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養了壹頭溫順的公牛。幾歲的時候,我跟著鄰居的朋友在山坡上放牛。我把牛從圍欄裏放了出來,我讓它走了。我手中的鞭子毫無用處。那些小夥伴特別調皮。他們壹把公牛趕出村子,就迫不及待地踩上胡椒般堅硬的牛角用力壹推,強壯的身軀躍上了粗壯的牛背。心靈手巧的小家夥們從口袋裏掏出樹皮做的嗩吶,鼓著腮幫子搖頭吹。悠揚清脆的嗩吶聲,像輕盈靈動的翅膀,在曲徑上撲騰跳躍,從挺拔的群山中漸漸飄向遼闊的天空。在那條若隱若現的山路上,牛的蹄聲此起彼伏,留下壹行行歪歪扭扭的蹄印。分散在各處吃草的牛。我們找了壹塊幹凈光滑的石板,脫了鞋,像古代寺廟裏的禪修大師壹樣盤腿坐在上面,喋喋不休。壹些生性好動的孩子在幽靜的山谷裏狂奔。他們采壹些五顏六色的野花,拉壹些編織的草帽,像電視裏那些打土匪的解放軍叔叔壹樣戴在頭上。老人焦躁不安,煙癮上來就去采野菜挖草藥。那些放牛的大姑娘們壹個個做好了五顏六色的鞋墊,開心地在心裏編織著秘密。他們喜歡唱民謠,扯著嗓子唱火辣的情歌。他們的歌是那麽甜美動聽,像甘甜的泉水緩緩流入心底。群山,飛鳥,田野裏的壹草壹木都在聽佛的話!壹塵不染的山風輕輕吹來,清新的小草似乎在點頭,在呼喚。太陽落山了,河水泛著橘黃色的光芒,遠處的村莊亮起了小燈,誘人的食物香味從我們的嘴裏飄出來。我們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公牛,沖到山坡下的河溝裏喝水,在夕陽的余暉中壹步步走向熟悉的山村。
村裏的老人說:“餓波不如飽飯。”村裏的養牛戶壹年到頭都要去山坡上放牛。百花齊放的春天,幽靜的山谷裏彌漫著花草的清香。我像壹個貪吃的嬰兒,大口大口地吸著新鮮濕潤的空氣。把牛趕到後山,我又瘦又小,背著壹個小巧精致的竹籃,學放牛的哥哥姐姐們正在滿山采摘蕨菜。我抓著路邊的雜草,咬著牙壹步壹步爬上陡峭的山梁,鉆進荊棘樹冠,輕輕軟軟地捧著肥美嫩滑的蕨菜,哢嚓壹聲,蕨菜躺在了我的心裏。鋒利的刺劃破了我的手背,我壹點也不覺得疼。我跟哥哥姐姐們學著歡快地唱著山歌,掐著蕨菜,采著野生的春菜,采著新鮮的綠色崗葉。那些姐妹們還小心翼翼地摘了壹把紅色的野花,作為金銀財寶帶回家,放在瓶子裏,房間裏充滿了香味。在漫長而炎熱的夏天,早期的奶牛被釋放。天剛蒙蒙亮,妳就要趁著朦朧的晨光趕著牛上山吃露水草。遠近的群山像面紗。草木尚未從甜蜜的夢中醒來,山谷裏壹點聲音也沒有。漸漸地,幾只不知名的蟲子開始輕聲歌唱。圓圓的太陽笑了,山谷神秘的面紗褪去,山野變得生機勃勃。綠草在溫柔的晨風中舞動著柔軟的身體,出巢的鳥兒在枝頭振翅,開始炫耀美麗的‘呼朋喚友’之歌。成群的虻變得瘋狂,張牙舞爪,撲向公牛,貪婪地吸血。可憐無助的公牛拼命地搖著尾巴,使勁搖晃著笨拙的身體,來回搖晃著腦袋,想趕走牛虻。我氣得受不了了。我拔了壹把艾草,拍在牛身上。十點鐘,太陽像壹個倒置的火盆,無情地灼燒著大地,草木劈裏啪啦,幾乎要燃燒起來。牛壹口草也吃不下了,就開始往山腳的溝裏沖。喝夠之後,他大步走回家,跺著腳。
秋天,尤其是收獲的季節,沒必要在山坡上放牛,把牛趕到玉米田裏吃草。滿山都是茂密的玉米林,牛被繩子牽著,牛去哪大家就去哪。我背著書包,摸到掉下來的玉米,彎腰撿起來。在玉米收獲後的壹個多月裏,我撿了幾十斤玉米,賣了十幾塊錢,買了壹件新衣服。寒冷的冬天,吃過午飯,村裏的老人,穿著厚厚的棉衣,咳嗽著趕著牛上山。山坡光禿禿的,毫無生氣,藍灰色的煙柱在霧蒙蒙的山野升起。清脆的柴火劈啪作響,煙火驅走了寒冷,僵硬的身體漸漸暖和起來。老人們停止了挖菜,大家圍坐在火堆旁取暖。那些年,村裏家家戶戶種土豆,從家裏帶回來,用熱灰烤。土豆的香氣壹點壹點的擴散開來,烤好的土豆拔了出來,用柴火刮去燒焦的皮,滿滿的都是香味。老年人不忍心吃土豆。他們種玉米花吃。把玉米扔到灰裏,用半根樹枝來回刮。砰的壹聲,玉米花響了,從灰燼裏跳出來,撿起來,吹了幾下,放進嘴裏,脆脆的。老人們拍了幾下膝蓋,打著手勢,生動地講述了壹個古老而美麗的故事。他們的聲調忽高忽低,布滿皺紋的臉漸漸展開。他們不識字,但他們可以講幾天幾夜的故事。在他們眼裏,家鄉的山,山上的壹草壹木,村前的小河,壹頁頁都是壹個傳說,壹個個神話,壹個個故事!我就是聽著這些古老而神秘的故事,壹天天地快樂成長...
後來我去了城裏讀書,再也沒有去山坡上放牛。但那些我放牛的快樂美好時光,家裏溫順的牛,講故事的老人,常常出現在我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