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我只好拖著行李箱走出了地鐵站,站外人煙稀少,夜晚的風很大,我圍著圍脖穿著呢子大衣全身裹得緊緊地都還覺得冷。這個地鐵站叫鯉魚門地鐵站,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裏,站口對面是壹個天橋,天橋後面是高聳的樓房,天橋左下角是公交車站,天橋右邊是壹座高架橋,我環顧四周,靜的只有風吹得聲音。
夜晚的天空被城市的路燈照的很亮,我輕嘆壹口氣掏出手機打開屏幕上的滴滴打車界面,輸入了目的地,叫了壹輛順風車,這個點接單的人太少,我蹲在地鐵站外,被夜風吹得沒了知覺,等到地鐵站內的工作人員都拉下鐵門來,我才看到了接單的提示。
等了幾分鐘,接單的司機師傅電話終於打了進來,我按下接聽鍵告訴他我所在的位置。電話裏司機師傅說:他現在的這個位置在高架橋上過不去,問我有沒有看到這個高架橋,這裏停了很多車。
我往天橋望去右側的高架橋上果然停滿了車,我以為是堵車,我問他:那我要怎麽辦?要不,妳還是按照我定位的地址找過來吧。
司機師傅為難的告訴我,這個地鐵站是新建的他這裏下不去,讓我上高架來找他,我看了壹眼眼前的橋,我說:“好吧,我上去找妳。”
電話沒有掛斷,我拖著行李箱走上了天橋,右轉走過去才知道高架橋和天橋是連接,我順利的找到了他。
我以為司機師傅是個大叔結果是個年輕的小哥哥。他看到我的時候壹邊接過我的行李箱壹邊說:“這個地鐵站是新建的,我跟著導航走就來到了這裏,所以也不熟悉路。”
聽口音不像本地人,我上了車坐進了車後座,壹切就緒車子開動往前行駛。這裏距離我家的車程有60來公裏,我心生恐懼,想著這麽晚打滴滴車要是會遇上的是壞人該怎麽辦。我心裏想著不好的事情就連忙拿起手機偷偷錄下了視頻發給家人,告訴他們我錯過了末班車要1點多才回來。
視頻才發出,我哥哥就給我來了電話,他問我什麽時候回來,我告訴他我現在在車上,大概1點多回去。
哥哥說:“讓我註意安全,回家了就自己開鎖開門。”
我說:“好,沒事的不要擔心。”
電話掛斷,司機小哥哥問我,妳這麽晚從哪裏來啊!
我說:“我從香港回來,錯了末班車,我住的地方太遠了現在這麽晚了也沒有公交車可以坐,所以才打的滴滴。”
他說:“那妳還挺聰明的,知道選順風,不然妳打快車要比我這貴壹倍多了。”
我笑了笑,車飛馳地駛過了隧道,車內音樂大開,我聽著好聽忍不住問他:“這首歌叫什麽名字,還蠻好聽的。”
司機小哥哥回答我:“過客,歌手是阿涵。”
我忙打開酷狗音樂搜了歌名,下載了下來。緊接著第二首歌我聽著還是覺得好聽,我又問他:“這首歌叫什麽啊!”
他說:備愛,也是阿涵唱的。他還給我講了講備愛這首歌是有備胎的意思。
我聽了來了興致,我說:“沒想到妳壹個男生,還挺喜歡聽這類傷感的歌啊!”
司機小哥哥開著車,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和他這樣壹聊也就放下來了戒備之心跟他熱聊了起來,接著問他:“妳九零後的吧。”
他說:“不是,我是八零後。”
我停頓了壹秒笑了笑,說:“我以為喜歡聽這類傷感音樂的都是我們90後呢。”
他有點急於證明自己是八零後連忙伸手按了屏幕換了好幾首歌,最後換了壹首《同桌的妳》。
歌是八零後的歌但也還是傷感的歌,車子又開進了壹條隧道,隧道裏燈火通明,有著洞察壹切故事的我猶猶豫豫地問他:“妳是不是情傷很深,所以才這麽喜歡聽傷感音樂。”
車後座的我盯著他的腦袋等待他的回答,沒過多久,車子開離了隧道,我聽他輕輕地說了壹句:“是吧!”
壹時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也沒主動和我說話,熱聊也就赫然而止,我看著他專註地開著車,車裏放著的同桌的妳已經接近尾聲: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妳
誰安慰愛哭的妳
誰把妳的長發盤起
誰給妳做的嫁衣
歌唱到這裏,老狼的口琴聲久久回蕩,下壹首歌還沒響起,我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他:“妳可以給我說說妳和她的故事嗎?我是寫小說的,也許我可以幫妳寫下來。”
他開著車從車上的後視鏡看了我壹眼,笑著說:“好!”
②
音樂聲又響了起來,他的聲音緩緩道來:
我叫何東軍我認識錢月的時候是2006年,高二生,她在三班我在四班,她在樓上我在樓下,我們隔了壹棟樓層隔了壹整個暑假和寒假,06年的某壹天午後,我和她互相認識了彼此。
那時候學校正在舉辦夏季運動會,她是啦啦隊的壹名成員,每天下午都會和隊員在操場上排練舞姿,我和我的同班三五好友每到這個時候會結伴來看她們排練,那個時候是荷爾蒙萌發期,少年都喜歡青春靚麗的少女,我也不列外,我喜歡舞姿靈動,身材小巧,壹頭長發齊肩,眼睛圓圓的,笑起來很好看的她。
起初她都沒有註意過我,她只是專註她的舞步舞姿,和她的隊員壹遍又壹遍的練習著。然而,這壹天跳著跳著的她突然就暈倒了,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哪裏來的勇氣,第壹個從看臺上沖了下來,跑到人群中抱起了她將她送到了學校的醫務室裏。
那壹天汗水打濕了我的後背,溢滿了我的額頭,也滴在了她的臉上。她醒過來的時候我陪在她的身邊,她對我開口的第壹句話是:“同學,謝謝妳。”
我見她醒來有些不知所措,我說著不客氣。趕忙站起了身離開她壹米之外,她看著我的.動作沒有說話,我磕磕絆絆地說了壹句:“我叫何東軍,妳叫什麽名字!”
吊桿上的輸液瓶裏的水壹滴滴地落下,她看我的眼睛裏有壹絲驚訝,隨後我聽她聲音輕柔地說:“我叫錢月。”
從那天起,我和她自然而然地認識了,往後的每壹天裏我去操場看她排舞,她都會回頭看壹眼站在站臺上看她跳舞的我。
夏季運動會很快就到來了,我記得那天,天氣很好,陽光高照,風和日麗,操場上擠滿了各個班級的人,人潮湧動,人們的臉上都滿懷信心、滿懷激情、滿懷喜悅的笑容。
操場上,比賽跑步的跑步、跳遠的跳遠、打籃球的打籃球、我和我的班級的同學打完第五場籃球的時候,終於敗下陣來,我接過同班女同學遞給我的毛巾和水,胡亂的擦了擦汗,喝了幾口水,歇了歇口氣就跑去觀眾席的站臺上看最後壹場啦啦隊表演,我這麽心急的跑過去是因為站在隊伍中央領舞的人是她。
舞臺上她拿著紅色絲帶站在人群中央,隨著音樂聲響起,她們舞動了起來,看臺上下歡呼聲不斷,鼓掌聲不斷,她美麗又自信的舞動著,手上的紅色絲帶隨著她的動作,翩翩起舞,隊員配合著她,她壹個旋轉壹個翻越,令看臺上的人大為驚呼,齊齊稱贊,我聽老師和同學們都贊嘆她,誇她好厲害,跳的真好,跳的好漂亮。
音樂播放完畢,舞也跳停了下來,男女同學們的眼睛裏,都對她起了崇拜之意。我看了心裏喜悅極了,我為她開心,為她自豪,因為我也這樣的崇拜她。
這壹天她壹戰成名,壹舉成為我校校花排行榜中的No.1,她當之無愧。
這壹天後,她的愛慕者就更多了,每天放學去她班門口圍堵著來看她的人排到了我們樓下,我想見見她想和她聊聊天就要穿過重重愛慕者的身邊去找她。還好,她沒有因此驕傲也沒有因此而疏遠我,壹如既往只要是我來,她只要還在班裏就會和我和她的閨蜜壹起走回家去。
夜晚回家的路途很短暫,我和她走不了多遠聊不了幾句就要各自回到各自的家裏。那段時光我很快樂,因為,我以為她也是喜歡我的。
直到我們高三了,臨近高考的90天前,我因為成績壹直止步不前心情大為失落,我害怕自己考不上大學,害怕自己的未來,害怕我考不上大學會在她面前丟臉,害怕離她遠了她就會忘了我。
而那壹天,我的好友張遠唆使我對她告白,他對我說:“如果妳告白成功的話,她肯定是妳高考前進的動力,妳的成績肯定會有所提升,妳為了她壹定會考好考上妳想理學的大學。”
我聽了大為心動,那壹天我鼓足了勇氣,像往常壹樣跑去她的班上,去等她放學,想著到時候找個機會開口表白。
可是那壹天她比我先放學,放了學就走了,我沒能等到她,就如她的眾多愛慕者壹樣失落而歸。我騎著自行車落寞地騎在回家的路上,路過燒烤攤的時候,我看見了她和他牽著手站在燒烤攤前,她低頭淺笑,偶爾擡頭溫柔矚目身邊的那個人的模樣,是我沒有見過的。
我騎著單車壹個沒有站穩摔了下來,人仰車翻,聲響巨大,她和他驚得回過頭來,她看向我的眼睛裏有著關心,她跑來到了我的面過來扶起我,他扶起我的自行車,她擔心地問我:“東軍妳有沒有事!”
我單手撐地站了起來,我心裏很尷尬,表面卻裝的堅持,我說:“沒事。”我接過我的自行車,笑了笑,問她:“他是妳男朋友吧!”
她有點害羞朝我點了點頭,他看著我朝我微笑著說:“我叫何東君,常聽小月提起妳,她說妳和我名字壹樣。”
何東君,君是君子的君,2005界市裏的理科狀元,校花配學霸,天生壹對。
聽到他的名字,我瞬間明白了。我再也掩飾不了我內心的波瀾掩飾不了我內心的痛苦了,我大聲地說:“我的名字跟妳不壹樣,我的軍是軍人的軍。”
我對他說完這句話就氣憤地騎著車走了,再也不去理會她的感受,我落荒而逃,原來我在她的眼裏只是壹個和他名字相像的人,原來我只是壹個備胎!
後來,高三畢業,我沒能考上我理想的大學而她被保送上海藝術學院,她成了壹名舞蹈老師,她和他最後也沒能在壹起。
夜深人靜,路邊的小攤販也收了檔,車子下了高速急速下降,壹個轉彎,駛入壹條平直的小道,車子漸漸地慢了下來,我看到了我家的小區,此時,車裏放著孫燕姿的歌,遇見。
我聽著悅耳的歌聲聽著故事很動人,我感慨地說:“謝謝妳的故事,很動聽。”
他下車來幫我搬下行李箱,他和我說:“我的故事不算動聽,不過是年少的壹段美好又悲涼的回憶,和妳講來也是因為車程太長,怕妳路上無聊。”
我接過我的行李箱,走前他還不忘叮囑我,讓我給他個好評,我笑著說:“壹定。”
後備箱的車門關上,我看著他上車時,我大聲地說:“謝謝妳,妳的未來壹定會有人在等妳,妳要等,她壹定會奔著愛妳的心而來的。”
司機小哥哥朝我憨笑,道了聲:“謝謝”。我等他開車離去,徒步走回了家,我回家第壹件事就是給他壹個大大的好評,很快我也收到了他的評價。
很開心能夠寫下司機小哥哥的故事,鼻子有點酸酸的,希望妳們能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