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村子裏沒有蘋果樹和桃樹。經濟樹木只有胡椒樹和桑樹。因為家家養蠶,家家都會在樓房邊上種十幾棵桑樹,壹棵就有壹排。滿綠不搖不放,悶悶地長。
蠶特別能吃,壹天要摘好幾次桑葉。小時候偶爾會被安排去摘桑葉。做這件事最大的快樂就是采摘桑葚。
在又厚又肥的桑葉中,桑葚躲著,像捉迷藏壹樣,突然發現壹個,不知道有多開心。在我放棄之前,我總是在桑樹上快樂地吃東西。當然,采桑葉也不會耽誤。
桑葚是紫色、黑色和白色的。紫紅色的是小的,酸的和甜絲絲的,只生長在葉子小的桑樹上。而且因為桑葉少,村裏人也很少種。他們壹般都是野生的,沒人管。只有我們孩子喜歡它。黑桑葚又長又肥,紮在高高的桑樹上,產量卻少得可憐;白桑是最好的,三種桑葚中最甜的,很少見。
我家院子外面是壹塊地,裏面種了四五棵桑樹。是遠房鄰居。可能他的孩子大了,沒有孫子,或者他也不愛吃。不知道為什麽,從來沒有人摘過桑樹上的白色桑葚。
我每天都在桑樹下徘徊,從開花到嬌嫩的青果,再到漸漸變白。我渴望穿上它,等待它。孩子們總是渴望壹個小秘密。這似乎是我的秘密花園。我從來沒有告訴過朋友,我的小私心得到了無限的滿足。
後來上學了,只好下午放學後摘點桑葚吃。我和我的朋友總是先繞著山去摘桑葚吃。壹個人爬上壹棵樹,在斜斜的暖陽下,把桑葚壹顆顆塞進嘴裏,活像壹只猴子。牙齒和舌頭呈紫黑色,嘴角甚至臉頰都有斑駁,是桑葚汁染的。
回家之前,我得摘壹些,用我的夾克帶回去。雖然沾了果汁,但當時的夾克都是我家織的又舊又笨的布,染成藍色的,看不清楚。回到家就不會被罵太多了。
上世紀90年代,我們村產業調整大動作。家家開始種蘋果樹和桃樹。那些桑樹被砍倒了,幸存者寥寥無幾。
我知道,孩子阻止不了大人的行動,看著桑樹壹棵棵倒下,讓建築更加空曠和孤獨。父親知道我貪吃桑葚,就在屋後的堰邊留下了壹棵長著紅色桑葚的小桑樹。至少可以安慰我貧瘠的青春。
我覺得采桑葉已經不是負擔了。我覺得選蠶繭上亂七八糟的絲也不是什麽無聊的負荷。桑樹將永遠從我的家鄉消失。晨霧和炊煙中,郁郁蔥蔥的桑樹不見了,像是伴侶的分離和心愛玩具的丟失,壹股沈重的味道湧上心頭。
現在縣城的早市上,有人賣紫黑色的桑葚。我非常喜歡他們。我買了壹些回家給我兒子洗。兒子不喜歡,說不甜沒味道。我拿起壹個扔進嘴裏。水很淡,但是很甜。不知道是這些年我的口味變了,還是桑葚的味道變了,還是兒子完全沒有小時候的經驗,吃慣了各種好吃的零食。總之,這絕不是記憶中桑葚的味道。
找回它是令人欣慰的。為什麽在塵埃描繪的時光裏,記憶不變,味道變得如此淒涼?也許失去了就不應該再得到。擁有時的感受,失去時的悲傷,都在時間中醞釀發酵,已經遠遠超越了舊物的美好與可愛。再見面就很難符合人的口味了。
再次路過賣桑葚的攤位時,我只好苦笑著遠離。我知道,屬於我的桑葚,早已告別,再也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