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和朱老板大吵壹頓,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顯然氣的不輕,兩片嘴唇輕微的哆嗦著,他的自私冷漠和我的離經叛逆讓我倆的關系經常處於崩裂的邊緣,我看不慣他他也看不慣我,"妳還沒有資格教訓我"他落地有聲的說。
我拉上早已準備好的行李箱,推開站在我前邊和我幾乎同齡的要給我當小媽的妖艷賤貨,摔門而去,那是要震斷肋骨的聲音,我沒有眼淚,心裏更是決絕,也為我在老家的媽不值得。再見,再也不見,反正從此不再回來。
02
我在市區的另壹頭找了壹間小房子,合租屋的單間,裏面只有簡單的單人床、小衣櫃和壹對桌椅,雖然小,好在有壹個南向的小陽臺,我來的時候,小屋子被陽光灑滿大半,我需要陽光,如植物需要光合作用般。
我把箱子裏的東西歸置好。我的東西那麽少,僅僅壹個拉桿箱,像是隨時都準備擡腳就走。
我下樓買了床褥和基本的生活用品,這個屬於我的小空間倒也幹凈整潔還帶著壹絲溫馨。
小區在五環邊上,有嶺南建築風格的設計,每戶都有半圓弧形的落地陽臺,觀景為主,雖然這並沒有什麽景致可觀。綠化覆蓋率還算比較高,在小區的最南邊是寬寬的通惠河,小區北邊壹條大馬路之隔是座大學,冒著熱氣
我站在陽臺上,夕陽余暉灑滿小區,下面的綠植浮著壹層橘色光芒,煞是和諧,我的影子投在地上拐了個彎又貼在墻上。
03
華燈初上,背後的京通快速路上堵起長長的車,車燈連成壹條線,也許是壹直通到那個叫家的地方。
小區門口支起壹攤攤蒼蠅小吃,大學的學生陸續進出小區。門口的廣場上嬰兒推車也多了起來,我無心熱鬧,隨著廣場派的節奏慢慢遠去。
我走到通惠河岸,這裏只偶爾有幾輛車呼嘯而過,在我眼前壹明壹滅,風吹過,帶著河裏的濕腥,我竟然覺得舒服。
有散步的情侶路過,他們小聲說著話。壹座小區的距離,壹北壹南,路燈因為間隔較遠,整條路都是昏暗的,不過這裏確實安靜。
我漫無目的的順著河岸溜達,我也沒有方向,哀莫大於心死,何去何從,遠遠近近都是眼前的茍且。
04
他瞪著眼睛看著我,眼神明亮,眼周圍分泌物和灰塵混合的臟臟的,鼻頭上是黑黑的壹圈嘎巴,小屁股黃黃的,壹看就是沒清理幹凈,他還不會照顧自己,他只有我的手掌那麽大。
剛才在通惠河岸,我碰見他,把他帶了回來。
這是壹只臟兮兮的小白貓,絨毛疏於打理而張揚著。他站在桌子上我坐在凳子上,旁邊壹小把我剛從樓下超市買來的貓糧,用牛奶泡著,他用粉嫩的舌頭舔奶,鼻子不小心會紮進去,他小到舔奶都還不利索,他被嗆了幾口,不吃了,我倆就這麽對視著,他張張嘴沒有聲音。
我從廚房的角落裏撿了壹個鞋盒,拍拍落灰,鋪上毛巾,給他做了壹個小窩,就放在我的床邊,我把他放裏邊,他不叫不鬧,那晚我也睡得安穩。
第二天,夕陽灑滿小區,我抱著他,準確的說是拿著,壹手拿著他,壹手拿著那小袋貓糧,來到河岸邊小區拐角處的那棵冬青那兒,這是昨晚我倆碰面的地方。
在昏暗的燈光下我壹眼看到了他,小小的,白白的壹小團,我走近,小嘴巴壹張壹合,沒有聲音,我想他許是跟母貓走散了,我陪他等了很久,還是我們倆,我就把他帶回去了。
我在那棵冬青下面撒了壹把貓糧,也把他放在那兒,遠遠站著,看看他有沒有回家的方向抑或有沒有大貓過來,他在冬青裏邊的草地上走了壹小圈,小青草比他的腿還長,他每走壹步要把腿擡的老高,被青草淹沒了半個身子,只露出毛絨絨的白背和他高昂的小腦袋,小耳朵精神的豎著,像個支棱的天線。
沒多久他就回到那棵冬青下,屁股坐在地上,前腿蹬著地,遠遠望著我,我看著他,走過去,微風吹過,我背對夕陽站著。
他走過來,在我腳邊轉了壹圈,以剛在的姿勢坐下,貼著我的腳腕,夕陽下我和皮皮長長的影子疊在壹起,他的影子長過我的膝蓋,依偎在我的腳邊,我們像彼此世界裏的唯壹。
我給他起名叫皮皮。
06
他渾身臟兮兮,我不敢給他洗澡,太小;他不好好吃貓糧,我告訴他這是希望牌的,很貴,他不再挑食;他每次張著嘴巴,就是叫不出聲音。我想,他肯定是在找媽媽的時候把嗓子叫啞了,他也沒有了依靠。
我給他換了個柔軟的小窩並墊了小凳,跟我的床齊平。
每晚睡覺前我會把他抱在懷裏,摸摸他,再把他放回去,我們睡在彼此的枕邊,聽著他咕嚕咕嚕的聲音,我很充實,香甜的睡去。
06
F出現在我的生活,皮皮也健康的長大,睡的還是小時候的窩,現在剛好撐滿,他睡覺愛把大白肚皮露出來,四仰八叉特別沒有貓性。
皮皮依舊會在我摸他的時候咕嚕咕嚕,只是我從來沒聽他發出貓叫聲。
皮皮的發情期也是上躥下跳,抓墻撓門,我不忍給他絕育。我說我是帶妳做了還是放妳出去野,我打開門,他跳上我的桌子眼巴巴的望著我,變的乖乖的。
其實我也沒要真心放他走,我舍不得。
皮皮第壹次見F的時候,F要抱他,他在F手上撓了三道印痕跳下去跑了,屁股對著F,我把皮皮訓斥了壹頓。F說沒事沒事,他估計膽小。
後來F每次來,皮皮都凜冽高傲,自己跳上陽臺望著遠方,皮皮不喜歡F。他還會吃醋麽,我心裏默默笑他。
也難怪,書上說,他們短短的壹生,主人是他的全部。我喜歡當他的全部。
F說豬豬妳搬去我那兒住吧,妳這兒太小了,我會心疼。我笑笑,心裏歡喜,覺得命運還是善待我的。
皮皮過生日,我帶他去冬青樹那兒,問他還記得這兒麽,他跳下來在草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對他來說,小時候的那個草叢變回了草地,他又大又壯,毛色白亮,厚厚壹層,有種肥美多汁的姿態。
皮皮雖然被拋棄過,但他並不懼怕外面的世界,我知道他壹點兒都不膽兒小。
回到屋裏,他滿足的吃了三大盒貓罐頭,三種口味,嗯,就是那麽任性。祝妳生日快樂
07
F過來幫我收拾東西準備搬去他那兒,皮皮依舊高傲的坐在陽臺上看著遠處。
我說皮皮,到F叔叔那兒我給妳買座豪華別墅住,妳就有更大的地方玩耍了。
F停下說,妳要把那只貓也帶去?
那是皮皮,我有些不悅,我不喜歡別人說皮皮是那只貓。
F說家裏有不少真皮家具,他再掉毛,要不…
皮皮有貓抓板,他不會亂抓,我沒等F說完。
豬豬妳別急,我是想要不把皮皮放在寵物寄養中心,我住的小區附近就有,那裏照顧的好,妳可以隨時去看他,我陪妳去…我把衣服扔在床上,看著F,眼神如炬。
F自己回了家。F並非我的良人,我被自己的舉動下了壹跳,內心蒼涼。
遇見F的時候,我處在深淵暗壑裏,人生如朽木般敗落,哪怕壹根枯草我也想抓住,F像壹縷光照了進來,讓我有了被溫暖的希望,以至於他後來處事的極端都被我自動屏蔽了。
我想起了我們在壹起,他偷看完我的日記,電話質問我為什麽在跟他相處的時候跟男生聚會。
我心裏憤怒且有種羞辱感,偷看別人日記還理直氣壯,我說只是正常的聚會而已他不信並狠狠的說了難聽的話,讓我守好底線。
誰沒有底線?
壹次晚飯,接到大學男同桌的電話說他明天來北京出差,有時間壹起坐下吃個飯,同桌壹場很久不見,他聽到聽筒裏的男人聲音直跳腳,揚眉毛甩臉子,給了我壹巴掌,罵我賤貨。
早上起來他摸著我的臉問我還疼嘛,跟我說對不起,他太在乎我了,我沒有流淚壹臉麻木,我選擇屏蔽。只記得他的懷抱有溫度。
有壹次我在睡覺,手心被什麽東西撩撥著,我睜眼看到他,心裏卻被嚇到咯噔壹聲,咚咚作響。
他有我鑰匙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他拿著我的手,大拇指尖壹圈壹圈的在我手心畫圓,那種讓我毛骨悚然的感覺,從頭灌到腳。
天剛朦晨,鍛煉的大爺大媽都還沒出門。他坐在我的床前做著這種奇怪的小動作。他說他花了半夜時間給我熬了早餐,壹會起來吃,我屏蔽了內心說不出的恐懼,接受他的愛心早餐。
有壹次我倆躺著說悄悄話,電話來了,
他坐在床沿接電話,我起身從後面摟住他的腰,他快速的彈起來,把我的手打開,撇了我壹眼,我晾在那裏莫名其妙……還有很多有壹次,都被我屏蔽了。
細細回想太多奇怪,但我視而不見。
但這次許是他對皮皮的摒棄敲打到我內心深處的某處蒼涼,我沒有搬家,跟F分手並要回了鑰匙。這是我在他跟前唯壹壹次堅韌決絕,就像我離家那次。
我抱著皮皮說,我不會跟妳分開。皮皮是我的精神世界。
也是我的底線。
08
接下來我像進入了恐怖的螺旋地帶,短信微信QQ郵箱被他發爆了。
他傳來視頻說,他不要跟我分手,他說他會瘋,他說他給我寫了血書就放在門口的郵箱,他說他死給我看,他說要我壹起,他說他要我賠償他的精神損害,他說他不會放過我…壹會哭壹會笑,說他離不開我。我又毛骨悚然。
壹個接壹個的奪命連環call,號碼不重樣,我只好關機……
我做錯了什麽,我曾以為的被命運善待。我真的錯了,F也許是壹道光,但我卻還呆在暗壑裏。
我抱著皮皮,他的毛熱乎乎的,夜已深,外面寂靜,正是深睡眠的時候。雖然這裏有個充滿陽光我很喜歡的小陽臺,我想我還是需要換個地方住了,這裏有我扛不住的壓力。
突然咣當咣當的密集的砸門聲,在這寂靜的深夜足以讓人靈魂出竅。
我的心糾在壹塊擰巴著,皮皮受到驚嚇般在我懷裏豎起腦袋支棱起耳朵,眼睛睜的大大的,褐色的玻璃球越放越大,這是他極度警覺的狀態。
屋子裏傳出不耐煩的罵娘聲,敲門聲依舊如催命般,不對,敲門聲是我的小門傳來的,是F,他怎麽進來的,大門明明鎖著。
我壹個激靈從床上翻下來,我說F妳別敲,我知道是妳,別人都在睡覺。繼而別屋又傳來粗糙的大罵聲。
F在門外說給我開門。
我說妳趕緊回去休息吧,別鬧了。
他說妳接我電話。
我打開手機跑到陽臺上,我說F如果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跟妳道歉,我們不合適,求妳先回去吧,我們都靜壹靜,妳這樣我太害怕了…
我快哭出來了,幾乎是在哀求他。
突然間我被壹股猛獸般的力氣薅住了頭發,頭皮都要裂開了,我的頭仰著,被他甩進了屋子。
F進來了,門安然無恙。
我被恐懼籠罩全身,像只待宰的羔羊,他的表情輕松,面帶笑容,像什麽事也沒發生壹樣,但我看光影裏帶笑的男人卻面目猙獰。
壹只手卡住我的脖子,越來越有力,氣管被擠迫的要斷了,我不知道我還能怎樣,他笑的露出牙齒,整齊且潔白,這個笑曾經是我生命裏的光。
哈哈,我竟然把他當成光,現在我要被這束光吞噬了。
腦袋缺氧發懵,眼前越發模糊,我放不下皮皮,也想起遠在老家的媽媽。
我不敢看他,痛苦的合上眼皮。
09
阿~嗚~~嗚~~是皮皮,他的毛炸起來,像第壹次見他,他的絨毛浮在空氣中那樣。
阿~嗚~~第壹次聽到皮皮的聲音,響亮清脆,渾厚帶刺,滿身視死如歸的氣場凜然,像個將軍壹樣準備好了迎接壹場世紀大戰,他做了必死的決心。
顯然F被皮皮驚顫住了,他印象裏的那只貓是個溫順驕傲的啞巴。
他沒再繼續用力,我呼吸慢慢回來,我們三,確切的說是他們倆就這麽對峙著,空氣靜止般,帶著凝重,F松開我摔門而去。
脖子堆積的血液瞬間流動沖擊的讓我眩暈,我順著墻癱坐在地上,眼裏裝滿淚,繼而旋下來,大滴大滴的。
皮皮圍在我身邊轉來轉去,他蹭著每壹處他能夠到的地方,最後他坐在我身邊,像我們第壹次在夕陽下那樣,兩個前腿繃的直直的,帶肉墊的小爪鼓鼓的,像個斯巴達的戰士充滿力量。
人生這壹關皮皮幫我守住了,他是我的天使。
10
我快速的找了房子搬離那裏,離得遠遠的,帶著皮皮。
但皮皮卻不太好了,他不吃他最愛的希望貓糧,我買回壹大箱貓罐頭,各種口味,他吃不下,我硬塞給他,他拼勁的咬緊嘴巴。
他像是吸走了那個男人的戾氣,男人放了我。他卻不好了,他還只是個孩子。
我抱著他在醫院打點滴,壹刻也不願松手,皮皮怎麽都不吃東西,毛也不再熱乎乎,耳朵蠟黃,鼻頭幹裂,我哭著求醫生壹定要把皮皮看好。
醫生說姑娘,我們只要盡力就好。
可是皮皮卻是拼盡全力用生命在保護我。
我把皮皮抱回家,放在我的床頭,我躺下對著他,他睜著眼睛看著我,玻璃球的光反射的是綠色的,冷透我全身,我知道他要離開了。
他張了幾次嘴發不出聲音,我說皮皮我會好好的,妳也要好好的。他吐了壹口氣,他的毛塌塌的,肚子癟癟的,身體瘦瘦的,他再也沒有了將軍的樣子。
我把他攬在懷裏,像摟嬰兒的姿勢,我用胳膊圈著他,我俯下臉貼著皮皮的腦袋,有淺淺的溫熱,我緊緊壓好被子,我倆躺在壹塊。
阿嗚--這是皮皮臨走時用盡力氣跟我道別,聲音溫情,我聽出濃濃的不舍。
那聲嗚~好長好長,讓皮皮散盡的全身的氣數。他擡起前爪從我的下巴劃過。
皮皮走的時候渾身軟軟的。淩晨兩點,正是深度睡眠的時候。我眼淚再也止不住,大滴大滴。
11
天微亮,我穿上衣服,把皮皮裹進去,貼在我胸前,皮皮的毛還有薄薄的溫度。我發動車子,壹路呼嘯,街燈未熄,馬路空曠。
那棵冬青,顏色深重。這是我們緣分碰撞的地方。
我拿出小鏟在皮皮小時候坐過的地方挖了很深的坑,皮皮壹直在我懷裏。
我取出絨面的小盒,打開,裏面裝著對戒,刻著我們的名字---壹個刻著豬豬,壹個刻著皮皮,這是皮皮生病後我買來的,像是壹種夙願。
我把刻著豬豬的戒指掛在鏈子上,壹圈壹圈圍在皮皮的脖子上扣好。
我沒為皮皮包裹任何東西,掛著這枚戒指把他小心翼翼的放進去,像是放壹個絕世的寶貝,帶著壹種儀式感。
後來我知道皮皮是因為極度恐懼和緊張引發的肝衰,妳也許覺得他被嚇死的,但我知道他是用生命守衛了他的整個世界,我就是他的世界。
皮皮讓我從那道暗壑裏爬了出來。
12
早上起來,我莫名的走到充滿陽光的大陽臺,清晨溫潤的光把我整個裹了進去,像鍍了壹層淺金。
我看到皮皮,白白厚厚的毛發,尾巴高高的揚起,我知道他很恣意。
皮皮,妳來了,快過來。
皮皮得意的坐在窗臺上,前腿繃直,雙爪有力,毛絨絨的大尾巴悠閑的來回掃著,這是他壹貫的姿勢。
皮皮說豬豬,這樣才對嘛,樂觀的姑娘會值得擁有更多的愛,我會壹直守護著妳的。
我看到皮皮的消散不見
壹雙胳膊把我圈進了懷裏,他的左手可以輕松的環過我的胸放在我的右臂上,右手環過我的肩膀放在我的左肩上,在他的身邊我顯那麽嬌小。
小Q的懷抱總是溫柔有力,安全極了,我喜歡這種充滿保護欲的姿勢。
小Q用右手托著我的臉,大拇指摩挲著我光滑通透的皮膚,我小小的瓜子臉壹半都埋進他那指尖修長充滿雄性氣息的手掌裏,他低下頭貼在我臉上,膩膩輕輕的親我的臉頰,"寶貝,早飯已經好了"。
我眨了壹下眼睛,嘴角緩緩上揚,漾開淺淺的笑,從未有過的釋然。
我轉過身,看到地上我和小Q長長的影子疊在壹起,我到他的肩膀,我靠著他,像彼此世界的唯壹。
PS:小Q是內蒙人,他和皮皮壹樣,有著能把人忘穿的眼神,像隧道那麽深。俊朗的輪廓溫和明朗。
他姓皮,誰能說這不是壹種命中註定。
小Q和我壹起養了壹只流浪小三花,也是跟媽媽走散,來的時候臟臟的,巴掌那麽大。
我給她起名叫:豬曉夢,誰能說這不是壹種輪回。
而皮皮,真真切切在寫的時候我淚流滿面,壹度寫不下去,他陪我度過了最不堪回首的那段時光,是我最愛的貓咪,沒有之壹。
獨處時或深夜時我會想起他。誰又能說這不是壹種救贖。
相信妳還在這裏,從不曾離去,我的愛像天使守護妳,若生命直到這裏,從此沒有我,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妳…小Q車上放著他喜歡的壹首歌,我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