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兒理論有意識地超越了性別類型的尊卑順序,其中心邏輯是解構二元結構,即將性別身份劃分為非此即彼。這個具有諷刺意味的概念酷兒不是指某個性別類型,不是指某個性別,而是指性別身份的表達可以擺脫這樣壹個結構框架的過程。酷兒不是固定性別主體的新標簽,而是提供了壹種本體論類型,與現代主義話語中的二分法核心相對。它拋棄了單壹的、永久的、連續的自我,取而代之的是自我的概念:它是表演性的、可變的、不連續的、程序性的,是通過反復不斷地賦予它新的行為形式來構建的。
在反對性別(男性和女性)二元結構的問題上,巴特勒也是最權威的理論家。根據福柯的理論,她質疑固定女性身份的必要性,並探索了壹種批判各種身份分類的激進政治的可能性。她質疑性別的內在能力、本質或身份的概念,認為它們只是壹種重復的實踐。通過這種反復的實踐,壹些表象被沈澱、固化,被視為某種內在本質或自然存在的表象。欲望的異性戀性要求‘陰柔’和‘陽剛’的對立,這種對立要制度化,理解為‘男性’和‘女性’的本質。(引自Segal,190)
在酷兒理論對各種身份分類的挑戰中,跨性別者具有特殊的重要性。所謂超性別,包括異裝癖和變性人,也包括既不是異裝癖也不是變性人但喜歡像另壹種性別的人壹樣生活的人。巴特勒認為男女界限不清。根據生理統計,世界上有6%到10%的人出生在兩性之間,生理性別是不確定的。
在當今世界,模糊的性別界限和日益模糊的趨勢隨處可見,這正在形成壹種新的社會時尚。
在悉尼,打破性別界限的人舉行了為期壹天的遊行,數千名正常人看到了他們,成為了這種新時尚的見證者。
美國的邁克爾·傑克遜是繼貓王之後最著名的歌手,也是自彼得潘以來最著名的雌雄同體的民謠英雄。他的存在是對男女二分法的威脅。
英國的馬克·辛普森(MarkSimpson)在大眾媒體上為人們提供了壹個最新的同性戀色情明星、被動肛交者和性受虐者的幽默公眾形象。他的形象出現在從足球和健美到脫毛和褲子的廣告中。他的圖像顯示,男性身體——赤裸、被動、渴望並被視為性感的對象——已經開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暴露出來,他說。(Segal,198-199)顯然,傳統的男性形象和行為準則也被他的形象顛覆了。
除了變性行為,變裝行為也是超性別潮流中的壹種重要形式。變裝行為最重要的壹個意義在於,它挑戰了簡單的二分法概念,質疑了男女的分類。
超越性別角色的社會潮流中的另壹個重要形態是男角女同性戀和女角男同性戀,他們的存在讓所有生理性別、社會性別和性取向的定義都成了問題。這兩個人的自我社會性別認同與其生理性別不符。他們的生理性別是男性或女性,而他們的社會性別認同是另壹種性別。他們的性取向也與他們的生理性別不符:心理上是異性戀,生理上卻是同性戀。90年代,性別和性別角色之外的模糊性越來越嚴重。在壹家心理診所,壹個女孩向醫生描述了她的問題:她想成為壹個男人,而她是壹個同性戀。換句話說,她的生物性別是女性,社會性別是男性,性取向是同性戀。她是女人,她愛男人,但她不想以女人的身份去愛男人,而是以男人的身份去愛。這是90年代人們面臨的新情況。
在1994中,KateBornstein說:誰是變性人這個問題的答案可以是這樣的:任何承認的人。更政治化的回答是:任何人——從性別結構本身來看,他的性別表現是有問題的。(Beemynetal,35歲)在這方面,巴特勒有壹句名言:每個人都是變性人。她的意思是沒有人能成為標準的典型男性或女性(也沒有人能成為標準的同性戀或異性戀)。
對超性別現象的強調使得雙性戀在酷兒理論中具有特殊的重要性。酷兒理論認為新版本的自由解放是廢除同性戀和異性戀的區別;如果這個改變實現了,所有人都得承認自己的雙性戀潛力。雙性戀之所以具有特殊的重要性,正是因為雙性戀的存在質疑了正常人、女同性戀和男同性戀之間的區別,而雙性戀的形象是壹個重要的超四形象。雙性戀之所以能夠解構社會中性別與性的二元結構,原因在於:首先,由於雙性戀在各種身份中占據了壹個曖昧的位置,它能夠展現所有身份之間的缺陷與矛盾,展現某壹身份內部的差異。其次;由於身份的不確定性,雙性戀揭示了所有政治化的性身份的特殊性:壹方面,個體性行為和情感選擇隨時間的巨大不連續性;另壹方面是個人政治認同的不連續性。
壹些同性戀者幽默地稱自己為直線。直線是英語中對正常人或異性戀者的流行表達。曲線直線的說法充分揭示了各種分類界限日趨模糊的新趨勢。以後我們會有歪歪扭扭的直線,異性戀同性戀,陰柔的男人,陽剛的女人。壹位學者開玩笑地說:誰知道呢,也許在明年的學術研討會上,我們會看到這篇論文的標題:女同性戀者的異性戀——最後的未知領域。(Heller,47)英國背景的Watney和美國背景的MichaelWarner將酷兒政治定義為偽裝成神聖道德主義的男女同性戀身份政治的對立面。瓦特尼指出,傳統的同性戀身份政治有壹種傾向,即以同性戀群體的價值為名,壓制同性戀者在性行為上的大量差異,以挑戰人們的刻板印象,對同性戀視而不見,從而營造出壹種高度標準化的同性戀生活方式圖景。相反,酷兒文化是對這種高度形式化的同性戀價值觀的否定,它的性多樣性包括從奧斯卡·王爾德到芬蘭的TomofFinland,甚至麥當娜。瓦特尼宣稱酷兒文化是對性認識論的主導權威的挑戰。
酷兒理論攻擊同性戀和異性戀的區別,揭露和批判這種二分法的隱性運作模式。酷兒理論家塞奇威克是這樣解釋的:某種文化中的兩極分化的分類,比如異性戀和同性戀的劃分,其實是處於壹種不穩定的動態關系中。所以,僅僅爭取對同性戀的正面評價是不夠的,還要保障人們選擇酷兒的權利。
酷兒理論質疑同性戀者的身份,批判靜態的身份概念,提出流動變化的概念。酷兒理論試圖將個人身份政治轉變為異化政治。酷兒理論認為,身份是施為的,是通過互動和角色轉換產生的。酷兒理論批判了傳統同性戀理論對身份認同的排他性,揭示了在建構同性戀身份認同的同時,異性戀是如何被常態化的。
第四,酷兒理論具有重大的戰略意義。酷兒理論認為民主原則同樣適用於個人和個性的發展;酷兒政治建立了壹個政治聯盟,這個聯盟包括雙性戀、異性戀、女同性戀和男同性戀,以及所有拒絕占統治地位的生理性別、社會性別和性制度的人。酷兒政治接受所有認同這種新政治的人,不管他們過去的性身份、性取向或性活動。嚴格地說,壹個人既不能是同性戀,也不能是或不是同性戀。但是壹個人可以邊緣化自己,改變自己,成為壹個酷兒。
因此,酷兒這個詞具有戰略意義,而不是指壹種永久的身份。奇怪並不是壹個新的身份。這個概念很吸引人,因為這些人有相同的經歷,他們* * *分享性越軌的生活方式,而不是這些人* * *分享的本質主義者身份。它出現在那些孤立的個體中,與壹夫壹妻制的家庭價值觀和異性霸權相對立。
許多同性戀活動家不再將自己定義為女同性戀者、男同性戀者、雙性戀者甚至異性戀者,而只是稱自己為同性戀者。酷兒的性活動很難定位在傳統的性結構領域,是壹種更具流動性、協商性、爭議性和創造性的選擇。女同性戀者、男同性戀者和雙性戀者可能需要走出來,但同性戀身份正在進入。酷兒也創造了他們自己的分類:酷兒、更酷兒、最酷兒。這個分類不同於以前的任何分類。
酷兒理論的多重主觀性造成了不同社會、不同種族歷史背景下生理性別和性別的不連續性,造就了男同性戀、女同性戀、跨性別、變性人和雙性戀群體之間更強大的聯盟,為他們改造制度化的異性戀霸權創造了條件。
值得壹提的是,酷兒理論作為壹種政治策略,在中國這樣的社會有著特殊的意義。因為中國文化中壹直存在著模糊各種事物之間的界限而不是明確區分的傾向,因為同性戀身份政治在中國壹直不發達,也因為國家和社會對同性戀的壓制壹直沒有西方那麽激烈,所以中國的同性戀政治有可能跨越身份政治的階段,直接進入與壹切不正常的性傾向聯合起來反抗異性戀霸權的階段,開創反抗權力壓制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