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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列傳第四十九翻譯

唐書卷壹百二十四列傳第四十九

姚宋列傳

姚崇

姚崇,字元之,陜州硤石人。父親姚懿,字善懿,貞觀年間任嶲州都督,死後追贈幽州大都督。謚號叫文獻。

姚崇少年時豪爽,崇尚氣節,長大以後便喜好學習。出仕任孝敬皇帝挽郎,考丅中下筆成章科,授任濮州司倉參軍。五次升任為夏官郎中,契丹騷擾河北,軍事文書大量送到,姚崇處理奏報快得像流水,武後認為他賢能,立即授任他為侍郎。武後曾對左右說:“過去周興、來俊臣等人多次處理詔獄,朝臣們相繼被牽連逮捕,他們都承認謀反。朕猜想有冤枉,又派近臣去審問,得到的都是說不冤枉的親筆文書,朕於是不再懷疑,就批準了那些奏章。可是自從來俊臣等被殺後,便沒有謀反的了,這樣看來從前處死罪的能沒有受冤枉的嗎?”姚崇說:“自從垂拱以後,被告者大都是被迫認罪。在當時,以告密為有功,因此天下稱作‘羅織’,比漢代的鉤黨還要厲害。盡管陛下派近臣復審,他們本身還不能自保,又怎敢壹搖手去觸犯酷吏的旨意呢?而且被審問不承認,就要倍受酷刑,如張虔勗、李安靜等都是如此。現在全靠上天有靈,感悟陛下,兇豎殲滅,朝廷安定,臣願以壹門百口來擔保內外官員不再有謀反的口陛下把控告的狀牒擱起來不用推問,以後如有謀反確有來由,臣情願獲知情不告的罪。”武後高興地說:“以前的宰相壹味順從,使我成了濫用刑罰之主,聽了妳的話,才符合朕的心意。”賞賜姚崇白銀千兩。聖歷三年,姚崇進任同鳳閣鸞臺平章事,升任鳳閣侍郎。不久兼任相王府長史,他因母親年老交卸政事歸家侍養,便下詔讓他帶著相王府長史的職務侍奉母親。壹個多月後,姚崇又兼任夏官尚書、同鳳閣鸞臺三品。姚崇建議說:“臣侍奉相王,而夏官掌握兵馬,臣不是怕死,惟恐不利於相王。”於是下詔改任春官。張易之因私事有求於姚崇,姚崇不答應,張易之在武後面前諧毀姚崇,姚崇被降為司仆卿,仍同鳳合鸞臺三品。出任靈武道大總管。

張柬之等謀劃誅殺二張,姚崇正好從駐守的地方回來,就參與計議。因功封梁縣侯,實封二百戶。武後遷居上陽宮,中宗率領百官問候太後起居,王公們都爭相慶賀,惟獨姚崇流淚哭泣。張柬之等說:“今天怎能是哭泣的時候?恐怕妳的災禍要由此開始。”姚崇說:“剛才參與討逆,不足以論功。但我侍奉天後日子很久,離開舊主而悲泣,是人臣的終節,由此獲罪我也心甘情願。”不久出任亳州刺史。後來五王被害,惟獨姚崇得免。他歷任宋、常、越、許四州刺史。睿宗即位,授任姚崇為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進升中書令。

玄宗在東宮時,太平公主幹預朝政,宋王李成器等分別掌管閑廄、禁兵。姚崇與宋璟建議請太平公主居住東都,派諸王出任刺史,以穩定人心。皇上把這意思告訴太平公主,公主大怒。太子害怕,上疏說姚崇等人離間王室,因此請求予以治罪,姚崇被貶為申州刺史。調任徐、潞二州,升任揚州長史。姚崇政務簡明嚴肅,人們為他立碑記德。改任同州刺史。

先天二年,玄宗在新豐演習武事,按照舊例,天子出行,在三百裏以內的郡守,要前去皇帝外出停駐的地方謁見。當時皇帝也私下召見姚崇,姚崇來到,皇帝正在渭濱遊獵,立即召見,皇帝說:“公熟悉打獵嗎?”回答說:“年輕時擅長。臣二十歲時,住在廣成澤,以呼鷹逐獸為樂。張憬藏說臣應當位居宰相,不要自棄,臣因此克制自己讀書,於是力不勝任地做了將相。然而年輕時是獵手,老了仍然能行。”皇帝很高興,與他壹起驅馬追逐,或緩或急他都按照旨令,皇帝十分歡喜。狩獵結束之後,皇帝就向姚崇詢問天下事。很長時間不知疲倦。皇帝說:“卿應當進位而輔佐朕。”姚崇知道皇帝豁達大度,銳意治理,便先設法以堅定皇帝意誌,於是沒有謝恩的表示,皇帝感到奇怪。姚崇便跪拜上奏說:“臣願意報告十件事,陛下如果覺得不可實行,臣就冒昧辭官。”皇帝說:“試為朕說來。”姚崇說:“垂拱以來,以嚴酷之法約束臣下,臣希望先施行仁恕的政治,可以嗎?朝廷出兵青海而大敗,沒有幡然改悔之意,臣希望不要僥幸求取開邊立功,可以嗎?近來奸佞冒犯法紀,都能因受寵而使自己解脫,臣希望行使法令從親近者開始,可以嗎?皇後臨朝,朝命的頒示出於宦官之口,臣希望宦官不要幹涉朝政,可以嗎?外戚之家貢獻財物用來取媚於皇上,公卿方鎮也漸漸效仿;臣希望租賦以外的進貢壹概拒絕,可以嗎?外戚公主相繼專權,朝官蕪雜,臣請求不許外戚親屬在臺省任官,可以嗎?先朝親近寵幸大臣,損毀君臣之間的尊嚴,臣希望陛下對大臣以禮相待,可以嗎?燕欽融、韋月將因為忠誠獲罪,從此正直之臣沮喪,臣希望群臣都能不顧忌天子的尊嚴,直言不諱,可以嗎?武後造福先寺,上皇造金仙、玉真二觀,耗費百萬,臣請求杜絕為道佛營造,可以嗎?漢因呂祿、王莽、閻顯、梁冀而禍亂天下,我朝更為嚴重,臣希望將此鑒戒作為萬代之法,可以嗎?”皇帝說:“朕能實行。”姚崇於是叩頭謝恩。第二天,姚崇拜任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封梁國公。升任紫微令。他堅決不接受實封,於是停止舊封,賜給新封壹百戶。

中宗時,近戚奏請度人為僧尼,富裕人家的強壯男子藉此逃避賦役。到此時,姚崇建議說:“崇信佛祖不在於外表,而在於心中的覺悟。做事的利益,要使百姓平安,這就是佛理。怎能用奸人以擾亂真教?”皇帝贊賞,詔天下裁汰偽冒冗濫的僧人,還俗而務農的有壹萬二幹余人。姚崇曾在皇帝面前排定要進用的郎官,皇帝左右觀看,不理會他的話。姚崇害怕,再三陳述,皇帝始終不回答,姚崇急忙退出。內侍高力士說:“陛下新近即位。應當與大臣裁定行或不行。如今姚崇多次進言,陛下不予回答,就不是壹個能虛心接受進諫的君主了。”皇帝說:“我將政事交給姚崇,大事我應當參與決斷,至於任用郎官,姚崇難道不能作主而再來煩勞我嗎?”姚崇聽說後才放心。從此進用賢能斥退不才天下得到治理。

開元四年,山東發生大蝗災,民眾祭拜,眼看著蝗蟲吞吃青苗而不敢捕殺。姚崇上奏:“《詩》說:‘抓住那些害蟲,投入烈火當中。’漢光武下詔說:‘努力理順時政,督察勸勉農桑,驅除那些蝗蜮,以及所有的害蟲。’這是滅除蝗害的道理。而且蝗蟲怕人容易驅趕,另外田地都有主人,使他們救護自己的田地,他們壹定不辭勤勞。請求夜間燃火,在火旁挖坑,邊燒邊埋,蝗蟲便可以除盡丁。自古有討除蝗蟲不能成功的,只是人不服從命令罷了。”於是派出禦史任捕蝗使,分道消滅蝗蟲。汴州刺史倪若水上奏說:“消除天災應當用德,從前劉聰除滅蝗蟲沒有成功反而為害更深。”抗拒禦史不聽從命令。姚崇寫信責備他說:“劉聰是偽主,德行不能勝過妖妄,如今妖妄不能勝過德行。古代的賢良太守,蝗蟲曾躲避不進入他的轄境,說修養德行可以避免蝗蟲,那妳豈不是沒有德行而招致了蟲害嗎?如今坐視蝗蟲吃食青苗,能忍心不救,因此而遭受荒年,還叫什麼刺史?”倪若水害怕,便大肆捕殺,獲蝗蟲十四萬石。當時議論者紛紛提出異議,皇帝疑惑,又以此事詢問姚崇,姚崇回答說:“庸儒墨守成規不知變通。事情原本就有違背經義而合乎道理的,有違反道理而適應權變的。從前曹魏時期山東發生蝗災,稍有容忍,以致出現了人吃人的現象;後秦有蝗災,草木都被吃光,牛馬竟然相互撕咬鬃毛。如今蝗蟲遍布各處,成倍繁殖生息。而且河南、河北的百姓家裏沒有隔夜的糧食,壹旦沒有收獲人們就會流離失所,此事關系國家安危。況且即使討蝗不能除盡,難道不比餵養它們而留下禍患強得多嗎?”皇帝認為很對。黃門監盧懷慎說:“凡是天災怎能以人力去制止呢!況且大量殺蟲,必定會傷害和氣。希望公對此考慮。”姚崇說:“從前楚王吞吃螞蟥而治愈疾病,孫叔敖斬殺雙頭蛇而招來福分。如今蝗蟲幸而還可以驅除,如果放縱不管,糧食將被吃光,百姓該怎麼辦?殺蟲救人,災禍歸於姚崇,我不會因此推卸責任於公!”蝗害最終平息。

此時,皇帝剛剛即位處理政事,朝夕詢問,其他宰相害怕皇帝威嚴果斷,都謙卑畏懼,惟獨姚崇能夠輔佐裁決,因此得以掌握大權。姚崇宅第偏遠,因此他就近住在客館。適逢盧懷慎去世,姚崇因患病致書請假,凡有重大政事,皇帝必定命令源乾曜前往咨詢。源乾曜的奏議完善,皇帝則說:“這壹定是姚崇謀劃的。”如果有不恰當之處,皇帝則說:“怎麼不去詢問姚崇?”源乾曜謝罪說沒有,這才作罷。皇帝想讓姚崇住得離自己再近壹些,下詔讓他移住到四方館,每日派人間候飲食起居,高醫、尚食接踵而來。姚崇由於館局豪華寬大,不敢居住。皇帝派人告訴姚崇說:“恨不得讓妳住在宮中,此處還有什麼可回避的?”過了很久,紫微史趙誨接受夷人賄賂,應判死罪。姚崇平時親近倚重趙誨,上奏營救想為他減罪,皇帝不高興。當時因特殊情況而赦免京師罪犯,只有趙誨不被寬免。姚崇惶恐,辭去宰相,推薦宋璟取代自己,於是以開府儀同三司罷丅免政事。

皇帝將要出發去東都時,太廟房屋自行毀壞,皇帝詢問宰相,宋璟、蘇頲壹同回答說:“陛下三年的服喪期還沒有結束,不可以出行。崩壞的發生,是上天表示的訓誠,陛下應當停止東巡,修養德行以答謝上天的譴責。”皇上以此詢問姚崇,他回答說:“臣聽說隋取苻堅舊殿以營造太廟,而唐沿用丁隋的太廟。再說即使高山如果土石腐壤也會崩毀,何況木材的年代久了更是會被蠹爛的。這只是太廟毀壞的時間偶然與陛下的出行日期相合罷了,不是因為行幸而塌壞。況且陛下因為關中遭遇荒年,轉運糧餉又要增加勞役和運費,因此出行東都,目的是為民不是為自己。百官已經做好準備,所需物品也已齊全,請求皇帝如期出行。舊廟難以重新修復,為何不將神主供奉到太極殿?另外建造新廟,以表達虔誠敬奉,這是大孝之德啊。”皇帝說:“卿的話正符合朕的心意。”賜絹二百匹,下詔主管部門遵照姚崇所說的做,天子於是東行。因此詔令姚崇五天參見皇帝壹次,並入合供奉。

八年,授任姚崇太子少保,他因病沒有接受。第二年去世,終年七十二歲。追贈揚州大都督,謚號叫文獻。十七年,追贈太子太保。

姚崇分配家產,使每個兒子都有自己的壹份。他撰寫遺令說:

時常看到達官貴人的後代大多貧困,以至於為了壹銖壹尺相互爭奪,不論是非曲直,都被人們恥笑。田宅水碾本來為眾人***有,然而相互推諉依賴以致荒廢。陸賈、石苞,是古代的通達之士,他們也是預先分配家產以防止子孫相爭。從前楊震、趙咨、盧植、張奐都實行薄葬,知道魂魄離開身體,貴在快點腐朽。大凡厚葬人家都是流於世俗,以奢侈浪費作為孝順,以致使死者遭受戮屍暴骸,能不痛心嗎!死者沒有知覺,自然如同糞土,何必煩勞厚葬;即使死者有知覺,而靈魂不在棺柩,又何須破費財產以顯示奢侈呢?我死後,以日常服裝入殮,四季衣裳各備壹套。我生性不喜歡在官時的禮服,不要帶入棺墓。紫衣玉帶,對我已經足夠。現在的佛經,是鳩摩羅什所譯的,姚興與他對譯,而姚興壽命並不長久,國家也隨之滅亡。梁武帝身為寺奴,北齊胡太後將六宮開為道場,他們都亡國破家。近年孝和皇帝派使者贖生,太平公主、武三思等超度僧人營造寺院,他們都身遭殺戮,被天下恥笑。五帝時期,父輩不喪亡兒子,兄長不哭吊弟弟,以致安寧長壽,沒有兇禍短命。下至三王時期,國運長久,他的大臣如彭祖、老聃都得以長壽,那時沒有佛教,難道是抄經鑄像的效力嗎?因為死亡而建造經像,作為追福。死亡是生命的常事,自古不能避免,那些經像又為誰施舍呢?妳們兒輩千萬不能這樣做!

姚崇特別擅長為政之道,處理政務決斷毫不遲疑。三次擔任宰相,長期兼任兵部長官,因此對於屯守之地邊境哨所,兵馬武器儲備,無不熟悉。玄宗剛即位時,對大臣故老以禮相待,特別敬重姚崇,每次在便殿見他,壹定要起身相迎,離去時往往扶欄相送,其他宰相不能相比。當時正是權貴幹預朝政之後,法紀廢弛,先天末年,宰相達十七人,臺省要官不計其數。姚崇常常讓主管部門將罷丅免冗官放在首位,修整制度,選擇百官各稱其職,請求不要增加佛道之徒,不要頻繁調動官吏。由此天子可以督責完成於下,權力歸結於上。

然而姚崇天資機巧詭詐。如在他任同州刺史時,張說因為平時與他有怨恨,指使趙彥昭彈劾姚崇。姚崇任宰相以後,張說害怕,暗中到岐王那裏與他交好。有壹天姚崇在朝會時,眾官急步退出,姚崇拖著腳後跟作出腳有病的樣子,皇帝召問他,他回答說:“臣的腳受傷了。”皇帝說:“不太痛嗎?”他回答說:“臣心中有憂,痛不在腳上。”皇帝問他緣故,他說:“岐王是陛下的愛弟,張說是宰相,卻秘密乘車出入岐王家,臣恐怕被他們所妨害,因此擔憂。”皇帝於是貶張說為相州刺史。魏知古,為姚崇所推薦,等到同在朝班時,姚崇漸漸輕視他,貶他為代理吏部尚書,主持東都選官事務,魏知古不滿。當時姚崇的兩個兒子在洛陽,通過賓客送禮賄賂,依靠往日的交情相請托。魏知古返回朝廷,將這些都報告給皇上。另壹天,皇帝召見姚崇說:“卿的兒子才能如何,都在哪裏?”姚崇揣測到皇帝的意思,說:“臣的兩個兒子在東都任職,他們為人欲望多而不夠謹慎,因此壹定是曾經因事有求於魏知古。”皇帝起初以為姚崇偏愛自己的兒子,或許要為他們隱瞞,便稍微地用言語來打動他。等到聽了姚崇的話,便大為歡喜,問:“妳從哪裏得知?”回答說:“魏知古,是臣所推薦的,臣的兒子必然認為他感恩戴德因而對他有所請托。”皇帝於是喜愛姚崇沒有私心而鄙薄魏知古,想要斥逐他。姚崇說:“臣的兒子品行不端,擾亂陛下法度,卻斥逐魏知古,外面必然說陛下偏向臣。”於是停止,但最終魏知古被免去宰相任工部尚書。

姚崇起初名叫元崇,因與突厥叱剌同名,武後時他以字為名;到開元朝,避皇帝的年號,改用今名。

姚崇有三個兒子:姚彜、姚異、姚弈,官職者6做到卿、刺史。

姚弈 姚合

姚弈年輕時持重謹慎。當初,姚崇想使他不越級升官而熟悉為政之道,因此姚弈從右千牛進升到太子舍人,都是依次遷升。開元年間,天子到五陵祭祀,有關官員帶著鷹犬隨從,姚弈說:“這樣不合乎禮儀。”上奏取消。他請求處理繁重難辦的事務,任睢陽太守,召入授任太仆卿。後來任尚書右丞。

姚弈的兒子姚閎,在右相牛仙客的幕府裹任職。牛仙客病重,姚閎強迫他推薦姚弈及盧奐做宰相,牛仙客的妻子上告皇帝,姚閎獲罪被處死,姚弈貶為永陽太守,去世。

姚崇的曾孫姚合、姚勗。姚合,元和年間考丅中進士科,調任武功尉,擅長作詩,世稱姚武功。升任監察禦史,幾次改任給事中。奉先、馮翊二縣民眾控告牛羊使掠奪他們的田地,朝廷下詔令美原主簿朱儔核查審理,多將田地判歸使臣,姚合揭發他的偏私,將地還給百姓。歷任陜虢觀察使,官位終於秘書監。

姚勗

姚勗,字斯勤。長慶初年考丅中進士科,幾次被方鎮上表徵用,進任監察禦史,輔佐鹽鐵使事務。幾次升任諫議大夫,調任湖、常二州刺史。受到宰相李德裕的善待。李德裕被令狐絢等誣陷驅逐之後,追查黨羽,無人敢交往慰問;李德裕住在濱海的邊鄙之地,家襄沒有錢財,生病沒有湯藥,姚勗多次接濟問候,不趨附時勢而改變親疏愛憎。姚勗去世時官任夔王傅。自己在萬安山南原姚崇的墓旁作生壙,題寫墓地叫“寂居穴”,墳叫“復真堂”,中間削土為床叫“化臺”,並刻石告訴後世。

宋璟

宋璟,邢州南和人。七世祖宋弁任元魏吏部尚書。

宋璟耿直有大節,喜愛學習,擅長寫文章,考丅中進士科。調任上黨尉,任監察禦史,升任鳳閣舍人。宋璟做官剛正,武後看重他的才能。張易之誣陷禦史大夫魏元忠有不忠的言論,讓張說作證,將要當廷對質時,張說恐懼緊張,宋璟對張說說:“名義最為重要,不可誣陷正直的人以求暫時免禍。為此而受到謫降,正可以流芳後世。妳如有不測,我將在朝廷相救,將與妳同死。”張說被他的壹番話感動,如實回答,魏元忠免於死罪。

宋璟後來升任左臺禦史中丞,正值有匿名信告發張昌宗引相工觀b吉兇,宋璟請求徹底追查,武後說:“張易之等人已經自己告訴了朕。”宋璟說:“謀反不能因為自首而寬免,請求交付法官審訊以嚴明國法。張易之等人地位顯貴深受寵愛,臣說出來將招致禍患,然而臣被義憤所激勵,即使死了也不後悔。”武後不高興,姚璹立即宣詔讓宋璟退下,宋璟說:“現在親耳聆奉德音,不必煩勞宰相擅自宦說王命。”武後心情緩解,允許將張易之等收捕關入牢獄。不久下詔寬免二張,赦令二張前去向宋璟致謝,宋璟不見,說:“公事則公開說明,如果私下相見,那麼法律無情。”他看著左右感嘆說:“我後悔沒有先打碎這兩個家夥的腦袋而使他們敗壞國法。”宋璟曾參加朝堂宴會,二張位居九卿官階三品,宋璟官階六品,坐在下座。張易之討好宋璟,起身揖讓說:“公是第壹人,為何在下座?”宋璟說:“才能低劣官品卑微,卿說的第壹是什麼呢?”當時朝廷百官因張易之等二人是內寵,不稱呼他們的官職,叫張易之“五郎”,張昌宗“六郎”。鄭善果對宋璟說:‘公為何稱五郎為卿?”宋璟說:“以官職而言他正應當為卿。君不是他的家奴,叫什麼郎呢?”適逢宋璟家有喪事,告假期滿入朝,公卿相繼謁見,致禮表示敬意。張易之等人後到,快步上前,宋璟舉著笏板不予揖讓隨口應付。因此積下怨恨,二張經常想要中傷宋璟,武後了解宋璟,得以免受陷害。然而因為宋璟幾次違背旨意,下詔到揚州審理刑獄,宋璟上奏:“審理州縣只是監察禦史的職責罷了。”又下詔讓他審查幽州都督屈突仲翔,他拒絕說:“不是大事禦史中丞不出使。屈突仲翔的罪行只是貪臟,今日令臣前往,這必定有危害臣的人。”接著下詔宋璟作為李嶠的副使前往隴、蜀,宋璟又說:“隴右沒有變故,臣以中丞的身份任李嶠的副使,朝廷沒有先例。”始終沒有接受。張易之起初希望趁宋璟出任外官的時機上奏彈劾處死他,計謀不能實行,於是等候宋璟家辦婚禮時,將派刺客刺殺他。有人告知了宋璟,宋璟乘坐矮車住在別處,刺客無從下手。不久二張死去,於是宋璟免遭禍害。

神龍初年,宋璟任吏部侍郎。中宗贊賞他剛直,讓他兼任諫議大夫、內供奉,退朝後與他談論政事得失。升任黃門侍郎。武三思依仗與皇後私通而受恩寵,多次有求於宋璟。宋璟嚴厲回答說:“如今天後已經還政於皇子,妳這個王應當降爵為侯,怎能又幹涉朝政,難道看不見呂產、呂祿的事情嗎?”後來韋月將告武三思淫丅亂宮禁,武三思指使主管部門以大逆不道論處韋月將,皇帝專門下詔將韋月將處死,宋璟請求交付刑獄審訊罪狀,皇帝發怒,衣冠不整走出側門,對宋璟說:“朕以為都已經把韋月將殺了,還請求什麼?”宋璟說:“人們都說皇後偏愛武三思,陛下不加追查就處以韋月將死刑,臣擔心有人私下議論,請求審訊然後行刑。”皇帝更加惱怒。宋璟說:“請先殺了臣,不然,臣最終不會奉行詔令。”皇帝這才將韋月將流放嶺南。適逢中宗返回京城,詔令宋璟暫且檢校並州長史,他還沒有赴任,又令檢校貝州刺史。當時河北發生水災,饑荒嚴重,武三思派人徵收封戶租賦,宋璟拒不給與,因此遭受排擠。歷任杭、相二州刺史,治理清廉嚴明,下屬沒有敢犯法的。升任洛州長史。

睿宗即位,宋璟任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玄宗在東宮時,宋璟兼任右庶子。起初崔湜、鄭愔主持選官,受到外戚近臣的幹預,以致提前使用了兩年官員的名額,仍然不夠用,又設置每年冬季選官,官品守昆亂,宋璟與侍郎李乂、盧從願澄清革除這壹弊病,選任官員十分公平。太平公主要搞垮太子,曾在光範門停輦,等候宰相婉言勸說。宋璟說:“太子立有大功,是宗廟社稷的主人,怎能對他有異議呢?”於是與姚崇上奏讓公主、諸王住到外地,皇帝不能采用。貶宋璟為楚州刺史,歷任兗冀魏三州、河北按察使,進任幽州都督,以國子祭酒留守東都,升任雍州長史。

玄宗開元初年,以雍州為京兆府,宋璟又任京兆尹。進任禦史大夫,受牽累獲罪貶為睦州刺史,調任廣州都督。廣州人用竹子茅草建造房屋,經常發生火災。宋璟教他們燒制陶瓦築墻,修建店鋪,越人習俗開始知道房屋便利不再擔憂發生火災。召入宋璟授任刑部尚書。四年,升任吏部尚書兼侍中。

皇帝前往東都,到達崤谷,馳道狹窄,車馬擁擠停滯,皇帝命令罷丅免河南尹李朝隱、知頓使王怡等人的官職。宋璟說:“陛下正當壯年,如今開始巡守,因道路不暢而治罪於二臣,由此相告誡,將來有人要遭受困苦。”皇帝立即命令寬免他們。宋璟謝罪說:“陛下剛才因生氣而責罰他們,又因為臣的話而寬免他們,這使過錯歸於皇上而恩惠出於臣下。姑且聽從他們在朝廷待罪,然後下詔恢復他們的官職,這樣就使得進退適宜了。”皇帝稱贊他。宋璟連續封爵為廣平郡公。廣州人為宋璟樹立遺愛頌碑,宋璟上奏說:“頌是用來傳揚德行記載功績的。臣的政績不值得記載,廣州人因為臣做了宰相,所以撰寫溢美之辭,徒然成為諂諛。想要加以改正,請求從臣開始。”下詔允許停止。

皇帝曾經命令宋璟與蘇頸擬定皇於的名字與公主的邑號,以使封號有等級次序,並下詔另外選擇壹個美稱及佳邑封上。宋璟上奏說:“七個兒子平均撫養,這是詩人所稱道的。現在如果地位同等而區別封號,或者是母寵子愛,恐怕會損傷《詩經?鳲鳩》篇所贊美的用心公平。從前袁盎撤去慎夫人的席位,漢文帝允許,夫人也不為此怨恨,認為他考慮到長久之計。臣不敢區別封號。”皇帝贊嘆推重他的賢良。

皇後的父親王仁皎去世,將要安葬,依照昭成皇後家竇孝諶的先例,墳高五丈壹尺。宋璟等請求依照明文規定,皇帝已經許可,第二天,又下詔要如同寶孝諶的先例。宋璟封還詔書說:“節儉,是值得尊重的品德;奢侈,是最大的惡行。違背禮制而厚葬,是前代的訓誠,因此古代有墓而無墳。子女陷於悲哀時則想不到用禮法自我克制,因此聖人制定齊、斬、鰓、免等喪葬制度,衣、衾、棺、槨,各有標準。即使是聖賢的人,也要斷絕自己的私情。眾人都追求奢侈,而獨自能夠儉約,正是所謂的至德要道。皇後如果認為安葬竇孝諶超過制度,當初並無非議,所以壹切法令本不足以遵守。那麼貞觀時嫁長樂公主,魏徵說不能加長公宅,太宗欣然采納,而文德皇後派使者深加感謝。韋庶人將他的父親追封為王,擅自營造酆陵,而禍患隨後而至。國家知道人情無窮,因此建立制度,不因為人而動搖,不因為愛憎而改變。近來人們競相追求厚葬,如今因為皇後的父親是貴戚,不愁缺少財物,高冢大墓,不怕沒有勞力,百事都由官府供給,壹天便可以完成,而臣苦苦上奏不止,是想成就朝廷的善政、成就皇後的美德啊。假如皇後之情不可強奪,請求依準規制,壹品陪陵墳高四丈,應該比較適宜。”皇帝說:“朕時常想著端正自身以使天下遵守紀綱,能容許對皇後有所偏愛嗎?然而人們難以說到的,妳卻能提出來。”當即批準丁上奏。又派使者賜給宋璟彩絹四百匹。

正值發生日食,皇帝身穿素服對待天變,復查囚犯罪狀將很多人寬免遣返,救濟災患,停止不緊急的事務。宋璟說:“陛下頒布德音,解救百姓窮苦,寬宥犯有輕罪的人,只是對流放、死刑不加以寬免,這是古代謹慎赦免的緣故。只是恐怕議論者要說皇上有了月食才整治刑罰,有了日食才修養德行,或者說這是天象的分野變異,希望能夠猜出相應地區。臣為此而說君子之道增長,小人之道削弱。禁止女人幹預朝政,放逐奸邪小人,這就是所說的修養德行。刑獄不亂,戰爭不濫,官員不實行苛政,軍隊不輕率進發,這就是所謂的修刑。陛下時常將這些放在心裏,雖然有日月虧食,也將會轉而為福,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而且君子恥於言行不壹,願以誠意感動上天,不要只是虛言粉飾。”皇帝稱贊並采納。後來宋璟以開府儀同三司罷丅免政事。

京兆人權梁山謀反,下詔河南尹王怡從驛道兼程趕往審理。監牢充滿犯人,久久不能判決,朝廷便命令宋璟任京城留守,復查這壹案件。起初,權梁山謊稱置辦婚禮,向許多人借貸,有關官吏想要牽連借款人獲罪。宋璟說:“婚禮借索基本相同,而謀惡者輕舉妄動,不是人們所能預料防備的。假使知道他要謀反而不借給,就是與他***同謀反。借貸的人並不知道底捆,又有什麼罪可言?”便平反釋放數百人。

十二年,東巡泰山,宋璟又任留守。皇帝將要出發時,對宋璟說:“卿是國家元老,將要分別壹段時間,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