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軍,面龐俊朗皮膚白皙,是大人們都喜歡的大男孩兒,他是我中學時代的同學,他學習成績優秀,性格活潑開朗樂於助人,也是老師和同學都喜歡的人。那時候別的班的班長大多是大個頭兒,能管住同學的人當班長,他卻是我們當之無愧的班長,同學們都親切的叫他“小軍”。
小軍比我大幾個月,因為父輩是至交好友,兩家又居住在壹個胡同,父親和張伯伯常常在樹蔭下下棋,有時我和小軍會同時叫他們吃飯,所以父親讓我叫他哥哥,我心裏總不服氣,就大幾個月幹嘛非要叫哥?張伯伯總是笑著看著我,對小軍說:“秋實是妹妹,妳要讓著她知道嗎?”小軍那,紅著臉說:“嗯嗯,叔叔,秋實不叫就算了,呵呵……”
那時的我們,雖然生活條件不如現在的孩子,可我們的業余生活卻是五彩斑斕的。記得,我當選了班裏的宣傳委員,老師讓我每星期四負責出黑板報,把班裏的好人好事和點滴生活記錄下來。教室墻外有壹塊很大的黑板,要每周更換壹次板報內容,那是班裏同學的學習花絮和掠影,也是同學們關註的心靈樂園。可是,我才接觸不知道如何排版式,寫美術字也不是我擅長的,那時的我不知道什麽是愁,可這次是真犯愁了,坐在那兒像霜打似的打了蔫。放學鈴聲“叮鈴!叮鈴!”刺耳的響了,往日我是最愛聽鈴聲了,因為可以背起書包自由“飛翔”了;可今天不能啊,眼見同學們身輕如燕,嘰嘰嘎嘎三五成群飛出了教室,我的心裏有說不出的無助。這時小軍走到我跟前說:“秋實,我和妳壹起辦板報好嗎?”我聽了有些不相信,心想:嘻嘻,有這好事兒?沒立刻回答他。身邊的女同學小芹說話了:“好啊,秋實說不定正發愁那!……”我悄悄捅了小芹壹下,鬼丫頭!到底是朝夕相處了解我,我起身拿起講臺上的各色粉筆往外走。於是,小軍搬來書桌拿來尺子,開始在黑板上打上框框,還設計了壹個好看的報頭圖案。清楚的記得,小軍畫得是青青的竹子,那青竹在小軍筆下鮮活。我和小芹好奇地問他:“小軍,妳喜歡竹子嗎?”小軍抿著嘴笑著說:“是啊!喜歡竹子!”我們不約而同問小軍為什麽喜歡竹子,可小軍那,只是笑笑不回答,然後寫上嫻熟的藝術體題目。我和小芹分別用粉筆寫著不同的內容,我們邊寫邊說說笑笑,不壹會兒功夫漂亮的板報完成了!我們三個人高興的壹起擊掌,背起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問小軍:“妳為什麽幫我?”他說:“因為啊,我是妳哥!”說著朝我們使了個鬼臉跑了。
自此以後,每到星期四,我們“三個鐵哥們兒”都壹起辦板報,不管寒來暑往都堅持,我們的板報在學校評比中,總能取得前幾名的名次。為此,我們三個人心中都有份自豪感,也多了份彼此之間的擔當和責任。
壹個炎炎的夏日,學校布置我們班級去鄉村學農,我們排著整齊的隊伍來到了壹個村莊,村長見我們細皮嫩肉的,瞧瞧這個望望那個連連搖頭,大概是不相信我們能幹什麽。壹臉無奈的村長領著我們來到了壹片剛剛收割完的麥田,那些散落在田野裏的麥穗,就是我們要完成的學農任務了。初來鄉村,我們還是第壹次看到金燦燦,顆粒飽滿的麥穗,還沒等老師布置完任務,早已蜂擁撲向麥田。記得老師分給每人壹行麥壟,從田頭開始,貓著腰低著頭,邊往前走邊撿收割時“漏網”的麥穗,同學們都睜大眼睛左瞧右看,看到壹個麥穗眼睛放出金燦燦的光芒,臉上也掛著燦爛的笑容;有的還會大喊著:哈哈!麥子!麥子。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晌午,那時的驕陽激情似火,把田野烘烤的如蒸籠,出了汗水臟兮兮的手東抹西抹,再看各個臉上都像個土猴子;實在累了,同學們停下來,看著對方的花臉兒,開始前仰後合笑個不停,也開始嘰嘰嘎嘎打鬧起來,可我真佩服他們,手裏的活兒也沒少幹。那時的我,身材瘦小不是很健壯,再加上炎熱的天氣,烈日烤著酷熱難耐,也不知怎麽回事兒,撿了不壹會兒,胳膊奇癢時不時的要撓壹撓,看看手腕不看則已,壹看嚇我壹跳,兩個手腕出了壹片片的紅疹子,心裏開始嘀咕這是怎麽了?自然撿麥穗的速度是快不了,還在半截兒晃悠那;再看那長長的麥壟,別的同學已經到了地頭兒,開心的嚷嚷著打鬧著,我心壹急有些體力不支,出了壹身虛汗順勢癱軟在地。這時小軍悄悄迎面撿著麥穗,心細的小軍見我不停的撓著胳膊,關切的問:”秋實,怎麽了?”我含混的說:“我也不知道那,胳膊上出了很多的紅疹子!”小軍趕緊走到跟前壹看便說:“哎呀!妳是對麥芒過敏,別幹了去地頭兒休息吧!”我有些不好意思沒動地兒,他推著我壹下說了句:“去吧!我是妳哥!”我心想,誰叫妳哥了?哼!也沒聽小軍話離開。小芹也過來接應著我,我見兩個“鐵桿兒”哥們來了,也不知哪裏來的壹股勁兒,也顧不得胳膊癢癢了,開始撿拾腳下的麥穗,很快我們在地頭兒會和了。
地頭上的同學們,望我們辛勤勞動的'成果,壹堆小山壹樣金黃的麥堆,頑皮的同學竟然喊著電影裏的臺詞:我的麥子!麥子啊!……喊聲未落同學哈哈大笑,那笑聲回蕩在田野上空,惹得旁邊田野裏幹活兒,臉膛黝黑的伯伯們掛著憨實的笑容……
可誰知道,就在這次拾麥穗回來的午後,發生了讓我們班同學痛不欲生的事情。
下午壹點左右,我和小芹早早來到了學校,教室裏傳來了壹片哭聲,我和小芹不約而同對視壹下,加快腳步進了教室,只見班主任張老師和同學們都哭紅了眼睛,我走到跟前輕聲的問:“老師,怎麽了?妳們幹嘛……”老師已經泣不成聲根本說不出話,倒是壹個同學告訴我:“小軍為了救高雅如淹死……”啊?!我和小芹齊聲喊了起來,我的腦子壹片空白,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怎麽會那?就在兩小時前還在幫我撿麥穗那,不會的。我不甘心又問老師:“老師是真的嗎?”
老師流著淚點點頭沒說什麽。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淚如泉湧失聲痛哭跑出了教室,小芹緊跟我身後也哽咽著。
後來才知,因為天熱又加上拾麥穗烈日下烘烤,路過學校附近的小河邊,高雅如看著清澈微涼的河水,扔掉衣服就去洗涼水澡,小軍沒辦法只好跟著去了。雅如是班裏有名的調皮的孩子,哪管三七二十壹撲通壹聲跳進河裏;誰知,跳進去的地方是深水處,水流很急有漩渦,他被遭懵了腿也抽筋了,他的身子越撲騰越往下沈,還被湍急的河水嗆得喝了水,他壹向膽子很大的,可這次也害怕了,大聲喊著:“小軍,救我!”小軍二話沒說也跳了進去,遊到跟前使勁把他拽出了漩渦,求生的欲望讓雅如使勁撲騰脫離了漩渦,遊到了河岸,可小軍卻被湍急的河水吞沒了,雅如眼見小軍漸漸消失在河面,大聲哭喊著:“小軍,等我找人救妳!”。可當人們把小軍打撈上來時,小軍已經閉上了眼睛,那張英俊白凈的臉煞白……
雅如的媽媽得知到趕到現場,用力錘打著雅如哭喊著:“該死的東西,妳為什麽不死?幹嘛讓小軍替妳死啊?……”雅如任憑媽媽使勁的打罵,壹張毫無表情的臉上淌著淚水。其實哪有媽媽願意自己的兒子死,是這個媽媽替張媽媽心痛,也是為小軍覺得可惜,優秀的小軍才只有16歲啊!他的明天該是精彩的,可是卻如流星壹閃即逝了。
小軍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他的突然離開,讓雅如突然之間長大,從此不再調皮搗蛋;也是這次經歷,讓他日後在人生路上懂得珍惜,因為他知道生命是小軍給的不能渾渾噩噩過人生!這個昔日的浪子,最終歷練成了壹個事業成功的男人!
小軍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他的突然離開,也給我造成了不能彌補的遺憾,那就是,我這個倔強嘴硬的妹妹,始終沒叫小軍壹聲哥,
為這事兒小芹玩笑的說過我,妳就叫聲哥吧,小軍對妳多好啊!而那時小軍最希望聽得也是我叫他壹聲哥,可任性的我卻沒有滿足壹直呵護關愛我的小軍……
如今,小軍呵護我的點滴歷歷在目,了然於心;不管歲月流逝,不管世事變遷;對我來說,小軍在我人生中是最美的記憶,是我生命中還有壹個哥哥的溫暖記憶!對我來說,遠去的是小軍的背影,可留下的卻是永恒!
小軍哥!妳聽到了嗎?秋實叫妳壹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