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闡述旅遊的文化使命之前,首先要了解中國旅遊目前可能遇到的三個誤區。
第壹,中國旅遊業這幾年的發展總體是樂觀的,但不能說發展得很好,這需要世界和歷史來衡量。
19世紀後期,英國貴族為躲避瘟疫,逃往法國地中海沿岸。此後,大量英國平民紛紛效仿,來到曾經短暫生活過的地方,尋求壹種“高貴的生活狀態”。這就創造了現代旅遊的起源。在歐洲,現代旅遊業的發展有兩大趨勢。在相對貧窮的國家,旅遊收入仍然是國民收入的第壹位,而在相對富裕的國家,旅遊收入是國民收入中最穩定的壹塊。旅遊業帶來的巨大經濟效益顯現的同時,這些國家的文明程度、知名度、文化融合度都有所提升。政府密切關註旅遊業,市民開始享受它。
在羅馬的壹次邂逅,讓於意識到了“工作是為了旅遊”的思想。偌大的羅馬空無壹人,商店關門,街上只有幾個老人和外國遊客。壹個意大利老人告訴他,現在是市民放假期,他們都去別處旅遊了,他自己也是從其他城市來羅馬度假的。老人在這裏有壹間壹室的別墅,老伴在屋裏寫詩,就壹個人出去溜達。這位安詳而幸福的老人,就是暫時告別秘書和警衛的意大利郵電部長。城市裏的每壹個人都和他壹樣,擺脫了社會關系的束縛,恢復了天倫之樂的享受,和自己的靈魂輕聲交談,回復了孩童的本性。他們認為,旅遊已經成為人權的壹個組成部分,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同樣,中國的旅遊業也承擔著經濟、文化、生態、人格的功能,發展依然任重道遠。
二是對歷史文化旅遊價值的誤解。人們把“文化碎片”誤認為文化本身。這些碎片指的是文化的表面表達,這些點滴的文化符號被無限擴展,承擔起吸引遊客的使命。於是,旅遊開發商就把希望寄托在壹個作家停留的地方,或者壹部作品中提到的地方和人物身上,下大力氣建設名人故居和主題公園。
上海郊區曾經有20多個主題公園。這裏有去西宮的旅程,那裏有民俗村。這樣壹來,這些景區的命運自然就退出了舞臺。被邀請並鄭重簽署《景區開發意見書》的,幾乎都是文化領域的學者,但他們並不了解遊客的利益,大多數遊客也不需要填寫知識型參觀。至於那些想在名人故居上大做文章,搞壹場維也納那樣的“音樂家之旅”的人,他們忽略了壹點。中國能有多少貝多芬級別的世界名人?更何況,對於那些被推上旅遊餐桌的名人來說,又有多少人希望自己的家鄉成為他們作品的插畫呢?對歷史文化旅遊價值的誤讀,往往來自於對自然景觀的不敬畏。世界頭號旅遊目的地仍在迷人的地中海海岸。
再次,我誤以為壹般的宣傳方式也能促進旅遊業的發展。有些景區每年花大價錢請名人免費玩做代言人,或者頻繁搞這個節那個節,忘了先進入旅行社的地圖,以此吸引系統穩定的目標人群,而不是漫無目的的路人。
拋開“文化藍藻”,尋找遊客眼中的中國文化重點。
於認為,2007年藍藻泛濫的現象存在於文化領域。所謂“文化藍藻”,指的是很多文化的混亂現象。這種“文化藍藻”會混淆旅遊的脈絡,所以要找到遊客眼中中國文化的關鍵點。
世界文明可分為三類:河流文明、海洋文明和遊牧文明。中國屬於“河文化”,黃河和長江是中國文化的兩條大動脈。壹位外國漢學家曾告訴壹個有趣的發現:漢字中的“治”就是治水的“治”。黃河流域和長江流域性格不同。前者凝重、通透、宏大,後者神秘、浪漫、詩意。這兩條大動脈是中國文化的重點之壹。
還有壹點就是中華文明的起點——河南及其周邊地區,包括河北、陜西。它是中華民族的祖先炎帝、黃帝出生和活動的地方。中國文明成熟的標誌是河南安陽的甲骨文。
隨著歷史的變遷,中國的文化精華開始在各地出現。盛唐長安是7、8、9世紀世界文明的制高點。那時的長安人穿波斯服裝,吃阿拉伯面食,看印度雜技,享受胡姬的服務。與此同時,長安成了全世界遭受滅門厄運的基督徒的逃亡之地,人們消除了仇恨,幸福地生活著。宋元時期,臨安(今杭州)被凱爾波羅譽為“我到過的最高貴、最美麗的城市”,要知道這個意大利人生活在以美麗聞名的威尼斯。近代史開始後,通過徐光啟和歐洲傳教士利瑪竇的努力,上海首次出現了兩種文明交融的模式。19世紀後期,外軍入侵,中華文明瀕臨滅亡,但南方珠江文明崛起。
五千年間,四川、西域、東北、西南等地也因為交通等因素為中華文化的傳承做出了貢獻。中國文化的這些點都應該大方的呈現給遊客,而不是扔給他們壹堆不值錢的“文化藍藻”。
中華文明缺乏公共空間、社會理性、經驗意識和自主創新。
中華文明歷史悠久,是世界上唯壹沒有中斷的文明。於認為這是由三個因素造成的:不遠征,不極端,不失控。這樣的文明彰顯了中庸之道,避免了無序的傷害,是中華民族可以驕傲地呈現給全世界遊客的瑰寶。但中華文明有四個局限,這四個方面需要從世界性旅遊中吸取文化滋養。
首先是我們不關心公共空間。中國人講究“忠朝廷,孝家族”,卻對大面積的公共空間缺乏規則。當官員來到街上時,“肅靜”和“回避”的標誌把公共空間變成了官方空間。歐洲的文藝復興發生在公共空間,米開朗基羅在街頭完成了雕塑《大衛》。同樣的藝術品,中國人只有皇家收藏和私人收藏兩種模式。
不關心公共空間的後果就是在公共空間的不自律行為。這不是壹個道德問題。比如壹個遊客隨地吐痰是不文明的行為,但她可能是在收養兩個孤寡老人。隨地吐痰行為的發生,是因為她不懂公共規則。
二是不關心社會理性。康德有句名言:優秀的知識分子應該勇於在壹切公共空間使用理性。中國提倡坐十年冷板凳,文人要避開媒體,否則有“作秀”之嫌。中國的文人在公共空間裏展示的幾乎都是感性的東西,而不是運用他們的理性。
余用兩個例子來解釋什麽是“在公共空間中運用理性”。說到酒店電梯裏鏡子的作用,國內大部分人認為是增加視覺空間感,或者是方便人們梳妝打扮。但外國人會告訴妳,殘疾人輪椅進電梯後不能掉頭,鏡子是樓層指示燈,供他們觀察。相比前兩個可有可無的理由,這個理由用的是理性。
再比如他在德國斯圖加特的親身經歷。晚上,街上沒有車輛。紅綠燈自動變紅燈時,德國人不會過馬路。他們的理由是,孩子在窗口看路,那是他們的公共教室。如果成年人做出錯誤的示範,會危害下壹代的安全。
第三是我們不關心經驗意識。中國人喜歡用感情說話,在乎忠奸、是非,不在乎數字的真假,對謠言和謊言不敏感,缺乏對虛假的回應程序。連明朝官方檔案裏的數字都是捏造的,這對於外國人來說是壹件很奇怪的事情。經驗意識的缺失會導致旅遊業出現泡沫,這是相當危險的。
最後,我不在乎自主創新,習慣了死板的搬別人已經放棄的東西,重復崇拜。比如為了讓景區設施宏偉,就要立幾根羅馬柱。事實上,中國的現代旅遊業完全可以開發LOFT等新的旅遊領域,這樣的旅遊產品可以激發年輕人和外國遊客的興趣,充滿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