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焦仲卿,來自廬江縣焦家阪。我住的地方,有商業,有餐館,有酒店,有澡堂,但大部分是賭場和妓院。我爸以前是廬江縣政府辦的文件,拿著鐵飯碗。後來因為體制改革,腦袋轉不過來,就經常光顧賭場和妓院。那時候我媽經常讓我跟我爸回家,每次不是在賭場就是在青樓發現我爸;現在經常去這兩個地方,但不是去接我爸。我媽不知道我爸經常去這兩個地方。如果她知道,肯定會拿菜刀把我爸剁成肉醬,因為我媽正處於更年期,脾氣特別不好。把我爸剁成肉醬的場景對孩子來說太血腥了,我永遠不會跟我媽說我爸去賭場和妓院的事;我沒有告訴我媽的另壹個原因是,這兩個地方可以說是縣城最熱鬧的地方,我很願意去那裏找我爸。
我十五歲的時候,父親在人生最後壹次賭博中被打死。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場景。我覺得我爸的死跟我有很大的關系——如果不是我害怕血腥的場面,壹個壹個跟我媽說我爸的事,我爸也不會死在賭場裏。父親的死讓我明白,有些事情逃避是沒有用的。
兒子在衙門工作之初,我覺得很壓抑。幸運的是,我娶了壹個很好的妻子,她陪我度過了艱難的時光。她嫁給我之前,住在劉家山。她的名字叫劉蘭芝。
劉家山是壹個風景優美的山村。劉家山是壹個美女誕生的地方。我經常去那裏辦案,因為邪惡總是潛伏在美麗的表面。當我不工作的時候,我經常以工作為由在劉家山閑逛。每次去都會復印壹個政府給我配備的數碼相機,專門用來拍美女的。和劉蘭芝結婚後,除了辦案,我再也沒去過劉家山,因為劉蘭芝是劉家山最漂亮的女人,也是我數碼攝像機裏出現頻率最高的人。
我不想在這裏浪費筆墨講述我和劉蘭芝的愛情經歷。我和劉蘭芝是自由戀愛,這在當時是不允許的。因為我的堅持,我們結婚了。婚後不久,我在舊書市場發現了壹本詩集。有壹首樂府詩叫孔雀東南飛。我覺得這首樂府詩講的是我和蘭芝的故事,於是我拿出壹元錢買了下來。回到家,我對蘭芝說:親愛的,妳覺得這只向東南飛的孔雀是在說我們嗎?蘭芝讀完之後肯定說不。她覺得我媽沒那麽兇。說實話,這正是我所擔心的。蘭芝太善良了。她怎麽能看出這個更年期女人的殘忍本質?
作為壹個警察,如果沒有表現,我覺得是壹件非常對不起政府的事情;但是,要取得壹些成績並不容易。例如,強奸在劉家山經常發生,但我在這些案件中只能使用我壹半的權力。有壹次,壹個叫秦羅福的女人在劉家山的壹個清澈的水池裏洗澡,小水珠停留在她的皮膚上。夕陽下,她泛出五顏六色的光芒。神光和夕陽的結合震驚了整個廬江縣城,於是很多人都趕到了秦羅府的浴場。當他們看到只是壹個女人在洗澡時,大多數人立即離開了。大部分人包括大部分女性(少數留守女性有同性戀傾向)和大部分男性(少數留守男性是有錢有勢的大叔)。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了,因為我接到了秦洛夫的投訴,說她被壹群男女強奸了。她也清楚地告訴了我那些人的名字。經過我的調查(調查是為了找出嫌疑人的哪壹部分證實了秦洛甫的控訴是否屬實),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我應該在結果出來後立即逮捕強奸犯,但事實上我做不到這壹點,因為他們都代表政府,我為政府工作。正如我上任時的誓言:我保證忠於衙門。
當然,我當警察不是為了調查強奸案或者抓強奸犯。當警察的時候主要是想砸賭場砸窯子,但是這件事作為抓強奸犯只做了壹半,所以很郁悶。每次祭祀我爸,我都會哭得像下雨壹樣,因為我覺得我為我爸感到羞恥:我沒能繼承他砸賭場砸窯子的遺產。每次我哭的時候,劉蘭芝都會安慰我說,小青,這不是妳的錯。比如秦羅孚強奸案,就是孫的錯。要不是太陽的光輝,秦洛甫也不會被強奸。賭場被拆,窯被砸,不是妳的錯。如果沒有賭徒和嫖客,賭場和窯子根本就不會存在。小青,開心點,別抑郁,妳抑郁我不開心。我想了想我是對的,所以我沒有抑郁。但是到了下壹次祭祀我爸的時候,我就把蘭芝的話忘得壹幹二凈了,於是我又開始抑郁,於是蘭芝重復了她的話,我又可以開心壹陣子了。我在想,如果沒有劉蘭芝,我會是什麽樣子?這個問題我壹時找不到答案。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我母親了。在樂府詩《孔雀東南飛》裏,我媽把劉蘭芝當牛使喚,蘭芝卻沒有怨言,這壹點我不想為我媽隱瞞。雖然我媽壹方面處於更年期,剛剛去世的老公有點嫉妒天下所有婚姻幸福的人,但我還是不能原諒她。我也在樂府詩《孔雀東南飛》裏看到,我媽要我嫁給秦洛甫,我壹開始不理解。在樂府詩《孔雀東南飛》中,我很舍不得嫁給秦洛甫,因為我已經有了心愛的蘭芝。我怎麽能忘恩負義呢?至少我和蘭芝可以自由戀愛,這壹直是世人羨慕的,我也為此感到非常自豪;如果我在母親的傲慢下背叛了自由戀愛,必將成為世人的笑柄。至少我也是壹個有尊嚴的警察...
根據樂府詩《孔雀東南飛》的描述,母親對這件事大發雷霆。當然,還有壹點《孔雀東南飛》沒寫,說明《孔雀東南飛》不準確。我媽用錘子敲打地板的憤怒對我不起作用。我重申,我也是壹個有尊嚴的警察。但是我的尊嚴最後還是被我媽搶走了。當時我媽對我說:青兒,聽媽媽的話,嫁給秦洛甫...鐘卿,妳壹定要嫁給秦洛夫...焦仲卿,妳他媽的給我把秦洛夫娶回來...小子,妳這個狗娘養的,妳不嫁給秦洛夫,我就替妳去死!所以我屈服了,所以我失去了尊嚴
說到我媽,我覺得應該補充壹下我爸。從樂府詩《孔雀東南飛》裏沒有看到父親的影子;事實上,我有壹個父親,而且不少。死在賭場的那個人只是我的壹個父親。我不得不承認,所有為我死去的父親舉行追悼會的政府官員都是我的父親。當時那些政府官員之所以舉辦這樣的追悼會,是為了顯示他們的紳士風度——即使對他們的情敵如此,他們還能對人民說些什麽呢?
我終於明白我媽為什麽堅持要我嫁給秦洛甫了,不過這個理由不用我再說了,因為我覺得很清楚了。
在壹個警察眼裏,廬江縣城是這樣的:暗黃色的雲在天上飄,天空很低,好像出口的氣會把雲吹得高壹點。廬江縣城有壹條深灰色的路,經常被泥土覆蓋。泥巴經常趁人不註意粘在路人腳上,行人不知道自己的腳已經被泥巴卡住了,上半身還在往前走,就撲通壹聲趴在了地上。旁邊沒摔倒的行人和爛泥開始狂笑。笑到摔倒的人連爬起來的勇氣都沒有,行人就散開去找下壹個行人。廬江縣的主幹道兩旁是低矮的茅草房,住著賭場的打手和妓院的女人。每天早上都充滿血腥氣息和濃濃的胭脂味。
我每天都穿過這條路去衙門報到。換句話說,去見我的爸爸們。這樣做我不開心,所以每天過這條路我都很不開心;現在我騎著壹匹灰色的老馬穿過馬路。這壹次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不愉快,因為我正在這條路上送我心愛的女人劉蘭芝回家。我知道蘭芝現在有壹種不好的感覺——任何被丈夫的家庭趕走(或離婚)的女人都不會享受這種感覺。我告訴蘭芝,妳應該回去住兩天,我會盡快說服我母親再嫁給妳。當我對劉蘭芝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不敢保證我能再把她娶回來,因為我有壹個很執著的媽媽,還有壹群有錢有勢的爸爸;但如果我不說,蘭芝會壹直沮喪。當時劉蘭芝是這樣回答我的:小青,我生是妳的人,死是妳的鬼。反正我會壹直在家等妳。
蘭芝走後,我終於找到了答案。在上壹篇文章中,我說過:如果沒有劉蘭芝,我會是什麽樣子?這個問題我壹時找不到答案。現在終於找到了。蘭芝走後,我可以用壹個詞來形容:生不如死。我總是忘記太陽的錯,賭徒和嫖客的錯,總認為壹切都是自己的錯。上帝說,當我的過錯超過珠穆朗瑪峰的時候,我會承擔另壹座珠穆朗瑪峰,金額相同。疊加的珠穆朗瑪峰肯定會把我壓死,我是這麽想的。
現在連短暫的快樂時光都找不到了。每天回到家,總是聽到媽媽煩人的嘮叨;我寧願不回家。走在街上,我總在想我爸,他為什麽要我當警察,為什麽要我拆掉賭場和妓院,我想了很久也想不通為什麽。如前所述,廬江縣城深灰色的馬路上,每天清晨總是充滿血腥的氣息和濃烈的胭脂味。壹天的血腥味和胭脂味還沒散去,第二天新鮮的又冒了出來,於是廬江縣城的血腥味和胭脂味越來越濃,讓人倒吸壹口涼氣。還好我有壹匹馬,但我知道它很快就會倒下。可憐的馬。
每天,我的馬總是帶我去壹個美麗的地方,那裏沒有血和胭脂的覆蓋;那裏的空氣很新鮮;美麗的表面隱藏著邪惡,我卻再也看不到了。
如果我告訴妳,我的馬終於死了,不知道妳會不會難過。令我驚訝的是,我壹點也不覺得難過。我的心是不是硬到沒有任何情感可以穿透?這顯然不太可能。妳知道,我總是為蘭芝感到難過。為什麽我總是不為自己心碎?
自從我的馬死後,我再也沒有去過那個美麗的地方;自從我的馬死了,我就不能當警察了,因為我的馬就像壹輛會叫的警車。沒有警車,我就不再是警察了。自從我的馬死了,我就壹直進出賭場和他們的妓院。我終於找到了久違的快樂,在賭場和妓院之間。
為什麽我爸要我掃這兩個地方?多麽有趣的兩個地方。
除了賭博,賭場還有壹個好處:這裏消息暢通,比如劉蘭芝要結婚的消息。我對這個消息的第壹反應是:這不可能是真的。蘭誌勝是我的人,死神是我的鬼。她怎麽能結婚呢?直到我看到她穿著鮮紅的婚紗,坐在大轎子裏,走過混合著鮮血和胭脂的空氣,我才恍惚起來:我結婚了,要嫁給蘭芝回家;我高大英姿,坐在大馬上,環顧四周,覺得很驕傲;結婚後,我在舊書市場找到了壹本詩集。有壹首樂府詩叫孔雀東南飛。在樂府詩裏,我去了蘭芝的清池後,掛了東南枝。
恍惚中,我看見壹座大墳,郁郁蔥蔥的梧桐下,綠草如茵。墳前有兩只叫鴛鴦的鳥,它們仰頭鳴唱,直到五更...我笑了,久違的笑——我看到了多麽詩意的結局——我知道了:這叫藝術。
我恍惚中感到疼痛。是的,我沒錢還賭債。在滿是鮮血和胭脂的路上,蘭芝的大轎車呼嘯而過,淩駕於我的新鮮血液之上。當我慢慢閉上眼睛時,我似乎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和胭脂味。
味道稍微濃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