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的《飲酒》裏有壹個小故事。劇作家阿裏斯托芬在宴會上給人們講了壹個精彩的寓言:很久以前,我們都是“雙體船”,有兩個頭,四條胳膊,四條腿。因為人類的自大,萬神之王宙斯把人壹分為二,所以人類不得不奮鬥壹生尋找另壹半,但是太多人被分裂找到了另壹半。
阿裏斯托芬說,這就是愛情的起源。“半人”這種不完整的狀態,隱喻著個體始終是未完成的、不完整的。講述了人類精神的孤獨,以及人類試圖走出孤獨的焦慮。
在許多哲學家看來,孤獨是人類存在的本質。孤獨不是壹種心理狀態,而是全人類都必須面對的客觀事實,是壹個“嚴肅的哲學問題”。
孤獨的第壹種哲學觀:“我們生來孤獨”。
叔本華、尼采等現代人本主義生存哲學認為,每個人都註定要受生存意誌的支配,對意誌的理解不能訴諸理性,只能求助於神秘的自我體驗。求生的意誌讓人類難以填飽自己的需求,得不到和暫時得不到的只有痛苦。人生是壹場悲劇,壹場夢,壹個泡沫,徒勞的行動到頭來只是幻滅。
存在主義先驅克爾凱郭爾說,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個體,他生來就是獨壹無二的,不可替代的。每個人在壹生中的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在經歷著生活中的各種痛苦和磨難,使人類意識到自己的不確定性、有限性和脆弱性,從“死亡”中實現人類最終的悲劇結局。
薩特也很悲觀。他認為人生而自由,人是自由的。每個人除了自己沒有其他立法者。既然上帝死了,壹切都有可能發生,其他任何東西都無法為個體生命提供衡量和參照。所以,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壹切都需要自己決定。人類無法與最高的真理對話,也無法在上帝或任何人那裏找到庇護。
空無壹人的萬神殿並沒有讓人類感受到作為主人的勝利感,反而讓他覺得生活沒有了依靠,單打獨鬥最終壹無是處。這是壹首個體生命的悲歌。孤獨是人類的原罪。每個人都被生活的流動所困,受生活的擺布,孤獨。
第二種觀點認為,自我的孤獨來自於與他人的關系。
首先,自我的本質是什麽?在不同的情況下,“自我”是不同的。我們會在求職時把自己描述成“認真負責、優秀”甚至“精通辦公軟件操作”,在社交網絡上給自己貼上“貓控”、“二次元女”、“吃貨”、“同風女”的標簽。這意味著我們看待自己與所處的情境如此密切相關,我們無法抗拒這樣壹種感覺:在這些不同場合對自己的不同描述背後,有壹個不隨背景變化的“真實的自己”。
脫離特定社會的語境說壹個人“幽默”、“紳士”、“有教養”是什麽意思?如果妳不在“千嬌百媚”、“學識淵博”、“三觀正確”等對他們有類似想法的人中間,妳怎麽能理解這些品質呢?所以我們知道了自己的思維脈絡,也已經預設了他人的存在。海德格爾說,本質上,我們是同壹個身體的壹部分,正是在這個同壹個身體中,我們學習如何成為壹個個體。卡爾·馬克思說得更直白壹點,我們都是社會人,我們只能在(特定類型的)社會中獲得身份。
明確了自己就不可避免的引出了下壹個問題:每個人都在與他人的關系中,為什麽我們還會孤獨?
哲學家認為自我是我們唯壹可以確定的東西。薩特說“他人是地獄”。在《存在與虛無》中,薩特將我們與他人的關系定義為本質上的沖突。因為,我們每個人都試圖按照某個形象來創造自己,所以別人都在這個創造之外。它們是我們創造自己的工具,或者是需要加工的材料,或者是創造自己的惱人障礙。別人提出各種要求,設定期望來限制我們的能力,規範我們的行為,這也幹涉了我們創造自己的自由。通過他人的存在,我們更加意識到個體的孤獨,意識到個體生命與他人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這是孤獨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