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正在帳內研究地勢,突然聽到帳外壹陣歡呼,出去壹看,原來是先鋒軍凱旋而歸。眾人簇擁著壹個年輕人向姜子牙走來,那青年身穿金甲,手持三尖兩刃刀,膀闊腰細,面如冠玉。姜子牙向他拱手:“恭喜楊戩將軍大勝而歸。”青年立馬回禮:“軍師何必多禮,末將只是盡了自己的職責。”姜子牙微微壹笑,目光復雜起來,他的手摸了摸胡子,“盡了職責,好,好!”
“讓開,妳們都讓開!”人群後面傳來壹個銳利的聲音。將士們趕忙為那人留出壹條路,楊戩回頭壹望,只見那人壹頭火紅的蓬松頭發,壹付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楊戩,聽說妳打贏了,哼,要不是我今天剛好拉肚子,領功的人不壹定是妳。”那少年側著頭盯著楊戩看,楊戩暗笑了壹聲。
這少年叫做哪咤,打起架來不要命,打起仗來身先士卒,他曾踏著風火輪沖鋒,壹個人攻破殷商的邊關大門。在軍營裏,他是最特別的存在,哪咤是陳塘關太守李靖的三兒子,按理說是個享盡榮華富貴的官二代,但是他身上居然帶有魔族的血統,這被李靖視為禍根,他第壹時間把哪咤扔到關外。哪咤像個孤兒壹樣地成長。他任性驕狂,橫沖直撞,漠視軍規,無視戰術,在戰場上憑自己的性子胡來,在所有人當中只有楊戩和姜子牙他才放在眼裏。
“乖孩子。妳遲早會立功的。”姜子牙微微壹笑。哪咤聽了擡起頭,鬥誌昂揚。
“乖孩子?”楊戩心裏嘀咕。
哪咤回房後又喝了壹碗辣椒湯,轉念壹想,要挫挫楊戩的銳氣。他提起紅纓槍,挺直走到楊戩的帳前,突然聽見狗吠聲,大慌!他忘了楊戩最近養了壹條黑狗,樣子兇巴巴,最愛咬人。走為上策,風火輪,我的風火輪呢?哪咤回過頭,哮天犬撲上來將他撲倒在地。哮天犬用鼻子使勁聞哪咤的臉,咧著犬牙,發出叫聲。哪咤兩眼壹黑,差點要暈過去。
“哮天,回來!”楊戩出了帳篷,叫住哮天。哮天伸出舌頭舔了壹下哪咤的臉,乖乖地回到楊戩身邊。
哪咤憤惱不已,楊戩冷冷看著他,“現在學乖了嗎?”
“切。”哪咤站起身跑了。
魔族大軍即將與人類的主力部隊對戰,楊戩徹夜未眠。最近他經常失眠,關於身世,關於立場,關於未來,他總是想得很多。兩只眼睛閉上了,第三只眼卻睜開了,提醒他不能忘了,他那即將要做的事。
第二天,戰場上喊聲震天,殺機四起,魔軍和人類廝殺慘烈。楊戩連續斬殺敵軍大小將領十余人,哪咤不甘落後,把敵軍大旗砍了。魔軍死傷眾多,哪咤沖到楊戩前面,大喊:“來鬧個痛快!”楊戩頭壹沈,手裏的三尖兩刃刀對準了哪咤的後背。
對不起。
這是女媧的命令,殺掉哪咤。女媧告訴了楊戩他的身世。他是凡人和神仙的孩子,他的生母被女媧關押在桃山下。原來楊戩的出世也只是為了成為女媧的壹顆棋子,她的計劃天衣無縫,她要除掉的人很多,楊戩是她用來清除障礙的。殺掉哪咤,不然死掉的就會是自己的母親!
楊戩的第三只眼突然睜開,手中的利刃直沖哪咤。前面的人被刺中身體,吐血而亡。哪咤回過頭,看到楊戩殺掉了要從背後偷襲自己的敵兵。
“妳就不能註意身後嗎,小毛孩?”
“少羅嗦,三只眼。”
哪咤側身看著楊戩,他的目光和他的心壹樣熾熱。“我的背後,就交給妳了。”
“除了我,誰會幫妳收拾爛攤子?”楊戩笑了。
“來吧,盡情馳騁,”哪咤興奮,“誰敢與我決鬥,我可是突破常理的存在!”
“狂妄至極。”對面沖出壹個橫刀立馬的人類將領。
楊戩迎上去,將刀尖對準他。
“有壹千零壹種,可以讓妳失敗的方法!”
楊戩壹刀兩斷,把敵將的兵刃斬斷,那人嚇得落荒而逃。
“哈哈,”哪咤大樂,“今天就可以攻下朝歌了。”
正當此時,他們身後傳來地面的震動。無數的商軍從四面八方襲來,將魔軍的殘兵包圍在中間。
“好像,中了埋伏?”哪咤握緊了紅纓槍。
“妳緊跟在我身後,我帶妳突圍。”楊戩嚴陣以待。
哪咤沖到楊戩前面,“餵,妳要知道誰是大哥。”
他壹個風火輪沖入了敵陣,敵兵迅速將他圍住。楊戩帶著哮天上前幫他,但是哪咤將敵人都放倒了。
“妳們這點人,都不夠小爺我吃飽。”哪咤騎著風火輪在包圍圈裏飛快轉了幾圈,幹掉了幾層人。
“不要戀戰,殺出壹條路突圍。”楊戩和哮天沖進敵陣,壹路拼殺,直到日落才殺出重圍。他疲倦地倒在黃土上,還未好好喘口氣,就擔心起哪咤和姜子牙。他們兩人如今生死未蔔,而自己卻不知何去何從。
魔軍的主力已經瓦解,短時間內無法再戰鬥,充其量在邊境打打遊擊戰。楊戩擡頭望著滿天星鬥,驟感寒意,朋友不知生死,母親被關在桃山,壹直盡力效忠的魔軍失利,違背女媧命令前途渺茫。楊戩心灰意冷,仿佛已經失去了人生所有的意義和價值。
他的眼眶濕潤,緊閉著的第三只眼卻疼痛起來,這只眼睛壹流淚就會痛。哮天用舌頭舔了楊戩的臉,楊戩摸了摸哮天的頭,“哮天,謝謝妳。”
楊戩連夜趕路,要回到大本營去。壹路上黃沙荒草,枯枝敗葉,全是些破落的景象。楊戩身形優雅,但臉上向來有些憂郁。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生母,從女媧那裏得知母親在桃山後,他也試過劈開巖壁,救出母親。可那巖石硬如生鐵,即使楊戩力大無比,也難將它打出壹個洞來。楊戩曾隔著巖壁對裏面的母親問話,問她還記不記得自己有壹個孩子,那裏面的聲音聽起來溫暖慈愛,“記得,那是我的戩兒啊。妳,妳難道就是戩兒嗎?”剎那間,楊戩淚如雨下,他跪倒在外頭,流著淚喊:“母親!母親!”
太累了,走得太累了。楊戩走得口交舌燥,頭暈目眩,他倒在地上。
醒來時,他發現自己置身於壹片竹林。竹,草木中的君子。竹子有節,君子有義。楊戩最喜歡竹子,在關外卻很少看到竹子。為何自己會在竹林裏?楊戩起身站立,身處竹林,竹子的香氣讓他暫時忘掉了煩惱,竹林上空不時掉落幾片葉子,壹片還落在楊戩的肩頭。
楊戩坐下來,閉上眼睛,短暫回首了壹生,又張開眼看著眼前的壹根竹子。多秀麗的竹子,為什麽它能壹塵不染而且還能挺直腰板呢?竹子內空外實,起風的時候隨風搖擺,下雨的時候享受潤澤,壹切都是順其自然,不會刻意要求什麽。人是否執著於事物,所以才會痛苦?楊戩對著竹子冥思了三天三夜,終有所悟,起身離去。
快到大本營時,楊戩擡頭見天上飛著壹個鳥人,長得尖嘴猴腮。那人看到楊戩,立即飛回地面,上來跟楊戩打招呼。
“楊兄!”他上來緊緊抱住楊戩,“他們說妳在前線陣亡了,我不信,天天在這裏等妳回來。”
楊戩拍了拍他的肩頭,“雷震子,我不會有事的,哪咤和軍師呢,他們回來了嗎?”
“沒有,從前線回來的士兵沒有找到他們的屍首。”
“哦。”這倒底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雷震子,我有壹個地方必須要去,妳放心,我過幾天就回來。”
“楊兄,妳要去哪?”雷震子擔憂,“這附近也許有人類的伏兵。”
楊戩微笑,“我要去執行人間的意誌。”
桃山桃花盛開時很美,所謂人間四月天的美,用來贊美桃花終不為過。現在是深秋,桃山只有光禿的桃樹和昏鴉。
楊戩和哮天來到了囚禁他母親的巖壁。他靜立了許久,已經有壹些日子,他沒來看他母親了。楊戩用手觸摸他面前這道巖壁,世人都說他是冷郎君,但他們都沒看到他身體內那顆火熱的心和那些夜深人靜時的眼淚。
“母親,孩兒來帶妳出去。”
楊戩睜開第三只眼,射出三道激光,並將手中的三尖兩刃刀扔到半空,翻滾幾圈向巖壁刺去。那巖壁立刻碎成千萬塊石頭。
多年來的願望終於實現,楊戩大喜,跑進石室想去擁抱他的母親,卻萬萬沒想到裏面什麽也沒有。
“母親,母親!”楊戩聲嘶力竭地喊。
可是,周圍空無壹人。
“哼,”石室外面傳來壹聲冷笑,“妳是在找妳的母親嗎?”
楊戩轉身壹看,外面的人是女媧。他怒火中燒,想把女媧撕成千萬片。
“妳把她關到哪了?!”楊戩逼視著女媧。
“妳難道不認識我了嗎,戩兒?”女媧突然溫柔地看著他。
楊戩驚愕地看著女媧。她的聲音是那麽溫暖,那麽慈愛。
“騙我,妳壹直都在欺騙我!”楊戩突然覺得天旋地轉。
“妳也真夠傻的,能被我騙這麽多年。看來妳很想念妳的母親,實話告訴妳,她當年就是因為生了妳才死的。我不過利用了妳。”
楊戩頭痛欲裂,他的第三只眼突然張開,射出激光,女媧輕輕拂袖,竟將那激光瓦解了。哮天沖上去想咬住女媧的腿,女媧拂袖把它吹了回去。
“別費勁了,神仙是拿我沒辦法的。哦,差點忘了,妳只是半神,比普通人多了壹只眼睛,終究是肉體凡胎。哈哈,我本來想好好折磨妳,可是看妳這麽可憐,我開始有點不忍心了呢。”
“少廢話,”楊戩擡起刀,“今天不是妳死,便是我亡。”
楊戩將刀扔向女媧,女媧飛身而起,伸手將碎石化為壹把利刃刺向楊戩。哮天沖上來為楊戩擋住了進攻。
“哮天!”楊戩看著倒地的哮天,握緊了拳頭。
“妳到底想幹什麽?!”
“呵,妳以為少了妳,我的計劃就完不成嗎?妳不殺哪咤,自有人殺他,為什麽妳們會遭受伏擊,妳還沒想明白嗎?我在妳們當中安插了其他臥底,那個人就是妳們的軍師姜子牙。”
“軍師!”楊戩做夢也沒想到姜子牙竟然效命於女媧。
“我被人類稱為大地之母,掌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力,不曾想卻被魔族人削弱了法力;愚蠢的紂王見我衰弱,竟奪走了我的權力,毀壞我的廟宇,害我四處飄零。我就是要讓妳們互相爭鬥,拼個兩敗俱傷,好讓我重新掌控大地。”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楊戩大義凜然。
“卑鄙?不刷新世界觀,怎麽能成長?”姜子牙出現在女媧身旁,他微微壹笑,摸了摸花白的胡子。
“妳為她做事,想必是為了權力吧。”
“貧道已經八十歲了,雖然天賦異稟,可這麽蒼老的我還是兩手空空,壹無所有,我不甘心就這樣被裝進棺材裏。我不甘心!”姜子牙紅著眼,樣子有些猙獰。
“哪咤死了嗎?”女媧問。
“哼,他縱使有三頭六臂,也難逃人類的圍攻。”
“妳說對了,小爺我還真有三頭六臂。”哪咤騎著風火輪飛到他們中間。他變出三個頭,六條臂膀,每只手拿著壹支紅纓槍。
女媧質問姜子牙,“他不是死了嗎?”
姜子牙眼皮深沈,氣沈丹田,揮舞著手杖放出壹個月牙形的氣功波。楊戩用三尖兩刃刀壹掃,那氣功波煙消雲散。
“縱使哪咤沒死,妳們倆也絕不是我的對手。”女媧大笑。
“還有我!”雷震子從巖石後面跳了下來。他擔心楊戩,就壹路尾隨而來。雷震子看著姜子牙,滿腔怒火,“軍師,魔族兄弟如此信任妳,妳卻背叛我們。好,我今天就替那些戰死的兄弟除掉妳。”他揮舞著鐵錘躍到半空,向姜子牙狠狠砸下去,那鐵錘有雷霆萬鈞之力,壹般人若是挨到絕對會粉身碎骨。
姜子牙見勢不好,布袍壹掃放出壹陣煙霧,從煙霧裏逃走了。哪咤騎著風火輪上去追,但女媧和姜子牙已經無影無蹤了。
“這老賊,讓他跑了!”哪咤恨得咬牙切齒。
楊戩走上前,與哪咤並肩望向遠方。此時夕陽如血,大地靜默。
哪咤榆木腦袋,不懂男女之情;雷震子對女神只有暗戀的份;楊戩禁欲。三個人和哮天,四條單身狗天天呆在壹起。
哪咤和雷震子早晚都陪著楊戩散步,即使楊戩表示想靜靜,他們也不讓他靜靜。妳不是禁欲系男神嗎,怎麽能單相思壹個叫靜靜的姑娘。楊戩左邊壹個哪咤,右邊壹個雷震子,他倆壹個擡壹條臂膀,把楊戩拖到練兵場上。
“妳應該像我壹樣沒心沒肺,我對我父親失望透頂,又死過壹次。活著,開心隨性最重要!”哪咤大笑著說起他闖過的禍。
“楊兄,談戀愛有助於人的身心健康,妳們有沒有發現我最近氣色很好?沒錯,我跟小青在壹起了。”雷震子開懷大笑。
“雷震子,前面那個是妳的小青吧,她怎麽跟壹個男人那麽親密,讓我上去教訓壹下那個男的。”哪咤擼起袖子,準備打架。
“別動手,”雷震子抱住哪咤,他擡起頭,看見不遠處小青正看著他。雷震子的臉“刷”壹下就紅了,“我們走別的路吧。”
“為什麽?我就想走這條路。”哪咤不依。
“走吧,哪咤。”楊戩扶著雷震子的肩,往相反的方向走。“好吧,聽妳的。”哪咤跟著他們走,哮天犬跟在後面揺著尾巴。
哪咤將腳邊的石子踢出半丈遠,又談起自己的英雄事跡,“那時候,我把龍宮攪得天翻地覆,即便是整個東海,也澆不滅我的熱血。”楊戩聽完大笑,“不只是妳鬧過東海,我認識壹個人,他也這樣做過。”“是誰?!”哪咤興趣濃烈。楊戩沈思了壹下,“確切地說,他不能算人。”
“妳們知道嗎,現在人類內部也在反對紂王,岐山的武王因為紂王失德,已經起兵攻打朝歌。”雷震子談起當下的形勢。
“紂王的暴虐已經連同為人類的武王也看不下去了。”楊戩分析現狀,“但是武王攻打紂王,恐怕也是為了奪權。紂王之前,大地的權力掌握在女媧手裏,君王有名無實。直到紂王即位,削弱了女媧的勢力,才將權力掌握在人類的手裏。”
哪咤點頭,“那麽,我們應該去幫這個武王嗎?”
“去,我們當然要去!”楊戩重新找到了目標,“協助武王伐紂,讓魔族人能夠存續下去。”
三人帶著全體魔族士兵投奔了武王。武王大喜,設宴款待三人。
“有了三位相助,直搗朝歌指日可待。”武王向楊戩、哪咤和雷震子敬酒。楊戩回敬,他將酒壹飲而盡,這壹次,他會拼盡全力獲取勝利。
烽火三月不休,武王的軍隊終於拿下朝歌,紂王自盡,武王登基。旭日東升,武王令全體將士進宮,今天他將要論功行賞。楊戩意氣風發,他的心願終於實現,魔族人協助人類伐紂,從此以後,有魔族血統的人終於不再東躲西藏,惶惶度日。
武王將楊戩封為護國大將軍,管理軍務。楊戩微笑,正準備上前拜謝武王。武王向他做出壹個暫停的手勢,“寡人還有壹件事要宣布,”武王從王位上起身,整理了衣冠,“從今日起,寡人將在大周境內設立廟宇,供奉女媧娘娘。”說完,他跪下向天空磕頭。女媧出現在大殿上空,莞爾壹笑。
楊戩大驚,突然間他什麽都明白了。武王只是女媧扶植的壹個傀儡,魔族人被她利用除掉了紂王。現在紂王已死,她的心腹大患就只剩下楊戩他們。女媧飛到地面,向武王施禮,“陛下洪福齊天,大周必會國泰民安。”她又轉過頭看著楊戩,溫柔地說:“恭喜楊戩將軍為魔族爭取了壹線生機。”楊戩憤怒地握緊拳頭,這個女人的面目和聲音是多麽令人憎恨。
“又是妳!看來上次沒挨打妳是皮癢了。”哪咤沖出來拿著紅纓槍向女媧刺去。
“放肆,大殿之上妳竟敢行刺女媧娘娘,來人啊,將他拿下!”武王下令士兵把哪咤按住。
楊戩大喝壹聲,持刀擊退了士兵,“陛下未免太輕信這個女人了吧。”楊戩睜開第三只眼,直視著武王。雷震子也站出來,拱手勸武王,“陛下,我們的絕大部分兄弟,就是被她設計害死的。”
“被她害死的?”武王突然間大笑,“魔族人,死得越多越好,留在世間遲早是禍害。雷震子、哪咤、楊戩,妳們不要忘記,沒有了寡人,妳們如今還是喪家之犬。寡人要妳們死,妳們全都得死!”
武王壹聲令下,五百個守衛軍持刀斧將他們三人團團圍住。
“我最不喜歡這種場面了。”女媧笑著轉過身去。
雷震子有點冒汗,“我還沒跟小青告白,今天就要死了。好吧,跟妳們並肩戰死,我也不後悔。”
“少胡言亂語,小爺我最討厭權威,讓我們來幹點大事!”哪咤變出三頭六臂,沖入兵陣。
“與其受制於人,不如聽命自己!哮天,我們上!”楊戩和哮天奔向敵人。
“妳們都住手。”天上突然降下壹片祥雲,眾人擡頭壹看,是壹群身穿白袍的神仙。為首的是個白須老者,楊戩覺得面熟,仔細壹看,他居然是姜子牙!
“老賊,妳怎麽成了天界的使者了?!”哪咤大喝。
“呵呵,”姜子牙微微壹笑,摸了摸胡子,“貧道本來就是天界的神仙。天庭不滿紂王的殘暴,特派我下凡輔助女媧重新掌權,只是貧道從不透露自己的身份,以便暗中觀察形勢。”
“姜老先生居然是天界的神仙,我也被妳瞞到了現在。”女媧向姜子牙施禮,“玉帝掌天,我掌管大地。他本來沒有義務要插手人間的事。女媧此番能重回廟宇,真是要感謝玉帝的恩德。”
姜子牙回禮,“女媧娘娘無須多禮,紂王失德,天人***憤,這也是他自取滅亡。貧道今天前來是來宣讀玉帝聖旨:因楊戩、哪咤、雷震子三人,在滅商之役中立下赫赫戰功,又擁有出眾才能,特將三人封為天神,位列仙班。”
“什麽?!”哪咤和雷震子對這突然宣布的消息大為吃驚。這是好是壞?裏面似乎藏著復雜的利益關系和玉帝的權謀。
“楊戩拜謝玉帝!”楊戩單膝跪地,向天上拱手。
鏡子裏的青年身形高大,面容俊朗,他身披金甲,頭戴寶冠,有天神的氣度。楊戩靜靜地註視著鏡中的自己,以後他就是為天庭效力,受萬人敬仰的戰神了,但楊戩並沒有太過高興。以後的路是光明大道,也會有難以預料的風雨,好壞參半。
金鑾殿上,眾仙齊賀楊戩封神。玉帝走下龍椅握著楊戩的手,親切地問候:“楊戩,妳的母親是我的妹妹,她現在還好嗎?”被問到母親,楊戩心頭壹顫,當初把母親驅逐下凡,六親不認的,不正是眼前這個人嗎?玉帝舉起酒杯向楊戩敬酒,“妳我不必以君臣相稱,來,我們舅甥喝上壹杯。今後守衛天界的重任,我就托付給妳了。”玉帝大笑,將酒壹飲而盡。
楊戩被玉帝封為二郎真君,值守南天門;雷震子被封為雷神,專司布雨。哪咤等候冊封,突然看到身旁那個手托寶塔的天將,是自己的父親李靖。哪咤言不由衷叫了壹聲“爹”。李靖不看壹眼哪咤,只是“嗯”了壹聲。哪咤被封為中壇元帥,與李靖壹同值守西天門。跟隨楊戩壹起登天的魔族將士按功績各有職位。
白駒過隙,時間過了很久,楊戩終日不敢懈怠地守著南天門,不放進壹妖壹魔。這種生活讓他看起來更不近人情,他就像壹只被設定好的鐘表,不停運作,不停循環。哪咤,自從他們父子相遇後,已經很久沒看到他的笑容,這個張揚的家夥被李靖緊緊控制,很難越雷池半步。玉帝很懂得籠絡人心、運用權謀,唯壹能夠束縛哪咤的便是萬古不變的孝道,哪咤為孝死過壹次,也要用“孝”困住他。雷震子的權力被雷公架空,做的只是壹份閑職,既不能有所作為,又不能和喜歡的人在壹塊,這讓雷震子感到郁悶。他們終於從敢想敢做的漢子變成體制內的機器。
有壹次,楊戩因公經過西天門,遇見了哪咤,兩人痛飲大醉。
“楊戩,小爺從前只愛喝辣椒湯,刺激血液讓全身布滿力量。自從跟妳到這天庭來,我就喜歡上酒了。這是好東西,能忘掉煩惱。”哪咤滿臉通紅倒在桌子上,“妳這個混蛋,要不是跟妳到這來,我也不會這樣憋屈。”哪咤伸手攥緊楊戩的衣領。
“算了,妳也很無奈,饒了妳。”哪咤松開手,昏昏欲睡。
“人間已沒有我們的去向。玉帝招安魔族,能保護我們不被毀滅,我只有接受。現在我唯壹關心的,便是在天界如何有所作為,這是我要完成的目標。”楊戩用手扶額,他的頭很暈。
“楊戩,妳就是個混蛋!”哪咤倒在桌上睡著了。
楊戩笑了壹下,也倒在桌上睡著了。
平靜無味的日子直到那壹天徹底被打破了。無數的戰報飛快地通過南天門傳到金鑾殿裏,那只猴子殺上天來了!眾多天兵天將把他圍在中間,他們拔劍張弩,這只猴子若是動彈壹下,他們立刻將他挫骨揚灰。
猴子壹動不動,神態自如,他睥睨天庭,這十萬天兵天將對他來說如同草芥,他心裏只想拆了天宮。
“猴子,妳私闖天界,無視天庭,打傷天將,觸犯天條,妳今日只有壹死才能謝罪!”李靖大聲呵斥,他放出寶塔,要收了猴子。
那猴子不緊不慢,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輕蔑壹笑,“好多個天啊,妳給我記住,老子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孫悟空掏出金箍棒,打碎了寶塔,壹個筋鬥雲飛到李靖面前,舉起棒往李靖頭上砸去,哪咤沖出來擋住了孫悟空。“猴子,我們來比比?”哪咤興奮起來。“小毛孩,妳便是那個鬧海的哪咤?”“正是小爺我!”“哼,老子也鬧過東海。”“妳莫非就是楊戩說的那個人,不對,不是人。”“楊戩,楊戩……”
“猴子,看槍!”哪咤壹槍刺向孫悟空,孫悟空壹棒將槍尖打了回去。兩人大戰三十回合,哪咤被孫悟空的分身迷惑,敗下陣來。四大天王壹齊上陣,孫悟空閃躲揮棒,幾下就把他們打倒。天兵天將蜂擁而上,孫悟空駕雲應戰,壹路殺到南天門。
南天門是天宮最後壹道屏障,玉帝大慌,急宣楊戩,承諾楊戩若是擊敗孫悟空,就高升為兵馬大統帥。楊戩臨危受命,踏向南天門。
孫悟空扛著金箍棒,大步流星走向南天門。只見南天門前站立壹個人,孫悟空走近認出他是楊戩。兩人不說話,沈默地站立了壹會。
“妳最好罷手,我不想看見妳死。”楊戩打破沈默。
“生我何用,不能歡笑;滅我何用,不減驕狂。”
“對於魔族,天庭都會主動招安,妳不來,就在下界老實當個妖怪,妳偏要闖,我也救不了妳!”
“救我?哈哈。”孫悟空兩眼放光,“這玉帝做的事那麽齷齪,這天庭那麽骯臟,我壹定要毀了它以泄我心頭之恨!楊戩,妳已經淪為玉帝的走狗,妳休想讓我住手。”
孫悟空揮舞著鐵棒向楊戩沖去,楊戩大喝壹聲,上前迎戰。兩人打得不分上下,支援的天兵想上前幫助楊戩。楊戩大喊:“妳們不要插手,讓我跟他壹決生死。”
孫悟空使出七十二番變化,分身成上百個猴子,楊戩第三只眼放出激光,將他們壹壹摧毀;他又放出哮天犬去咬真的孫悟空,哮天朝孫悟空咬去,孫悟空揮棒砸它,楊戩緊跟哮天飛到孫悟空面前。他將三尖兩刃刀掃向孫悟空的頭,孫悟空彎腰避過。
兩人打了三百回合,勢均力敵。楊戩絕不讓孫悟空踏進南天門壹步,絕對不讓。孫悟空鐵了心要毀掉天庭,他壹定要這樣做。兩人又鬥了三百回合,楊戩滿身傷痕,孫悟空筋疲力竭,但兩人就是不肯做出妥協。
“妳為什麽,為什麽要阻攔我!”孫悟空狠得豎起全身毛發,他沖上去用金箍棒直撞楊戩的腹部,楊戩被撞得後退倒地,吐血數升。
孫悟空提著金箍棒,顫顫巍巍、搖搖晃晃地走向南天門。“我絕不能……絕不能讓妳進去。”楊戩使了渾身氣力爬起來,他抓緊三尖兩刃刀,向孫悟空發起沖鋒。孫悟空回頭,看楊戩來到自己的身後,那三尖兩刃刀已經插進自己的身體……
楊戩醒來時,覺得頭痛欲裂,哪咤告訴他,他壹連昏睡了幾天;孫悟空大鬧天宮,被壓在五行山下了。楊戩頭很痛,但還是笑了壹下。越過南天門,必死無疑;沒越過南天門,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楊戩又暈了過去,做了壹個很長的夢。在夢裏他問自己:這壹生太多的妥協,是否值得?
傷勢開始好轉,楊戩便重新值守南天門了。玉帝好像忘記自己承諾的高升,依舊飲宴賞樂。哪咤和李靖關系好了壹點,雷震子開始正視生活。楊戩的日子重復枯燥著,壹天天過去,孫悟空的事在他身上已經看不到影響了。有時候,他在睡去時,第三只眼會徐徐睜開,冷靜地註視著世間的壹切。
完
彩蛋:多年以後,當西天的鬥戰勝佛回想起多年以前大鬧天宮的那壹天,他與二郎真君在南天門前生死對決,當他被楊戩刺中倒地前的那壹秒,他看到了楊戩臉上的痛苦。四大皆空的鬥戰勝佛會心壹笑,彈指壹揮,壹朵蓮花緩緩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