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說片名,查了壹下西班牙語片名 Contratiempo,有意外災禍,和倒退,逆流,兩個釋義。但中文翻譯更有想象力,更具文學的懸念。
大公司的高管艾德裏安犯了全天下男人都可能犯的錯,然後他後悔了。這樣的影片開頭,我被留著胡子的深沈男主騙得徹底,他表情冷靜,舉止儒雅,甚至滿腹心事。他眼裏淡淡的憂郁和悲傷剎那間讓人心疼,覺得他出軌的行為仿佛也值得原諒了。
在賓館715號房間裏發生了兇殺案,艾德裏安被人莫名其妙打昏後又醒來時,發現情人勞拉死了。他抱著勞拉悲痛欲絕時警察破門而入,看他痛苦地哭喊,我也相信他的痛苦,可他需要解除他的嫌疑,就得靠律師。滿屋是錢,說明不是圖財害命,那就是仇殺,可是,所有證據又說明沒人可以在反鎖的房間裏逃脫,那兇手怎麽出去和進來的?
女律師古德曼是最先出場的,她給人的感覺幹練而睿智,雖然年紀不小了。
故事因此展開。
因為是自己律師介紹的律師,艾德裏安理所當然應該相信她。律師常常用真誠和不容置疑來說服她的當事人,要毫無隱瞞,因為律師掛在嘴裏的壹句話,就是她要為妳脫罪,妳只有這樣才可以幫助他。
艾德裏安開始講述事情的經過,雖然在古德曼看來漏洞百出。但艾德裏安的敘述觀眾是相信的,至少我相信。
與情人幽會睡過了頭,然後去機場來不及,然後走錯了路。這點很重要,與情人幽會的清晨,艾德裏安看著手機裏妻子發來的女兒視頻,錯走了路因為壹頭鹿闖入發生了車禍,他和她沒有事,可另壹輛車的丹尼爾死了。
這條“路”真的走錯了。
艾德裏安要報警的時候,勞拉阻止了他,壹個比丹尼爾生命更嚴峻的問題是他們倆的處境。壹個奮鬥十年如日中天的企業高管,壹個知名攝影師,兩個看似幸福的家庭,與別人的命比起來,自己的生活相對更重要。艾德裏安把勞拉形容成無情而臨危不亂,且冷血的女人。她冷靜地讓艾德裏安處理了丹尼爾的屍體和車。因為他們的車無法發動,勞拉遇見了壹個自稱是工程師的老人托馬斯,並把車拖到他家裏修。當然這是勞拉講給艾德裏安說的。也是古德曼壹步壹步引導艾德裏安說的。
托馬斯的妻子身患癌癥,他們就住在車禍發生地附近。丹尼爾的手機在勞拉的口袋裏響了,同時她也發現了丹尼爾的照片,原來,這是他的家和他的父母。勞拉急忙把手機塞在沙發墊下面。
兩個人決定分手。
古德曼認為艾德裏安的敘述不真實,認為他仍有所隱瞞。
車禍後的艾德裏安,接下來的日子裏成就卓著,成為了風雲人物。在慶功會上,工程師托馬斯來找他。老人失去了兒子,而且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妻子因此病重。可是他經過調查和梳理,他發現了疑點在寶馬車和勞拉身上,同時查到艾德裏安身上。雖然艾德裏安已經把車報廢處理了,可托馬斯同樣查出勞拉跟艾德裏安的關系,他認定勞拉跟他兒子的死有關系,同樣懷疑艾德裏安。
這裏要說壹下所謂的神通廣大,艾德裏安的身份地位有能在警方抹去所有痕跡的能力,這就很要命也讓人無奈。
艾德裏安把勞拉說成是冷酷無情,說她用丹尼爾的卡造成他攜款潛逃。
看到這裏,我也在思考,看似兩個不想幹的死者,艾德裏安到底會怎麽為自己辯護?又想,用謊言去掩飾謊言,最後依然重復謊言。
這是影片前半部,這時觀眾可能還隨著艾德裏安的節奏,為壹個出軌的成功男士的遭遇而莫名擔心,他要怎麽辦?怎麽脫罪是大事,兇手到底是怎麽殺的勞拉?還有,丹尼爾的死怎麽大白於天下。
所有演技,開始展開。
先說古德曼,她用艾德裏安的手機接他律師電話時,突然關機,這造成這壹個小時的談話不受任何打擾。她步步緊逼質疑艾德裏安說謊。她強調,她不想把連勝辯護止於艾德裏安手裏。這很有吸引力,她的勝關乎艾德裏安的脫罪。
那麽,誰殺了勞拉?
那場車禍還有個過路目擊者,這個人是攻破艾德裏安的決勝因素。
古德曼說主控官有了新的證人,讓艾德裏安亂了陣腳,他說正是那個目擊者給他的簡訊,敲詐他十萬歐元又讓他和勞拉來到這715號房間。他不得不承認,他往水裏推丹尼爾的車時,後備箱開了,其實丹尼爾還活著,而他殺了他。
古德曼進壹步推論,勞拉也是艾德裏安殺的,因為據她調查,勞拉並不是艾德裏安說的那種人,而且,勞拉發簡訊給了托馬斯夫婦。車禍後她始終焦慮不安,且深深自責,壹切都是艾德裏安的主使。
所有真相大白時,古德曼承諾壹定會打贏官司,她優雅而急切地離去。她走向對面的大樓,她在艾德裏安的視線裏,卸下所有妝容,她原來不是律師,她是丹尼爾的母親,而托馬斯壹直在那等這個結果。
其實我也懷疑過。
遙遙相對,艾德裏安看著他們。這時他看見了桌子上的紙,其實都是托馬斯夫婦壹手策劃的,沒有勒索者也許,沒有檢方證人也許,可艾德裏安心裏有決定他信。
影片結尾,真正的古德曼登場,可是,電影戛然而止……
所謂演技,首先來自於古德曼(丹尼爾的母親),她成功地騙取艾德裏安甚至觀眾,她同時又是這部電影的引導者,她從壹開始就以壹個律師的視角,迫使艾德裏安坦白。她所拋出的問題,也正是觀眾想知道的。她成熟的演技讓艾德裏安壹次次放松防線,也被摧毀防線,他甚至都沒有對他自己的律師坦白。演技的純熟不是妳自己覺得好,是別人認為妳好。她戴著隱形眼鏡以及所有化妝,不僅僅掩藏了衰老和疾病,更是她眼睛裏的不容置疑。她的幾輪攻勢環環相扣,所有演技的目的只有壹個,她要把艾德裏安繩之以法。
“為什麽兇手要借勞拉手機發短信?
兇手為什麽沒拿走現場的錢?
兇手到底是怎麽離開房間的?犯罪現場沒有任何痕跡。”
這三個問題決定了艾德裏安有可能是兇手。古德曼不僅想治罪於艾德裏安,還想知道她的兒子到底在哪裏。她用精湛的演技不僅讓艾德裏安相信,觀眾也壹樣,聽說兒子被推下水時還活著,那不是演技,那是咬牙切齒的震驚,觀眾也壹樣。
再說艾德裏安,他開始真的用演技騙了所有人他知錯了,他懺悔了。那個簡訊,本是勞拉約他去715房間的,勞拉想勸他自首。而這壹切都在托馬斯的監控之中。而艾德裏安殺了勞拉後,這個簡訊成了有人敲詐他的證據。隨著艾德裏安自述的深入,他自己的表情,變得猶疑,詭異,兇狠,可他也在崩潰。他之所以選擇相信假古德曼,因為他心裏有鬼。他也許不是放不下他的妻兒,他更放不下他的身份地位。電影後半段暴露人的本性,那就是他的眼睛,這是用演技無法掩飾的。古德曼用精湛的演技騙過了和盤托出的男主,最終讓他自取滅亡。
有個隱喻不得不說,古德曼講了個小故事:壹個空柴房,壹個人上吊自殺;繩長3米,死者腳離地不到30厘米,離地最近的墻大概6米。她說柴房裏現有的條件不足以讓死者上吊成功(他根本夠不著)。除非,死者腳下墊壹個大冰塊。試想:壹個人腳下墊著冰塊上吊什麽滋味?他得等冰塊壹點點融化,繩子在自己脖子上壹點點收緊讓自己窒息。古德曼隨後又對男主說:這就是妳的柴房。
真相明了的同時,對面樓裏的托馬斯,不用任何語言,他就瞪著眼睛怒視艾德裏安,這就不須任何演技,那就是他的心。
還是那句話,“人生如戲,全憑演技”。所有的舞臺,總有謝幕的那壹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