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水長
生活在武都北峪河，快三十年了，這裏也算我的第二故鄉了。我在武都三中到後來的安化中學到現在的武都八壹中學教書，半輩子過去了。北峪河流域五鄉三鎮（池壩馬營金昌漢林馬街柏林安化魚龍），人們世代生活在北峪河山溝，也是白龍江流域的經濟文化最發達的鄉鎮村落，北峪河自然成為壹條白龍江的重要支流，它綿延近百裏，主要流經北有馬營、漢林，東有魚龍、安化、柏林、馬街等鄉鎮，現在很少有人知道它原來究竟有多大的流水了，而現在多少年來，水流量越來越少了。但是每壹個人的心裏都清楚，這北峪河是安化河道的母親河，她孕育了古洪化（安化古稱洪化縣）文明，他滋養了古洪化世代之生命。
坐落在北峪河主流（由馬溝流到管溝河和魚龍流出經王河）的交匯處曾街高廟上的便是北路學府――武都八壹中學。我在這裏沒有讀過中學，八零年復習時上過壹個月的復習班，但在這裏參加過四五次考試。那時看到高大的土木結構的巔頂拱形大木門，也可謂美輪美奐。拾級上坡走進校園，左右兩個籃球場大的花園，五六月份花落果澀，果樹參天，綠葉蓬勃。壹條通到後院的大道，通入教室後操場，正如那前院的兩排核桃樹，枝幹粗壯枝葉茂盛，蔭蔽了整個二十米的寬院場，既集中又伸向各自的天空。在這裏筆耕舌播已經送走三十多個春秋，送走了壹茬茬初三高三青春學子，又迎來了壹屆屆稚嫩可愛童子面茶花，深宵的奮筆疾書，拂曉的朗朗書聲，悠揚的古銅鐘聲，急迫的電鈴催促，飽滿激情的老師好，抑揚頓挫的師生問答，舉輕若重的三寸粉筆，點點劃劃，咄咄逼空的手舞足蹈，唾沫飛濺，粉塵飛揚裏的窗射霞光，欣賞著溫暖著會心微笑的花朵臉龐童孔睛光。畫圖霧靄，機修壹線，點石成金，垂釣有術。花開花謝年年開，歲歲月月人不同。迎來送往壹屆屆學子從這裏走過，又有壹級新生走進這裏，壹屆壹級幾百十人，三年後有的考上理想的大學，畢業了有的進村進社在鄉鎮上班了。師範類的與我成了同事，有的走向全國各地，有的回鄉，也是趕新疆下廣州上北京。八零後九零後前赴後繼，茁壯成長。十年壹茬樹，十年壹層人，我親眼見證了北峪河近三十年的繁榮發展。雖然我沒有見證過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但二十壹世紀千年之交，我是這裏的見證者。
我在北裕河畔變老了，北峪河畔欣欣向榮，三十年的發展，遠遠超過三千年歷史發展的總和。北峪河陪伴我變老，是北峪河水的甘甜滋潤養育我成熟。管溝的河水雖然漂流著紙屑樹葉，抽到水池，冬天水管凍住了，直接到池口用桶底漂蕩幾下，猛然壹下斜挺桶口，流滿壹桶清水，全家可吃壹天。池裏沒有水，我們都到北峪河溝裏擔水，有好多人譏笑學校吃的好臟啊！。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期，我第壹次愛吻了安化這片土地，那年我19歲，在武都第三中學（今八壹中學前身，後來又叫安化中學，08年地震後改為八壹中學）高考復習班復習了二十多天，晚上住在樊家店，在他家吃五毛錢的飯，渴了就喝北峪河裏的涼水，我感到那比我們村上的井水甘甜多了。那時的北峪河水雖然很小，但卻很清潔，隨便挖出壹泉水來，就可以直接食用，洗衣。晚上便到大河壩裏背政治語文。就是後來教學了也常拿上古詩文書本跑到河邊去。我多麽希望家鄉能有這壹股清清的河水啊！
盛夏五六月，赤腳濯清溪，滄浪之水碧兮，沁我心神脾，高聲詠赤壁，渺渺乎天地！看晚霞，睨青峰，白雲如駒。念親人的情愫也是難於安下心來背書的。何日走出山鄉，何日逾越龍門！來到這小河畔，河水可知我心意，河水可能解我苦悶，妳只會潺潺不息，只會兒永不停地奔向江海，水啊！北峪河妳給我太多的啟迪與感悟。
北峪河紅土山梁，溝壑錯落，四季少雨，河水枯落。市場開在大河壩，暴雨沖刷河岸坍塌。集體時拔光山坡蒿草，大練鋼鐵時村莊古墳大樹全砍光了。而今，科技發展了，商業發展了，成千上萬頓的垃圾家家戶戶倒出來了。那些所謂的白色垃圾，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漂轉沈塘坳。高壓線幹壓彎了腰，河口叉道便利倒，幾十裏的河壩垃圾堆得比路高。因為河道它大都在路道邊，且水位又比路面低，人們傾倒下的垃圾可以直接作自由落體運動排山倒海般地下去，堵塞在河床傍邊，河水不再壹路凱歌，而是日夜嗚咽抽泣，誰能關心解救北裕河啊！我看在心裏可無能為力。學校組織學生幾次疏通了河道，可壹夜之間又被堵住了。也只好放棄了學習雷鋒的行為，我們寄予學生的認識筆端，這也只能站在講臺上說說而已，在聽自己無聲的嘆息。整個大河壩都成了街道村莊傾倒糞便的糞池溝，蜿蜒黑糊糊的如同火燒過的山梁，整個河壩臭氣熏天，行人走過手捂鼻孔，匆匆離去。青磚紅瓦的白墻，翕受了腐臭惡心的毒手，高速疾馳的車輪碾碎了明月星稀的斑駁，北峪河水啊，我只能望著那被垃圾浸噬的河水哭泣。於是我買菜拿上了竹籠不用塑料袋，我向各位同學呼籲，少用壹次塑料袋吧，可我壹個人的努力變成五十壹百個人的行為，雖則是杯水車薪，積日累月我們的北峪河就不會強顏歡笑，茍且偷生，而是改天換地，慷慨揚帆，指日可待了。
這正如我們的學生接觸到手機壹樣，網絡上的洪黃黑白傾斜而來。何日才能化腐朽為神奇呢？引導治理！
現代科技文明的發展給每個人帶來方便，也給北峪河帶來了福祉。科學技術轉化為生產力，能源使用發生了根本性的的轉化，電和煤走進了千家萬戶，解決了人們的煮飯和取暖等諸多問題，於是北峪河流域的生態開始了變化，光山禿嶺的紅石坡逐漸改善了面貌，如今花椒果樹滿山翠綠，劉尚文的米倉松已經長成參天大樹。山頭山腰樹綠草碧，河壩岸邊楊柳婆娑，可以說已經是春風十裏萬山綠遍，層林盡染夕照明，山原的變化改變了水源的變化，暴雨傾盆不見大水了。青崖河溝與倉河壩的水，流到樊家壩安化馬街時應是清清淩淩的溪水，真可謂是先有清山綠樹才有水清秀美。
然而這壹切美好的轉變卻全被無數個塑料袋及生活垃圾給毀壞了，那秀水走得路程只是短暫的，局部的。當它們從青崖河和倉河壩出來，經過杜家壩、司家壩、陽坡、槐樹下、曾街便變得面目全非了，可謂是又臭又臟，臭不可聞，嗚呼，人們說不出話，我還有什麽話可說呢？天下的河水都在遭罪，也不僅是北峪河壹條，我家鄉隆興的大水壩、仇池腳下的西漢水、康縣毛壩的犀牛江、文縣懷中的白水江、還有這武都的母親河白龍江……那條不是濁臭無比，那條又能夠幸免於災？
然而，事情的變化卻難以預料，北裕河的福音也是說到就到。國家實行河長制度，於2017年的春天，安化鎮政府堅決執行上級政府的安排領導，響應國家“既要金山銀山又要青山清水藍天”的大政方針的指導，進行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動作，大舉措，他們傾全鎮之力大刀闊斧地進行了改造北峪河的工程項目。政府買了幾百個垃圾桶，幾輛垃圾車，凡是有人煙的地方就修垃圾池，凡是有河道的地方就圍置鋼絲網，利用圍堵的方法大力治理垃圾傾倒，還派專人看護管理，最終做到不讓壹滴垃圾進入河道，各各鄉鎮也積極行動，於是把近百裏的北峪河岸邊路邊，凡是有人煙的地方圍了個水泄不通，北峪河治理初見成效，壹場大雨下來，洪水沖走了壹切朽腐，洪水退去，北裕河畔百花盛開，百鳥爭鳴，花草樹木在這裏蓬勃繁衍生生不息，北峪河水終於是待得雲開見日出，清澈見底閃星辰，蛙魚嬉戲樂悠悠，飲用放心鄉村美。
北峪河，五鄉三鎮的母親河，在經受幾近30年的風蝕歲月，終於迎來了新時代生命的美麗春天，人們已經看到了河道疏通的寬暢無阻，我們日夜聽到了北峪河那壹路向前的歡歌笑語。
是啊！大自然的河水猛獸人們治理好了，我們新壹代的九零後兒女們肉體之身能夠享受青山綠水秀美家園，沐浴著春風十裏揚州路隴上江南的自然風光，然而他們的精神世界呢？有如此的文化環境保護嗎？學校三令五申嚴查嚴抓，總是禁止不了我們可愛的孩子們的手與心，千方百計挖空心思絞盡腦汁要把手機帶進校園，聊天遊戲亂七八糟壹股腦兒傾泄而來，這正如河水岸邊大橋底下烏煙瘴氣臭氣熏天的百害無益的壹堆堆垃圾，刺激著毒害著如花似玉清純無邪的玫瑰心靈！那廢寢忘食夜以繼日通宵達旦的熬夜，手機沒電了充電寶上陣，昏昏噩噩無時止，唐詩宋詞炒洋芋。洪水猛獸能治理，雷電大火可產能，吃五谷雜糧能死人更能活人，科技文明智能化時代，我們就沒有智慧讓我們的孩子享受智能時代的智能服務嗎？答案是肯定的。只是我們真的沒有為孩子們引導好，啟迪好。水利萬物而不爭，汙侵染水行百步而自凈，我們應該誠心的向水學習，如若物極必反，心靈的惡臭遠比大河壩的臭氣熏天的黑水遺害甚廣，不但能毀人還能毀己。
想當年，我是多麽喜歡錄音機，但當我有了它，並非天天播放港臺歌曲，我是把高中政治歷史地理重要內容以及中學古詩文，整整錄制壹盤磁帶，至今音質無損。有了手機我把人文學科的好多東西都裝在了手機裏，這簡直就是我的圖書館。我多次地告訴學生，至少我把中學有聲背誦的古詩文從09年開始年年都要拷給了學生。這是唯壹能做到的，但做不到的，就是不能屏蔽電腦手機裏閃動的黑雲汙水。抱愧啊，北峪河的孩子們，抱愧啊，清淩淩的北峪河水。抱愧啊，我不能踏遍北峪河山山水水，村村莊莊家家戶戶；抱愧啊，我沒有深深研究好安化駝子灣的清代詩人邢澍的人品官品文品以發揚光大，而讓手機的危害占據學子的心靈窗口，我相信，手機只要用得好，智能時代壹定會有智慧收獲。
抱愧啊，北峪河，我不能為妳植樹造林，更不能為妳種草栽花，也沒有為妳封堤圍欄，更沒有為妳開渠梳流，正如為我的學生們，沒有讓妳們有壹雙金睛火眼，遍識人間妖魔鬼怪，規避世間坑蒙拐騙，更沒有讓妳們擁有壹腔真誠無私高尚的情懷，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雖然常道誦達則兼濟天下，退則獨善其身，可是包括我也難以接受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的大道準則。以其昏昏，豈能使人昭昭呢？
北峪河，母親河，我是岸邊的壹株小草，我也是妳童光裏的壹顆星晨，我的三十年春秋，沒有讓妳面如滿月，耳明眼亮，但新時代的妳就像新時代的好兒女，青山綠水，心明眼亮！
2018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