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連除了朱彥夫都死了,朱彥夫被炸彈打昏了好幾次。
當他從昏迷中醒來時,他感到壹個巨大的火球在燃燒他的內臟,他的眼睛根本無法睜開。他只覺得左臉上有壹個黏糊糊的東西在慢慢往下掉,落在鼻子附近。
幾天沒吃東西的朱彥夫,憑著人的本能,壹口就把這東西吞了下去,壹股血腥味湧了上來。後來才知道,他吞的是左眼的眼球!
我好餓!在這之前的日子裏,朱彥夫唯壹吃過的食物是壹塊和其他幾個戰友“分享”的棉布,而這塊棉布還是壹個已經犧牲的戰友留下的背包。
朱彥夫舉起手,在雪地裏摸了壹挺機槍。他想看看機槍還能不能用,卻發現手指完全沒有知覺,完全失去控制。
冬天的朝鮮戰場,零下30度的冰天雪地裏,穿著兩件單衣的朱彥夫,沒過多久又暈倒了。
當救援隊找到朱彥夫並將其送往後方醫院時,才發現朱彥夫的手和腿已經被嚴重凍傷。如果他想保住性命,就必須截肢。他之前感覺被燒焦的內臟,其實是因為腸子都從腹部流出來了,上面覆蓋著泥沙。
截肢後,朱彥夫全身像個肉蛋,體重只有不到60斤。
93天後,朱彥夫終於醒了。他發現眼前壹片朦朧,本能地想用手揉揉眼睛。當他舉起手時,他意識到只剩下兩條斷臂了。他覺得自己的腿輕了許多。在護士的幫助下,他把蓋在腿上的被子還了回去。這才知道自己的腿膝蓋以下都被切掉了。
他左眼失明,右眼視力只有0.3。他體內還有六七個彈片無法取出。
沒有語言可以形容朱彥夫此時的心情。有如此嚴重的殘疾,他不知道自己和跛子的區別。
他想到了死亡。
有壹天,病房裏沒人的時候,朱彥夫看了看窗臺邊的桌子。他試圖爬到桌子上,從窗戶跳下來,卻直接滾到地上,連桌子邊都沒挨著。
聽到聲音的醫護人員跑進來把他擡到床上。沒多久,醫院領導來了。領導對他說:“不為國家和人民的利益而死,這樣的死是沒有意義的。”
這句話深深震撼了朱彥夫,從此他放棄了死亡的念頭。
前後做了47次手術,等傷勢穩定後,朱彥夫被轉到榮軍療養院,有專人陪護,但朱彥夫想,日復壹日這樣活著有什麽意義?
時隔四年多,朱彥夫提出回到家鄉——沂蒙山腹地沂源縣張家泉村。壹開始養老院不同意,因為對於重度殘疾的朱彥夫來說,連最起碼的生活自理都做不到。回去不是很痛苦嗎?
但朱彥夫堅持要試壹試。壹個人最終能突破別人眼中的不可能,靠自己的堅持能突破多少有限的人生。
在朱彥夫的堅持下,他回到了家鄉。這麽多年,媽媽以為兒子已經去世了,因為朱彥夫的公司在那場戰鬥中傷亡太多了。我以為全軍覆沒了,部隊也給他媽發了烈士證。結果朱彥夫壹踏進家門,他媽就撲通壹聲倒在了地上。她完全被眼前的“兒子”嚇壞了。
母親醒來時,捶胸大哭。前幾年,14歲的兒子出去參軍的時候,還是那麽精神抖擻,轉眼間就變成這樣了。
朱彥夫從吃飯、大小便這些基礎開始訓練自己。母親試圖幫助他,但他拒絕了。伸到嘴邊的筷子,他就是不張嘴,寧願空著肚子自己吃。
壹開始,他試著用嘴咬住飯碗的邊緣,繞著碗來回移動腦袋,試圖吃掉嘴裏的食物,要麽把碗打碎,要麽自己滾到地上。他試圖用斷臂托住碗,但疼得厲害,因為截肢處的神經還很豐富,他不能碰。
朱彥夫不得不忍受劇烈的疼痛,用兩條斷臂練習端碗。過了很久,疼痛終於緩解了。朱彥夫在壹次次失敗後,砸了140多個飯碗,20多個菜,灑了幾百頓飯,吃了90多次藥,終於可以自己吃飯了。
他不想讓他媽媽照顧他。剛開始的幾個月,他每天只吃幾口飯,喝幾口水,就是為了減少排便。但這種生活不是辦法。朱彥夫的體重只有50多斤,經常讓人暈倒。
思前想後,他想出了壹個辦法,讓村裏的木匠做壹個特別的東西,讓他小便的時候幫他坐在上面,這樣他就可以在衛生紙上蹭了。
在生活能夠自理後,朱彥夫的重心轉向了村裏。在這個上世紀50年代的窮山溝裏,人們過著“登高望遠,眼望天”的生活,村裏大多數人窮得吃完最後壹頓飯就叮當作響。
朱彥夫的心又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朱彥夫深感,村民要過上充實的生活,首先要解決文盲問題。沒有學歷,別說科學種田,連個賬都記不住。
他拿出微薄的養老金在村裏建了壹個圖書館。但是圖書館建在那裏,村民怎麽讀書?於是,他每天拖著重17斤的假肢,辦夜校,壹邊翻字典壹邊教別人讀書。
壹個下雪的晚上,他在去夜校的路上摔倒了,起不來了,只好靠著胳膊肘躺著,往夜校方向挪了挪。當沿路發現的村民看到他時,他們哭著把他擡回了夜校的講臺。
朱彥夫的夜校真的起到了作用。很多從這裏走出來的人,後來都成了村裏的骨幹,成了會計、文員。
1957年,朱延福在村裏被黨員推選為村支書。從那以後,他的責任越來越重。
想要脫貧致富,首先要把土地搞直。張家泉村自古以來就被三條深溝隔開,土地縱橫交錯,根本不適合耕種。
朱彥夫提出用鋤頭和獨輪車向荒山要耕地。他帶領鄉親們辛勤勞作,挖溝、削山、破埂。
當他在挖溝的時候,他掉進了溝裏,渾身是血。村民們抱起他回家了。朱彥夫用殘臂打著擡他的人,喊道:“快放我下來,大家都在幹活,我不能回去。”
第壹個冬天,朱延福帶領村民運了兩萬多土方,把荒廢多年的山溝變成了平坦肥沃的田地。第二年,村裏的糧食增加了幾萬斤。
土地是可以利用的,但仍然需要水灌溉。張家泉村十年九旱,村民生活用水都需要從2公裏外的其他村收集,更別說缺水時灌溉田地了。
朱彥夫多次邀請縣裏的水利專家,請他們幫忙找水源。
鉆第壹口井的時候,難度極大,用了三年時間。
當井打到應該出水的點,卻沒有出水,村民們非常沮喪。朱彥夫急得不得不去正在施工的井邊。
那是冬天,大家都拒絕,他卻固執地說:“我的腿不怕燙,不怕凍。”
他下到井邊,四處看了看。時間長了,大家把他拉起來的時候,他的腿感覺很疼,就想著慢慢把假肢摘下來。拆了很久,但是用牙咬拉扣,用手敲打關節都沒用,除了拆不掉。
原來,朱彥夫的假肢和腿凍在壹起,是因為天氣太冷,戴的時間太長。這時他開玩笑說:“要是真的凍在壹起就好了,我就不用再裝假肢了。”
終於,張家泉村的第壹口大井打成了,他帶領村民繼續打另外兩口大井,修了壹條長1500米的水渠。
解決了土地和水的問題後,朱彥夫想盡辦法給村子建電。他跑了七年。
因為缺少電器設備,我得自己想辦法買。朱彥夫利用壹切機會出去做報告,到處聯系。有時候他做了報告,邀請他的單位想給他點獎勵,他不要。他總是說,“如果妳想幫忙,就為我的村子做點事。”
有壹年夏天,朱彥夫出去買設備。為了省錢,他睡在路邊,還脫下假腿當枕頭,引得路人側目。還有人以為他是乞丐,在他面前扔了幾分錢。
他拖著殘廢的身體到上海、勝利油田、陜西,試圖聯系物資解決用電問題。7年跑了2萬多公裏,終於拿到了15公裏的架空材料。
1978,張家泉村通電,成為全鄉第壹個用上電燈的村。
然後,朱延福打算讓村民種植經濟作物增加收入,但就在這個時候,村民退出了。在他們的觀念裏,土地是用來種糧食的,種地是為了填飽肚子。
朱彥夫頂著壓力和各種不理解,成立了果樹造林隊,進軍荒山種蘋果。
直到今天,沂源的蘋果都得益於朱彥夫打下的基礎,那些果園給百姓帶來了巨大的利益。
20多年來,在朱延福的帶領下,張家泉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壹個多年落後貧困的小村,變成了遠近聞名的先進村。
1982年,朱彥夫病重,健康太多。他辭去了村支書的職務,但也沒閑著。
這麽多年,朱彥夫的耳邊總是回蕩著教官犧牲前對自己的告誡:“妳要能活著回國,把戰鬥的慘烈場面和我們的犧牲寫下來,這比我們自己的犧牲更重要。”
壹天沒上學的朱彥夫,靠自學開始了艱難的寫作。
他不知道能寫什麽,甚至不敢想。但他對自己說,即使達不到出版的要求,也算是村史;如果達不到村史的要求,也可以作為家族史;如果家族史達不到,最後可以作為妳的遺言。
我用筆寫字的時候,寫不出幾個字,嘴裏的口水就順著筆流到紙上,讓字糊了;有時候手裏拿著筆寫字,胳膊上凍傷的膿液也會弄臟稿紙。
33萬字的《極限人生》寫成出版後,朱彥夫在書的封面上寫下了教官和戰友的名字。他把所有的家人都叫了出來,把自己壹個人關在房間裏,點燃了書:“高指導員,,戰友們,妳們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妳們安息吧。”
近年來,他的事跡傳遍全國,廣為宣傳。他也曾被授予“時代楷模”的榮譽稱號,但在朱彥夫心中,那些犧牲的戰友永遠是他心中最永久的記憶。
這就是文字的力量,這就是精神鼓舞的力量!朱彥夫,極限時代的典範,真正創造奇跡的英雄壹生的贏家!
當妳還在感嘆人生的失望和迷茫時,不妨花點時間讀讀朱彥夫。看了他的故事,我們能克服哪些障礙?我們為什麽不在路上努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