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祖康:中國有句古話“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因為還沒到傷心的地方”。我想說的是改變它。“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因為沒開心過。”當票數報出18時,我沙祖康流下了激動的淚水。我覺得我挺膽小的。我有這樣的信心,但我太興奮了。
記者:如果把這次世衛組織總幹事選舉比作壹場戰鬥,妳在這場戰鬥中扮演什麽角色?
沙祖康:前線指揮官。總部是中央政府,我們有很多戰場。我在前線,因為選舉在那裏舉行,真正的決戰在那裏進行。
記者:作為中國駐聯合國特命全權大使,妳在這次比賽中有過怎樣的思考?
沙祖康:我曾經跟同事說,消息公布後,我的每壹根骨頭都散架了。我想說的是第壹點:陳馮富珍參選的提議是日內瓦的代表團提出來的。
記者:至於妳,有必要提這樣的建議嗎?沙祖康:作為個人,我要提出這樣的建議,意味著我要承擔這樣的責任。我只能贏,不能輸。我從來沒有輸過!
記者:那妳具體做過什麽樣的工作?妳疲憊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沙祖康:比如選舉前幾天,我壹天接待12到13個大使。即使到了晚上11點,我還是和有關國家的衛生部長見了面,向他通報了情況,告訴他臨陣磨槍不快。我說,我們應該贏,當然我們贏得非常漂亮。
在沙祖康擔任大使的5年外交生涯中,為中國爭取國際組織的高級職位已經不是第壹次了。五年來,沙祖康帶領團隊開展了繁忙而富有成效的多邊外交談判和斡旋,先後為中國贏得了世界氣象組織、國際電信聯盟、萬國郵政聯盟、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等國際組織中的重要領導職位;它還贏得了2006年中國香港世界電信展的主辦權,結束了對日內瓦展會長達33年的壟斷。
與聯合國的政治總部紐約不同,日內瓦是壹個名副其實的制定遊戲規則的地方。這裏國際組織眾多,外交談判鬥爭異常復雜激烈。2001年,時年54歲的沙祖康回到日內瓦,擔任中國常駐聯合國日內瓦辦事處代表團特命全權大使。上任之初,他嚇了來訪的外國大使壹跳。
記者:您剛就任駐日內瓦特命全權大使時,我們知道當時各國駐日內瓦大使都是禮節性地前來祝賀和拜訪,但您卻給了英國大使不壹樣的禮遇,不是嗎?
沙祖康:他說,閣下,大英帝國關註您的人權狀況。我去拜訪了壹下。妳壹上來就問我這麽實質性的問題。我認為他是第壹個無禮的人。我的第壹反應是,大使,妳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嗎?他說,我不知道。我怎麽會看著妳的臉想起鴉片戰爭?當時妳們強迫中國人民吸食鴉片,中國人民拒絕了,於是妳們發動了戰爭。鴉片侵犯中國人民的健康權。妳們非法占領香港多少年了?直到1997年才被歸還。在妳占領期間,妳從未在香港舉行任何選舉。今天,妳突然關心中國人民的權利。總覺得不那麽自然。
記者:妳說這話的時候,英國大使是什麽表情?
沙祖康:他有點震驚。他似乎表現得不自然。他說我們的政府真的不太關心,但我們的政府必須考慮我們的民意。我們的非政府組織非常關註這個問題,並向政府施壓。我說,我明白。我在國外工作了這麽多年。當然,我知道西方非政府組織的影響力。這個我能理解。我可以告訴妳,中國有很多NGO,中國有6543.8+03億人口。他們也有不同的關註點。然後妳說,因為他們有顧慮,妳代表他們來,NGO反映妳的意見。作為政府,它不能有效地管理非政府組織。是不是說明妳們政府無能,管不了事情?妳是這個意思嗎?
記者:當妳決定用這種激烈的方式回擊他的時候,妳不擔心會影響雙方以後的關系嗎?
沙祖康:不用擔心,因為他很虛偽。為什麽要考慮我對雙邊關系的影響?他為什麽不考慮影響我們的雙邊關系?我相信這壹條,叫壹視同仁。因為他先犯了錯誤,而且他這麽做完全是出於政治目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在搞什麽鬼。我認為他應得的。如果我不反擊,他會認為我軟弱。妳原來是這麽回事。妳承認了,他就會越來越囂張。這是我無法接受的。
記者:妳當時真的被自己的情緒激怒了嗎?
沙祖康:我不刺激。這是我作為壹名駐華外交官。我不年輕了。我不是那麽容易被激怒的。我很冷靜。我知道中國的歷史,也知道世界的歷史。因為只要想起這壹段,我就有壹種屈辱感。妳終於給了我壹個機會來表達我的關心。
沙祖康:“西方國家絕不是保護人權的國家典範,發展中國家也絕不是侵犯人權的領導者。(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沒有授權任何國家或國家集團成為人權法官,發展中國家不應該永遠成為人權法庭的被告。中國有句古話,“先正己”。我們希望個別國家在批評和指責他人之前,先拿壹面鏡子好好照照自己。”
這是2004年3月24日,沙祖康在第60屆聯合國人權大會上的精彩發言。日內瓦壹直是人權鬥爭的主戰場。面對美國在大會上拋出的反華提案,沙祖康奮起反擊,用英語即席答辯,表示願意免費送壹面鏡子給美國。
沙祖康:我說,美國的朋友們,中國是壹個貧窮的發展中國家,但即使我們很窮,我們仍然可以買得起壹些鏡子。我們想免費給妳買幾面鏡子,讓妳看看自己,因為妳發表的白皮書少了壹塊。我們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寫了壹份材料,叫做《美國的人權白皮書》。這是壹面鏡子。希望大家可以看看,看看是怎麽寫的。但是有壹點,我勸妳睡前不要看,因為美國的人權記錄,妳看了之後,尤其是睡前,晚上會做噩夢,睡不好。我只是在開玩笑。
記者:妳說了這話之後是什麽反應?
沙祖康:我記得四分鐘的答辯,五次被掌聲打斷。所有人都鼓掌,包括美國代表團本身,他覺得很好笑。說實話,他並沒有把反華提案看得那麽重。我的感覺是這樣的。他並不真正關心中國的人權。他還表明他關心中國人民勝過關心中國政府。我感覺,恐怕,這種態度也很奇怪。我想他們首先關心的是自己。
記者:妳諷刺性的回答完全是即興的嗎?
沙祖康:即興發揮,完全用英語。我有個特點就是英語不好,就像我的中文支離破碎壹樣,但是在這樣的場合,我的英語比平時好壹點就很奇怪了。會議太緊張,需要壹點幽默,所以受到大家的好評,成為日內瓦的壹段佳話。讓美國人買面鏡子照照,成了婦孺皆知的名言。
最終,美國的反華提案以28票贊成、16票反對的空前差額,被中國的不采取行動動議否決。沙祖康經常開玩笑說自己是農民外交官,喜歡直來直去。外媒也評價他的外交風格“出奇的坦率”。今年8月在接受BBC記者采訪時,沙祖康令人驚訝的直言不諱的言論再次引起了全球媒體的關註。在談到美國政府對中國增加軍費預算的擔憂時,沙祖康憤怒地表示,美國最好閉嘴,保持安靜。這是當時的壹段無線電錄音剪輯:
“妳最好閉嘴,保持安靜。好多了,”
妳最好閉嘴,保持安靜,這樣非常非常好。
“為什麽要指責中國?不要!妳做夢去吧。該閉嘴了!做他們認為對自己有利的事情是美國的主權。但是不要告訴我們什麽對中國好。非常感謝,”
為什麽譴責中國?不,算了吧!美國最好在這個問題上閉嘴!美國有權做他們認為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但是美國不應該對中國指手畫腳,謝謝!
記者:您在今年8月17接受BBC采訪時,那些話再次引起了媒體的極大關註。妳還記得嗎?
沙祖康:當然記得。因為他們提到中國軍費年年增加,而且不透明,威脅他國安全等等。妳也知道我的背景。我從事軍控與裁軍工作16.5年,將近17年。這方面我有很多話要說,那天也有壹些想法。幾年前,美國的軍費相當於我們國家的國民生產總值(GNP)。我說我654.38+0.3億人不吃不喝,我生產的所有東西,我們的GNP,相當於美國的軍費總額。別的不說,就靠這壹條。
記者:當時妳用了“閉嘴”“閉嘴”這樣激烈的字眼。我們覺得外交官不應該輕易使用這樣的詞語,對嗎?
沙祖康:不容易,所以我才能有效果。我覺得他應該閉嘴,因為我們壹直在閉嘴,我們從來沒有談過妳。那妳為什麽壹直教訓我們,妳說的話又那麽不公平?所以我壹直守口如瓶。妳為什麽不能閉嘴?我覺得很正常。外交官,他們不說這是他們的事。我想我應該說出來。我很高興他們終於閉嘴了。
記者:有這樣的效果嗎?妳怎麽能感覺到?
沙祖康:好像他們沒有反駁,也沒有回復。當然,如果他想回復,我很樂意。我要和他壹起回復。就是這樣。
記者:喜歡這種直白的表達,喜歡妳張揚的性格,甚至有人說妳有點攻擊性的性格,從來沒有讓妳難過過?
沙祖康:看來大家都明白我有很多朋友。很奇怪,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美國同事。我很喜歡美國人的性格。他們很張揚,所以我有壹句話,中國是美國風格的外交官。我的性格沒有給我帶來什麽麻煩,大家都很歡迎。東西南北,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都覺得沙老師可靠,可信,真誠!這不是吹牛,妳有機會了解對方。
記者:但也有人只是說,是妳外向張揚的性格才適合日內瓦這樣的國際舞臺?
沙祖康:有道理。為什麽?如果妳這樣做,妳只能得到對手的尊重,對手也不會看不起妳。因為妳說的每壹句話都代表著妳的祖國,所以人們很看重妳的話。如果這個時候,妳猶豫不決,說不清楚,那我覺得是失職。需要打上引號,要“公之於眾”!因為妳的利益,只有妳能爭取、爭取、維護妳的利益,別人不會維護妳的利益,因為他們沒有義務。所以多邊外交的方式就是多鬥爭壹點,大家都在為維護自己的利益而鬥爭。
記者:妳再怎麽招搖直爽,也會給自己設個界限嗎?
沙祖康:這是壹種作風,不管是張揚、坦誠甚至是什麽,但是有壹點必須牢牢把握,就是妳必須在重大政策問題上忠實、堅定不移地執行國家政策,就是作為大使,妳是代表國家在執行使命,在政策問題上沒有分歧的余地,妳必須和中央保持壹致。我已經做得很好了。我從未說過任何反對這項政策的話。
1971大學畢業加入外交生涯後,沙祖康在中國外交中經歷了許多風風雨雨。他處理了舉世聞名的銀河號事件,負責談判全面禁止核試驗條約,處理了第壹次朝鮮核危機等重大外交事件。沙祖康認為,外交是高智慧、高強度的較量。在他擔任駐日內瓦大使的五年生涯中,他代表中國進行了無數次演講和談判。幸運的是,他從未丟過使命,在即將結束的36年外交生涯中,他從未打過敗仗。這是他最得意的!
沙祖康:我這五年,有四個月,每天都是淩晨四點睡覺,然後三點,現在兩點到兩點半睡覺。我沒有假期,從來沒有周六,沒有周日,打籃球,壹直在流汗。我從未去過商店。我做了我應該做的壹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