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汽車漸進嘎灑時,氣候越來越悶熱,手伸出窗外,風都是熱風。時令雖是金秋,但地處滇中的嘎灑卻直通通火辣辣地仍用炎夏般的氣候歡迎妳、撥撩妳、征服妳,信心十足,個性鮮明。
首先被征服的自然是眼睛:由於地處亞熱帶,這裏的植物不受任何羈絆,盡興盡情地瘋長,茂密、濃綠、肥美。我感覺自己原來滯澀的目光,被濡染得壹片蔥綠、清亮,忍不住高呼:爽!
據當地人介紹,嘎灑風光,集中在嘎灑江沿岸的曼秀、曼理、曼灣、大檳榔園壹帶。就朝這個方向走!
我發現自己已進入了畫中:公路兩邊能攥出油來的沃土裏,那密集如林的壹片紫紅,是水果甘蔗林;那顆粒飽滿低垂、壹片金黃的,是晚季稻;那玉盞肥碩,盛滿晶瑩露珠的壹片翠綠,是芭蕉芋……三、五成群的傣女,頭戴閃亮的尖頂金紅笠帽,肩擔籮筐或斜背竹簍,步履翩翩,在鄉路上或田間,來來往往、進進出出。她們用極富樂感的傣語,說說笑笑、悠然自得。我感慨不已:傣女是傣鄉嘎灑這幅畫裏的最亮點,她們勞作的身影,使畫面充滿了動感、美感、活力、想象、激情……
蒼天不負有心人。憑借照相機的幫助,我結識了傣族漢子刀雲祥,他邀請我到他們曼灣寨去拍照。
通往曼灣寨的路是壹條很有些年月的鄉間小路,纖纖細細,系住曼灣寨柔軟的腰肢,古老而神秘。小路兩旁的綠化樹,與公路上常見的那種整齊劃壹但缺乏變化的人行道樹截然不同。樹木種類繁多,有枝葉茂密的荔枝樹,果實豐滿亭亭玉立的木瓜樹,峨冠博帶的鳳凰樹,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樹木。這些樹木,有的軀幹粗壯筆直,直沖雲天;有的纖巧靈秀。它們***同編織的綠網,遮擋住亞熱帶的烈日,灑下壹片濃蔭。小路旁臥著雪白的鴨群,頭藏在翅膀裏,大白天酣然入睡;而那些邁著紳士步的大白鵝,曲項向天歌,旁若無人地在路上散步,悠哉悠哉。
路上遇到壹、二個傣族老人,穿著黑色鑲邊刺繡的傣族古老服飾,慈眉善目地望妳笑笑,問妳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我驚得目瞪口呆!這麽深奧玄妙的哲學命題,居然從目不識丁與外界少有接觸的傣族老人口裏說出,且輕描淡寫,自自然然,確實讓人不可思議。我疑惑自己是否遇上了高人?或誤入了壹個比陶淵明所描繪的更令人著迷的世外桃源?
曼灣寨的寨門,竟然由壹棵年代久遠的大樹的樹根盤成,渾然天成,藝術得讓妳失去了語言。據陪我進寨的小刀講:以前怕這棵大樹塌陷下來,下面曾用大大小小的石頭充填、支撐,形成了根包石的寨門。後來樹根逐漸粗壯成型,完全可獨立支撐上面的大樹,寨裏的人就拆去了大小石頭。令人驚訝的是:這些曲折拐彎的樹根,並不影響它上面枝葉的生長。樹根做門洞,上面的'枝葉照樣繁茂翠綠,撐起了曼灣寨傣家人追求美好生活的信念和希望。我從樹根門進寨子的剎那,心有所悟:其實我們人也像這棵做寨門的大樹壹樣,無論枝葉怎麽向上生長、發展,根,總是深深地紮進故鄉的土壤裏。
進曼灣寨後發現:這裏和其他傣寨壹樣,民居多為土掌房。為遮擋亞熱帶的陽光,這種房子多用泥巴夯成,房頂和墻體厚實,既經濟實用,又樸陋古樸。在周圍郁郁蔥蔥的綠色植物映襯下,這種以人類和動植物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大地上最廉價最普通的泥巴為原材料的土掌房,更顯得自然和諧、親切宜人。難怪那麽多畫筆和長短鏡頭要圍著它抒情了。
穿過曼灣寨快到嘎灑江邊時,到處可見用粗實的圓木搭成的垛草架。垛草架的腿很粗很長,垛草很圓很大,遠遠看去,諧趣而富有鄉土特色。由於垛草風吹日曬失去了昔日金黃鮮亮的色澤,這反而使它與垛木的顏色、周圍的環境非常協調,透著壹種類似久遠年代藝術珍品般的原始美,這種更顯自然本色和生活原味的樸拙原始的美,讓那些飽受虛假的富麗堂皇、造作的典雅細膩圍攻,以至透不過氣來的藝術家們,如突出重圍,輕松自然,身心舒暢。
垛草架前面就是嘎灑江邊了。那兒有茂林修竹,竹是成片成片的翠竹,分別被鵝卵石圈住。這表明:傣家人已有了環保意識。林木多為高大的攀枝花樹。往大檳榔園方向望去,攀枝花樹從岸上壹直延伸到嘎灑江裏,如列隊的士兵,護衛、美化著自己的家園。攀枝花樹下,有牧牛的老人在幸福地發呆或回憶。而頑童們則追逐嬉戲,打鬧聲不時驚起周圍樹上各種美麗的小鳥,箭壹般地射向江面。
江面很寬、很大氣。站在江邊,舉目四望,讓人有壹種胸襟開闊的回腸蕩氣和寵辱皆忘的舒暢坦然,我慶幸自己覓到了壹塊心靈棲息地;江面又如古今賢哲被時間之手翻開的巨著,悉心閱讀,受益無窮。
在嘎灑的時間雖短,但那兒畫夢般的亞熱帶生態風光以及和諧自然的人性美,已讓我實現了壹次生命的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