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渭南市移民局的地位,要從鄭波的詩說起。
2002年,鄭波的詩風發生了壹些變化:對移民局現狀的關註,對單位前途的擔憂,逐漸取代了那種擔心哪天被辭退,埋怨組織的抱怨。2002年4月,他在壹首《抒懷》詩中表達了對“人去事衰,單位亂”的深切憂慮:
越是兩年屈辱,機關越亂,我心寒。
就因為心軟,經常容忍鬼,還抱怨自己瞎了眼,沒有識別出漢奸。
好人生氣,期待正義,小醜得野心,搞人脈。
十年心血毀,春去花零淚。
三個月後的7月12,他直接向當地民眾發聲,對後繼者表現出不屑和嘲諷。同時,他暴露了渭南市的“不公平”問題,如在確定局領導時假裝做競選秀,在選擇前偷偷摸摸做決定,用有問題的人領導移民工作等。
可惜大副還沒忙起來,也不在乎人家的感受。
拆廟移神存私慮,選人不公平。
臺前競選是壹場空戲,幕後平衡早。
無理減科引來民怨,機關從此埋沒。
通過詩的背景,回憶渭南移民局當時的情況,可以知道,這個由渭南移民局更名為渭南移民局的單位,確實進入了壹個管理不善、“機構混亂”的時期。該局多名職工認為,移民局出現問題的壹個主要原因是局長更換頻繁,把移民局當成了“幹部下鄉花錢的桃花源,培養提拔的跳板和試驗田”。
這樣的抱怨並非空穴來風。回想壹下渭南移民局的人事變動過程,就能理解局裏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抱怨了。鄭波離任後,該局原副局長田春寶主持工作半年。緊接著,市委組織部任命原富平縣委副書記白炳權為渭南移民局長。半年後,白炳權被停職壹年多,原因是曝出富平任副書記期間,壹名舞女被調到法院當法官,田春寶主持工作壹年多。2002年9月,渭南市原農機局局長王敏清調任移民局局長。這個人在局裏用了兩年零三個月的時間,完成了移民工作六年計劃,贏回了國務院654.38+0.283億移民資金,用654.38+0.33億在華陰辦了單板木材廠,用86萬在渭河北岸辦了果蔬氣調貯藏庫。之後的2004年,654.38000000006之後的2005年6月5438到2005年3月,移民局長的職位壹直空缺。直到當年3月底,市委組織部任命華陰市委原副書記安立權為該局局長。5438年6月+2007年10月,超齡的安立權從主任崗位上退下來。滑縣縣委副書記孫建生接任局長壹年零三個月,2009年3月升任市政府秘書長。此後,入境事務處處長壹直空缺。
就這樣,從2001到2009年3月的8年時間裏,渭南移民局連同主持工作的局長算在內,市裏壹共派了5個局長到局裏。記者在渭南采訪時,聽說組織部準備從市裏派第六任局長。像走馬燈壹樣換局長,讓市移民局的大部分局長還沒來得及建立感情就離開了同事和下屬。在這種狀態下,渭南移民局的地位,幾十個人的福利和升遷等等可想而知。
更讓渭南移民移民局幹部不滿的是,該市在移民局局長任命上的冷漠、隨意態度和拖延。記者從當地報紙等資料上看到,2009年4月8日,渭南市委在《渭南日報》頭版刊登了《關於公開選拔市移民局局長的公告》,對該局局長的報名條件、程序步驟、資格審查、考試、組織考察、任用等進行了詳細公告。與此同時,渭南電視臺、黨建網、紀檢網也發布了這份《公告》,並在全國多家媒體和網站報道了這壹消息。
《公告》發布後,渭南移民局長遴選工作壹直到2010才有進展。2009年初,渭南市移民局局長孫建升任市政府秘書長、政府辦公室主任、黨組書記,同時繼續擔任渭南市移民局局長、黨組書記。據群眾反映,身兼五職的孫建生沒有其他技能,只好整天待在市政府,從來不去移民局上班,對局裏的工作也不關心和過問,導致中央投資1億元建設的單板層積材廠倒閉, 中央投資900萬建設的果蔬氣調貯藏庫,該局所屬庫區800畝土地的農場,沒有創造任何效益。 該局開辦的移民經濟開發公司長期倒閉,移民上訪現象日益增多,未得到妥善處理,給國家投資和移民利益造成巨大損失。
期間有人急了,去市委詢問移民局長遴選的進展,得到的答復卻是:“人事問題保密,無可奉告。”
市裏的“秘密”和“人事問題”暴露得很快——2009年春夏之交,渭南市委組織部準備把已公布的選拔移民局長改為直接任命第六任移民局長時,移民局終於出來憤怒詰問:妳們真的要把移民局當成幹部下鄉花錢的天堂和培養提拔的跳板嗎?
人們說話輕描淡寫,城市裏沒有人理會這些無關緊要的詰問。
當年舉報鄭波的李萬明又發脾氣了。他給市裏的壹位領導發了壹條短信:移民局領導的素質直接關系到60多萬移民的利益。請不要把移民局當成金桃花源,當成幹部下鄉培訓提拔的跳板,不要把移民局當成有問題幹部的避風港...
這觸及了市委組織部的痛處。壹位領導苦笑:“這家夥在翻我們使用白人軍事力量的舊賬。”部裏的人說:“讓他翻過來,沒什麽大事……”
但了解內情的人認為,自從媒體把某黨縣委領導和舞女評委的“事跡”變成類型後,渭南市委組織部很沒面子。
對於組織部來說,那真的不是壹件光彩的事情。2002年,包括新華社、中青報等報紙和網站在內的中國主流媒體都在炒作“舞女”法官的故事。下面引用的“舞女”法官的故事,是當時記者趙東輝、劉洪燦在Zhongxin.com貼出的最流行的“版本”之壹:
故事的介紹是當年富平縣最流行的順口溜:“舞女是法官,流氓是院長”。
這位被稱為“舞者”的法官名叫王愛如,原是富平縣廖望鄉南洞村二組的農民。她和黑社會老大孫建來同居了很久。
1996至1997,孫建來在縣城開設“聚賢樓”舞廳,成為婦女賣淫場所和黑社會招徠腐敗幹部的場所。這期間,王愛如幫孫建來經營舞廳,成了有名的老板娘。2002年3月,人賴因組織黑社會性質犯罪團夥被依法逮捕。
王愛如的鄰居說:“有壹段時間,王愛如和孫建來關系不好,就去舞廳當‘小姐’,每天晚上上班,靠賣* * * *為生。”
就是這樣壹個黑社會老板娘,先是開了壹個舞廳,然後變成了舞廳的“小姐”,又變成了公開的評委!
富平人對這件怪事並不感到意外。富平縣的大多數幹部都知道壹個“秘密”:被孫建來稱為“白鴿”的原縣委副書記白炳權,也與王愛如關系非同壹般。就是這個分管縣組織和政法工作的副書記分管的。1997下半年,王愛茹先在距縣城30公裏的梅園法庭擔任法官,2001年3月在富平縣法院執行庭擔任法官。
為了進壹步了解王愛茹當法官的來龍去脈,記者終於在阜平縣委組織部找到了她的檔案。檔案上說:王愛如出生於1972年9月,但籍貫由富平縣廖望鄉改為“富平杜村”,文化程度由小學改為“高中”。她還有壹份“1938+0996年6月,縣文化局文化館”的簡歷,甚至是王愛如。
富平縣文化館的老館長李文普說:“我們文化館從來沒有見過王愛如。她從來沒有在博物館呆過壹天。”
記者還從富平縣公安局戶政科了解到,為了偽造檔案,王愛如特意買了壹個城鎮戶口,戶口本上的地址是“杜村鎮人民路綜合538號”。
當王愛如進入法庭時,富平縣法院院長賈森說:“王愛如不是舞蹈演員,而是普通工人。她不符合入庭條件是合理的,但不符合入庭條件的不是富平縣法院。這種情況無處不在,也比較普遍。”
“舞女”法官王愛如的工作能力和水平,幾乎成了法院幹警的談資和笑柄。壹家律師事務所的主任說:“王愛如在辦案時甚至不如壹個農村的懂事老人。完全是憑感覺。她寫的判決書錯別字百出,句子不通順。她不知道具體適用的法律條文,經常空著讓別人補。”
某法院院長說:“王愛如在法院工作,敢說敢罵敢打。她經常收受當事人的錢私下辦黑案,甚至壹邊辦案壹邊騙錢。這個人玷汙了法庭的聲譽。”
富平縣有法官反映,王愛茹連筆錄都不會做,有時她還要求其他法官承諾“誰給我寫調解書和判決書,我就給他買煙抽”;甚至讓壹方的代理律師給她寫判決書等文件。這件事雖然反映過很多次,但壹直無人理睬。
2001年8月上旬,壹件民事案件在王愛如手裏,無故拖了四年。梅園鎮趙村村民張強因催促辦案被王愛如毆打,故當庭要求王愛如撤訴。當時看客壹片嘩然,人們對王愛如冷嘲熱諷,噓聲壹片。
提拔這樣壹個人做法官的人,如何贏得人民的尊重?1998年2月,富平縣政府換屆選舉時,有人在縣委大樓貼對聯:“免費吃請,與白嫖、白書記免費賭博;奪權,奪權,奪權,奪權。”橫批:“白氣沖天。”
2001年初,不得人心的白炳權調任渭南移民辦主任。
2002年9月,因“舞女”法官而失去麥城的白炳權,在渭南移民局“避風港”躲過輿論風暴的攻擊、組織審查壹年多後,調任市農機局局長,成為渭南組織部利用幹部“臭東臭西,繼續另謀高就”的成功範例。
在渭南市“把移民局當成桃花源,當成幹部下鄉花錢的跳板”,“把移民局當成有問題幹部的避風港”的那些年,渭南的移民工作也進入了多事之秋。央視、公益時報、民主與法制等新聞媒體連續曝光渭南、陜西挪用移民資金事件,憤怒的領導對李萬明怒不可遏,準備將其免職。2006年6月的壹天,移民局壹位副局長告訴李萬明:“老李,妳給市工會寫個報告,我們局要換屆選舉工會主席。”
深知換局意圖的李萬明故意問道:“不是2007年才換的嗎?”
“別管什麽時候改,這是上面的意思和黨組的決定。被人說了怎麽辦!”副局長開始不耐煩了。但李萬明還是堅持要死。“不能按上面的辦,要按工會法辦!”
當方上正準備用非常手段“解決”李萬明的眼中釘時,壹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迫使他不得不迎客。2006年8月2日,新華社發表了壹篇《溫暖如何變成冰塊?8月28日、29日、9月2日央視《焦點訪談·中國》,渭南的領導預感到這些報道會引發壹場移民大上訪,市裏組織了大量幹部對移民鄉鎮的領導代表進行控制,但效果適得其反,控制實際上加劇了政府與移民的緊張關系。
面對如此危急的情況,相關領導極為擔憂和無奈。在市裏召開的壹次會議上,華陰壹位幹部向市領導建議:目前不能派部隊派公安介入。移民對政府充滿敵意和不信任,艱苦的工作只會變得更糟。我們每年派300多名黨政幹部包存寶代表,他們管不了,移民卻聽李萬明的。只要他站在移民面前,我保證移民不會堵公路鐵路,也不會在政府鬧事。
這個提議讓相關領導“茅塞頓開”。九月二日星期六。晚上八點半,央視批評陜西省和華陰政府挪用移民資金的報道,“漫長的災區重建”剛剛結束。市委常委會召開緊急會議,商討應對這壹“負面報道”的對策,以及可能帶來的移民麻煩。對策之壹是:“將移民局李萬明臨時調到市政府工作,處理可能上訪鬧事的移民……”
九月三日,八點半。移民局的安立權被傳喚到渭南市政府。二十分鐘後,移民局派了壹輛專車把李萬明送到了市政府。
後來,李萬明在日記中這樣記錄了他與市領導的會面:
剛上班時,辦公室的人神秘地告訴我:“李主席,市政府領導邀您共商國事!”從那壹刻起,我心裏的弦繃緊了。去市政府的路上,我默默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眼睛直視前方,心裏卻是壹片翻江倒海的景象。在城市中尋找我的原因和意義是危險的波浪的圖像,不斷地穿過我的腦海,拍著我的心臟。
原因無疑是央視的報道。他們壹定認為這些報道與我有關,所以應該對我采取行動。他們能采取什麽行動?騙我被市政府困住?背黑鍋,嚴加警戒的訓斥我?或者宣布解除我的工會主席職務,以此表達對我“勾結媒體,破壞渭南形象”行為的迎頭壹擊..."
從那壹刻起,我完全做好了再次被他們逮捕的準備。我甚至幾次差點給家裏打電話告訴愛人可能的災難,讓她給我準備壹些換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送到看守所,讓她在我不在家的時候暫時去Xi安和女兒住壹段時間...
但是想到她瘦弱的身體,想到她多年來和我在壹起的驚恐的眼神,我真的不忍心用這種禁錮的訊息去刺激她本已脆弱的神經。
放棄聯系老婆的想法後,我閉上眼睛繼續估算市政府領導找我的意圖和去市政府的命運...
接下來,李萬明在日記中詳細記錄了他走進田副市長辦公室後緊張地發生的事情:
車停在市政府二號樓前,田副市長的秘書正等在那裏。我和他壹起上樓,然後向東拐,穿過壹個走廊,走到最裏面的房間,推門,田副市長很有禮貌地和我打招呼,握手,遞煙,遞杯濃茶。簡短的寒暄過後,田副市長迅速把話題引到了移民問題上。他嚴肅地說:“萬明,妳大概看過中央電視臺的所有節目,它所造成的負面影響和隱患是不可低估的。我們也要防範這種隱患的爆發。今天,我代表市委常委,受市委書記劉新文和市長曹莉莉的委托,和大家談壹談。市委、市政府準備暫時把妳調到市政府工作。主要任務是配合市裏做好移民穩定工作。妳必須無條件接受組織安排。”
壹切都是估計的,除了市委常委專題會議對我如此“重用”,壹個常務副市長宣布讓我去市政府工作,好讓我對付我壹直為之辯護的移民!
那壹刻,有點“受寵若驚”,百感交集。
想到掠奪移民資金的官員給移民生活帶來的艱辛和災難,想到壹次又壹次官員對移民的殘酷鎮壓,想到多年來市、局對移民的敵視態度和迫害,想到1996的監獄,想到30多年來我仍然是全市公務員中唯壹的“光頭”待遇,我苦笑著看著田副市長:“田副市長,這不對。妳是分管主任,我是壹般幹部。我怎麽能讓妳直接安排我的工作?”
田副市長搖搖手打斷了我的話,“現在是非常時期,妳不要這樣說。這是常委會決定的,書記和市長委托我找妳談話。”不管我同意不同意,田副市長轉向比我先到辦公室的安立權主任說:“老安,從今天起,老李是我的直接上級。確保老李燦隨時出動。別管他。前陣子妳們局要求換工會主席,就不要做了。讓老李安心做好移民穩定工作。”說到這裏,田副市長轉向我說,“就這麽定了。我在市政府辦公樓給妳開個辦公室,每天來上班。”
如果不是之前的事情,田副市長的安排本來會讓我很感動,但此時渭南這些領導的心思我都知道了,我已經心灰意冷了。所以田副市長壹安排完,我馬上說:“穩定移民不是我的工作。做好我單位的工會工作是我的職責……”
“不行,聽我哥的,給我哥點面子!”田副市長有點急,沒等我說完就大聲打斷了。
我認真地說:“我不是市政府的。在這裏工作是壹件什麽樣的事情?”
田副市長也認真地說:“妳是黨員嗎?”?是市裏的幹部嗎?服從是必須的!"
我不得不以黨員的名義服從這個“特殊任務”。
據李萬明回憶,他第壹次去市裏上班不是在政府辦公樓,而是在渭南電信大樓。9月5日,壹個中央部門的會議在那裏召開。市長曹莉莉要求移民局局長安立權帶李萬明“護送”以防移民鬧事。此前,田軍副市長專門找李萬明談話說:“萬明同誌,市委劉樹基讓我給妳帶個口信。這是中央在渭南召開的會議。不能有任何差錯。”並要求李萬明盡壹切可能阻止可能沖擊會場的移民。
李萬明苦笑著點點頭。
電信大樓裏的會議平靜地結束了。9月7日,李萬明到市政府辦公樓上班。在院子裏,我碰巧遇到了正要出門的曹莉莉市長。女市長停下來和李萬明握手時,意味深長地說:“李萬明同誌,這壹次,泄密就大了,移民就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