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每到暮色時分,務農回來的父親總喜歡把小小的我扛在肩上,壹蹦壹跳地來回跑著,嘴裏不停地模仿出馬叫聲和打仗聲,小小的院落裏撒滿了我們父女的歡笑;記得每次看雜耍,當別的孩子還在因看不見而奮力踮腳、蹦跳時,穩穩地坐在父親肩頭的我早已看得入了迷;記得每次上街,被父親扛在肩頭的我就像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將軍,驕傲地檢閱著川流不息的人群和琳瑯滿目的商品……
如今,已長大的我不會再爬上父親的肩膀,可父親肩上的擔子依然沈重。
為了維持我們壹家的生計,除了耕田種地,父親還要在建築工地上打工。盡管收入不錯但很辛苦,可我從來沒有聽過他叫苦叫累。壹次,我到工地上找他,遠遠便望見正挑著壹擔沈甸甸的磚頭上樓的父親。他臉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唇幾乎抿成了壹條直線,豆大的汗珠壹顆接著壹顆從額頭上滑落,每走壹步都顯得那樣吃力那樣艱難。可就是這樣,父親硬是把這擔幾乎壓彎了扁擔的磚挑上了三樓,這才笑瞇瞇地下來問我有什麽事。這樣的力氣活爸爸每天不知道要重復多少遍,看著衣衫不整、灰頭土臉的父親,我的眼睛濕潤了。
壹次,父親不小心被釘子劃破了肩膀,我給他敷藥時才發現他的肩膀上傷痕累累。由於長期赤著膀子在炎炎烈日下幹活,父親的肩膀被曬成了古銅色,有的地方還曬褪了皮,長期被扁擔和重物磨出來的厚趼更是隨處可見。而那道傷口更是令人觸目驚心,足有五厘米長,有些地方的皮肉還在滲著血。可父親卻毫不在意,只是有些心疼地說:“這邊肩膀不能著力了,這幾天要少掙好幾百啦!”我聽了心中壹酸,忍不住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