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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帝在董萼妃死前與她說的最後壹段話是什麽?

shi離愁

如同往年壹般,紫禁城裏的冬天總是來得那樣早。冬至壹過,南苑的翠湖上便結起了壹層厚實的冰,飛雪飄揚散落,慢慢地堆高了壹層又壹層,就像淤積在記憶裏的那些前塵往事般,只有過了很久以後才會跟隨歲月之風融化,揮發,從而消逝。

福臨坐在承乾宮屋檐底下,讓宮女掃了梅花上的雪來煮酒,自己擡頭看著天空,靜靜地出神。已經好久,不曾這樣安靜了。他忽而又站起身,他總是忍耐不住這樣的安靜,他低下頭,在長廊上來回踱著步。瞥眼瞧見雕花木格窗裏的綾羅帳內那張蒼白無力的秀臉,心底就不由暗自嘆息。“鄂妃娘娘的病若是過了這個冬至仍不見起色的話,怕是就挨不了許久了……”禦醫的話猶如千萬把刀同時在蟄著他的心壹樣劇疼無比,從此以後,他的心便是千瘡百孔的了。他發瘋似地狂吼,咆哮,還因此罷免了那個所謂的“庸醫”,可壹切,仍是無濟於事。

於是他明白只有等待,祈禱。他每日無心理政,只求在短暫的離別後再見上她壹面,生怕哪壹天,便忽然瞧她不見了。董鄂妃自從惡疾纏身後,病狀壹點點加重,有時壹月極少能醒過來幾回,即便微微睜了眼,也是神智不清地灌幾口湯藥又昏睡過去。

而今天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當福臨獨自在回廊上散步時,轉身就發現了鄂妃站在身後不遠處,披了壹件雪白狐襖軟軟地靠在走廊另壹頭的角柱上對他微笑,好美,似乎幾世不曾見過的笑容。福臨急忙跑過去,壹把把這柔軟嬌小的身軀小心翼翼地摟在懷裏。“妳怎麽……?”“皇上不必擔心,妾妃只是睡得厭倦了,早上醒來忽然覺得渾身很是清爽,於是便想出來走走,莫想在這走廊上碰到了您。”“妳的身子……真的不打緊嗎?”“妾妃覺得近來好多了。”“好,那就好。妳啊,可把我想壞了。”福臨長長舒了口氣。“妾妃知道,每天這個時候,皇上都會過來,皇上做什麽,想什麽,即使在睡夢裏妾妃都能感覺到。”“妳即明了我對妳的心意,就要快些好起來,到時候,我就帶妳回江南去,妳不是說,壹直想回去看看四月天裏的煙雨嗎?”“皇上,妾妃,現在就想出去走走,您能帶我去嗎?”“妳想去哪?”“您能帶我去看看雪嗎,這雪下得真美。”“好啊,那我們是去景山,還是南苑?”“就南苑吧,我想極了翠湖上的雪,有時做夢都能夢到,我記得,還是剛進宮那年的上元燈節,才去過。如今想起來,猶如恍若隔世般。”“是啊,自從少年時分別後,我們確是從未壹起去過南苑,我也想極了和妳再壹塊去看看南苑的大雪紛揚。”

聽說皇上和皇貴妃娘娘要親自擺架南苑,園子裏的奴才們像過年過節似得早早便張羅了開,這是順治帝與董鄂妃壹生中唯壹的壹次親密旅行,卻又著實給冷清了許久的南苑添了不少人氣。

好不容易挨到了個大晴天,翠湖上的雪化去了大半,兩人方可泛舟。小船上並沒有別的人,只有壹夫壹妻,壹壺暖酒。船外是湖光山色,無限江山,福臨不禁感懷:“這才是真正地坐擁江山美人之,古往今來多少風騷偉人,也無我此般真實的情愛幸福。”說完壹杯燙酒下肚,摟著董鄂妃壹聲長笑。“我也多希望,我倆能就此停留在了這壹刻。”“鄂雪……”“皇上,您好久都沒這麽叫我了,現在聽著,倒覺得生疏了。”董鄂妃聽到福臨叫起她的閨名,心裏莫明感動,眼中噙滿了淚水。“鄂雪,這麽多年了,我都快變得不是我了,可妳,還是我們剛認識時候的模樣。”“誰說的,誰說妳變了,妳永遠是我的……福臨。”“鄂雪,還好妳也沒把我的名字忘記。”福臨壹激動,將她抱得更緊了。“這麽多年了,從進宮選秀到黯然下嫁他人,又從夫死守靈到重回舊宮,我曾經把我年少時所有的夢想寄托在了看起來巍峨磅礴的紫禁城,然而天真使我斷送了我的夢想,和妳的距離,從遠到近,而後又變成了遠。就在我快絕了所有再要和妳見面的念頭後,命運卻又讓我回到了妳的身邊。我很想好好疼妳,因為我知道妳很寂寞,有的時候我能從妳的臉上讀出那種寂寞。可現在,我似乎有點力不從心了。”福臨心中既感動又感激,溫柔地說道,“還是年少時我們才有機會這樣靜靜地說話吧。那時侯是我靠在妳的肩頭,聽妳唱只有妳阿瑪才會教唱的歌謠,聽的時候我總是很安心,似乎皇阿瑪也回到了我的身邊。那個時候我就暗暗發誓,妳只能是屬於我的,若是妳離我而去,我便從此不會再愛別人。”董鄂妃的眼神中閃過壹絲不安,隨即說道:“皇上在我還沒有進宮的那些年裏,不也過得好好的嗎,妾妃不過是眼前人,皇上才說這樣的氣話。”“不,鄂雪,我是認真的,妳記住我今天說過的每壹句話,如果妳走了,我便從此不會再愛!”這幾句話,他說得字字真切,絕無半點含糊,董鄂妃在心裏打了個寒顫,她的身體狀況他是再清楚不過了,如今他說出這樣決絕的話,除了立誓以外還有濃烈的想要挽留她的意思,她不是沒想過要留下來繼續陪他走完這壹生,也許壹生並不會太長,也是福臨濃濃的愛意,才讓她幾近枯竭的身體壹而再,再而三地支撐到今日,只是她自己明白,福臨終究是要失望的。“福臨,我相信妳了,只是若是我真此般薄命,自然也怨不得天。不過若是哪天妳想我了,就回去我的家鄉,或許我會在那裏等妳。”福臨心中不解,口中卻沒再多問。“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福臨,妳是怕我再讓妳等十年嗎?不會的,我們不會變成那樣的 ”說完她猛烈地咳嗽起來,眼中淌出了淚,捂在嘴上的白巾上滴下了血。“鄂雪,鄂雪妳怎麽了,妳……不要嚇我!”她氣若遊絲,道,“我還記得那年進宮,妳我尚還年幼,在南苑第壹次見面的時候,其他的格格小姐們都被簇擁著去太後那賞燈了,只有妳默默註視了躲在墻角很久的我,壹聲不吭地拉了我的手走在前面,我在後面聽著妳笑,臉上滿是淚痕。長大些,我曉得我再要回來找妳,就只有通過選秀,可是我無親無故,性格又最為執拗,不懂得籠絡相處,只憑著自己的壹點才情。最後,我自然輸了,我竟然輸就輸在自己的這點自尊上。阿瑪把我被指給襄親王這件事看作大喜,因為我不用再進宮白白受那猶如牢獄之苦的後宮生活,可我卻覺得,我失去了人生中的最後壹點信仰。直到妳宣告廢後,我才突然發現我和這宮廷的距離,我們之間,決不再單單是萬水千山般遙遠,也不再是紅墻內外這樣的阻隔,我們都已長大,再也不是兩小無猜的年紀了。人是會變的,我知道我是不會屬於這裏的,直到現在,我也想離開,想帶著妳壹塊走,我明白妳也是這麽想的,可是我們不能啊!卻沒想到,就這樣……在宮裏……用盡了壹生,壹生啊……”“怨只怨我生在這帝王之家啊!”董鄂妃壹動情,伸手牢牢地抱住福臨的腰。兩人相擁而泣,不離不棄。如果說帝王壹生中所流過的眼淚中只有壹次是真的,那麽便是眼前這樣了。

午後,陽光懶散地射進董鄂妃寢宮的窗戶,照在她的臉上,微瞇的雙眼帶著笑意,白玉般滑膩的額頭上滲滿了細細的汗珠。“怎麽,還沒入夏,妳就覺得熱嗎?”福臨拿著濕巾在她額頭溫柔地擦拭,她努力撐了撐攤在床框上的身體,搖了搖頭。“早就跟妳說過要妳換床帳的顏色,這承乾宮的任何擺設妳總偏愛素雅,興許換個艷的,也沖沖喜嘛。”“皇上!”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福臨感覺到她的手,仿佛是用盡身體裏所有的力量凝聚而成的。“福臨”她的表情瞬時又變得極為哀傷,“我夢見四阿哥了。”他渾身壹抖,手中的毛巾落了地。“我夢見他壹個人躺在很遠的地方無助地哭泣,我們……我們這究竟是作了什麽孽,竟會得到如此報應。”說完慘烈地痛哭起來。福臨心頭劇痛,往事壹幕幕浮現眼前。自從董鄂妃於他生的皇四子忽然之間薨後,產子便在後宮成了禁忌。每逢孩子忌日,福臨和董鄂妃總要上宗廟祁福,齋戒壹月。尤其是董鄂妃,本就因為月子頭裏忙著照顧生病的孝莊皇太後瘦得形銷骨立,喪子之痛又讓她瘋狂得不能自持,馬上就落下了壹身的毛病,小病不治,終成大疾。有今日,在她自己,在福臨,在別人也是意料之中。“我的孩子在找我了,我聽到他哭得那麽絕望,他在的時候,我沒有壹天能好好照顧他,可是很快,額娘會好好補償妳的。”福臨邊哭邊求道,“我不許妳去,要補償,也要等我,我們壹起去。”“可是孩子想媽媽了,這也有錯嗎?”她說時已是神誌不清了,剛說完便昏了過去。

福臨終於決定,要上太廟去為自己心愛的妻子祁福,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再也想不出別的更好的法子了。

夜裏的雷雨猛烈地敲打著福臨太廟行宮的窗楣,壹道刺眼的雷電閃光穿過長空,瞬間射進福臨的寢床。他被這似幻似真的噩夢驚醒了,坐起身來才發覺貼身的真絲睡袍早已被冷汗浸透,濕漉漉的水藍色緞子窗簾在風雨交加聲中飄舞在半空,時緩時速,仿佛那些無處安身的怨靈,每每在他午夜夢回之際便會唱起憂傷綿長的歌謠,把他唱得整個心都在劇烈地搖晃。壹片漆黑中他看見那些幽靈的面孔,有小孩,還有老人,他們開始是在歡樂地笑著的,剎時卻又猙獰地哭泣,那些不正是死在文字獄裏的犯人,因為他的壹張朱批,幾百人相繼被誅,這其中,真正觸犯王法的又有幾何?自從那年的文字獄後,福臨總覺得睡不好覺,他認為真正的兇手是自己,幾百條人命,就因為壹張紙,瞬間灰飛湮滅。他又常常害怕,因為恐懼,他無法安心,到了這樣的夜晚,本該由董鄂妃在身邊陪伴,可是她不在身邊,那些冤魂,如今是要向他索命來的,他把自己蜷縮在床角,悄悄地哭了,那時起,他心裏就有了要遁入空門的想法,若是鄂妃真的撒手而去,他真的會這麽做,他相信只有佛門清凈之地,才可以驅除積累在心頭的罪惡,為自己的過去贖罪。 連日來晝夜不分地做法事,不僅僅是為了凈化心靈,福臨更願意相信,董鄂妃的病危是老天對他的懲罰,是他所有罪孽的惡果。所以他幾乎把自己壹生的希望與虔誠都寄托在了這樣的法事上,渴望著老天垂憐,至少可以不要帶走他的鄂雪。

然而順治帝的虔誠並沒有能夠挽回董鄂妃的生命,她死了,死在壹個大雨磅礴的午後。福臨像往常壹樣在香霧繚繞的佛堂裏打坐參禪,壹陣慌亂的馬蹄聲,隨後是大堂的門被太監急匆匆地撞開的聲音,他的手壹抖,心念立時回到了現實中。大堂上壹片肅靜,那種安靜讓福臨覺得可怕,他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以後的生活中也許到處會彌漫著這樣安靜的寂寞吧。信史粗重的喘氣聲持續了壹小會,才說道,“啟稟萬歲,鄂……鄂妃娘娘她……薨拉!”說完急忙磕頭猛哭。福臨手中的佛珠已然斷了線,壹顆壹顆滾落在大理石地板上,那在福臨聽來是種寂寞的回響。“妳先別急,起來慢慢回話。”他似乎壹點也沒把剛剛的話聽進去,只是平靜地站起來,走到信史跟前。“奴才奉了皇太後的旨意,請皇上速速回宮,商議皇貴妃娘娘的身後事。”“皇……皇額娘找朕說……說要葬誰?”福臨的聲音已經開始發顫了。“回皇上的話,是董鄂妃娘娘,娘娘在3個時辰以前,在承乾宮歸天了。”佛堂上的念經聲又開始此起彼伏,反而念得更有條不紊了些。福臨覺得眼前昏花,壹個踉蹌身子朝後退了幾步,然後又不顧壹切地沖進雨裏,仰天嘶叫,“不!”“皇上!”跪在走廊上的太監紛紛地排著隊爬到雨裏,不停地勸退。“別叫我皇上,沒有了鄂雪,從今以後我都不會再是皇上了!”

壹路上他仍是沒有放棄自己的想法,鄂雪壹定還沒死,她壹定還在承乾宮裏等著,她的病只是因為日積月累的勞累,只要好好條理,再加些補藥,把那虛氣兒補回來,用不了多久,他的鄂雪壹定又會活蹦亂跳了,再說鄂雪不會留他壹個人的,她是舍不得的。福臨越想越覺得事實的真相本該如此,只要到了承乾宮,他們就能相偎著說會兒話了。

偌大的承乾宮外,掛起了長長的白色布條,風漸漸吹亂了這些布條,在走廊上形成了若有若無的屏障,使福臨的雙腳再難前進半步。走廊盡頭的寢宮壹側傳來了隱隱的哭聲,他的腦袋裏都是空白,身體重重地跌在地上,眼淚不知何時掛滿臉龐,他都不記得自己後來是怎麽站起來的,又是怎麽有勇氣伸手去拉開通往鄂雪寢宮的布簾的。

他絕不會想到,短暫的離別換來的竟是永別,而如今再見已是天人永隔了。他望著她安詳異常地臥在床上,潔白無暇的臉上還殘留著那種與生俱來,怎麽也抹不去的淡淡憂傷與優雅,似乎她又是含笑而眠的。“鄂雪,我回來了。”他輕輕地說著,伸手去拉她的手。“鄂雪,妳這次又要睡多久了?每次都是我壹個人在等妳,孤孤單單地等著,沒想到,現在妳竟把我壹個人留在了這個空空大大的塵世,以後我又不知道要多寂寞了。”說完咽咽而哭,壹旁的太監總管吳良輔看得急了,連忙道,“剛剛皇太後在這兒哭暈過去了好多次,這會兒已經回慈寧宮歇息去了,萬歲爺您旅途勞頓,要不要也……回去歇歇再來,這兒有奴才們呢。”福臨黯然地揮揮手,說道,“平時壹直跟在鄂妃身邊的那個叫鳳綺的小丫頭呢?把她給朕叫來。”不壹會兒,壹個20歲左右年紀,容貌清秀的丫頭走到了福臨跟前,作了個揖道,“奴婢鳳綺參見萬歲爺。”“恩,起吧。妳跟朕說說,娘娘走前都交代什麽了沒有?”“只是叫萬歲爺註意龍體,不必過於悲傷想念。”“就這些?”“娘娘彌留之際,最裏就只叨念著壹句話,壹口氣不來,向何處安身?”“壹口氣不來,向何處安身,妳向何處而去,朕又要去往何處呢?”福臨長長地嘆了口氣,“娘娘平日裏待妳們如何啊?”奴才們立時齊聲高喝道,“甚好!”“恩。”福臨點點頭,很是欣慰地說,“娘娘如今走了,這宮裏也就空置了,妳們留下來,也是壹味懷念空虛,不如還是都跟了她去吧!”“奴才們叩謝聖上龍恩!”壹片謝恩聲後,換來的是隱隱綽綽的哭泣聲。“等等,妳還是留下來吧,鳳綺,朕若是想她了,還可以找個人掏掏心窩子,為了朕的私心,就暫時委屈妳了。”鳳綺壹怔,仍是木納地磕頭謝恩。

順治十七年八月壬寅,董鄂妃薨,承乾宮大大小小董鄂妃生前的貼身近侍百余人全部奉旨殉葬,為此順治皇帝還親筆寫下了為紀念董鄂氏生平的《端敬皇後行狀》壹文,正式封董鄂氏為後。文中字字真切,感人肺腑,可見順治皇帝對董鄂妃的壹片真情,同時讓後人也看到了這位有著漢人血統的壹代皇妃的絕代風華,賢孝淑儀。

“順治十七年八月壬寅,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後崩。嗚呼!內治虛賢,贊襄失助,永言淑德,摧痛天窮。惟後制性純備,足垂範後世。顧壺議邃密,非朕為表著,曷由知之?是用匯其平生懿行,次為之狀……”

重逢在相遇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