狐仙並沒有報復陳奶奶...

那些關於狐仙的傳言是真是假,壹直是個謎。或許,如果妳相信,妳就會擁有,如果妳不相信,妳就會擁有。

每次去老宅,蜘蛛網,灰塵,仿佛奶奶慈祥的聲音,媽媽溫柔的笑容,我悲傷的祈禱聲還在耳邊,仿佛就在昨天,思念和愧疚不知不覺湧上心頭。

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聽著電視,老宅的舊情舊景浮了上來。

老房子,我被夢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