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個夏天的晚上,304宿舍的四個女生已經關燈睡覺了,但是她們都很困。黑暗中隨著燈光的熄滅而流動的寂靜,使得窗外零星的說話聲和樹葉的沙沙聲清晰可聞。
“怎麽這麽安靜?”睡在門左邊的蘇菲尷尬地笑了笑。
"暴風雨前的平靜。"蘇菲對面的幼崽說了些無聊的話,蘇菲和小黑都笑了。
“既然大家都不睡覺,那就說說人生和理想吧!”蘇菲又說。
“學姐帶妳聊聊人生和理想。”小黑附和著睡在她床尾的蘇菲,語氣跳躍著喜悅。
“學長,別把我引入歧途。”小黑對面的惠,趕緊把莊稼撿起來,幼仔們順著惠的稭稈附和著。
“談人生,談理想”是304宿舍的女生剛入學時跟學長學姐學的壹句梗,後來成為她們宿舍夜話的經典開場白。
大學宿舍聊天總是少不了愛情。像鹽壹樣,控制著青春的命脈。尤其對小黑來說,是這個天真無邪的女孩每天都向往的珍貴糖果。
但是,她整天嚷嚷著要甜甜蜜蜜的愛情,卻從來沒有認真的行動過。這可能是因為她對自己的外表缺乏自信。她總覺得自己皮膚黑,駝背,肩膀滑。但她其實很漂亮,尤其是她的眼睛,圓圓的,亮亮的,像兩顆滴下來的紫葡萄。而且她性格開朗單純,很容易交到朋友,比如暗戀多年的男生,但是男生卻被她變成了哥哥。
“那麽妳們兩個就是所謂的情人不全和AUO?”蘇菲根據小黑對自己和那個男生關系的描述,做出了如此準確的總結。
男孩和她是老鄉。他們初中高中是同學,是同桌。後來,他們去了隔壁孫藝程的大學。因為害怕失敗和失去,女孩從來沒有向男孩表白過,所有的感情都藏在“朋友”的羽衣下。
周靂岑能理解壹個以朋友名義守護自己內心的人的心思,這是被拒絕後連朋友都做不到的終極失落。對於守護者來說,心愛的人是星星,是陽光,是世界上獨壹無二的珍貴容器,裏面裝著守護者積攢的感情。如果這個容器破了,怎麽把守護者溢出的情緒放進去?
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小黑應該勇敢壹點,主動表白;蘇菲也是,她們都信奉那句經典的話:女人追男人,障紗。阿輝也在旁邊起哄。於是,在三個舍友瘋狂的慫恿下,小黑當場撥通了男生的電話。
等電話接通十幾秒,整個宿舍陷入了死壹般的寂靜,每個人都仿佛聽到了別人的呼吸和心跳。其實四個女生都沒有主動直接向喜歡的男生表白過。這種等待不僅僅是小黑壹個人的等待,而是四個人的等待。小黑的表白在某種意義上變成了四個人的表白。
“妳好”
"……"
“沒什麽,只是想告訴妳,我喜歡妳。”
小黑故作鎮定,但語速之快卻出賣了她的緊張。她很高興自己臉頰上的紅暈被夜色掩蓋了。當然,不緊張是不正常的。畢竟,黑暗中其他三個人的心中早已充斥著馬奔騰。我不知道兩腿之間的被子被擠成什麽樣子,蘇菲的嘴巴張到最大。阿輝沒反應過來。她握著手機屏幕的手已經熄滅很久了。
幾分鐘後,小黑掛斷了電話,其他三個人連聲問:
“怎麽樣?”
“他說了什麽?”
“妳同意了嗎?”
小黑嘆了口氣,然後用不好的語氣告訴大家:
“他說我做的太突然,他沒反應過來,然後就拒絕了。”
結果小熊和蘇菲都沒來得及準備,瞬間感到懊悔。作為煽動這場沖動告白的始作俑者,他們主動肩負起化解尷尬、調節氣氛的重任,並為呼應而努力,與惠壹起,用那些老生常談去安慰“失戀”的小黑。小黑不想更尷尬,配合他們安慰自己。直到五分鐘後,小黑的電話突然又響了,來電顯示是那個男生。小黑頓時慌了,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當然!”
三個人齊聲催促小黑。室友強烈預感這件事會有轉機,哪怕是要實現。
果然,男生告訴小黑,他其實很喜歡她,只是怕被拒絕,所以壹直以“哥哥”的名義和她相處。他在電話裏解釋說,壹切發生得太突然,腦子都直了,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希望小黑能給他時間考慮壹下。
“靠,這個要考慮,婆婆的……”小熊們非常興奮,他們發誓。
“那是,喜歡在壹起的時候,小黑妞就這麽主動……”惠比幼崽的音量高了幾個分貝。
“別讓他想了,明天我們去找他,當場解決。”蘇菲又壹次打出了“想壹個是壹個”的技能。
“沒錯,小賀。反正明天周六,我們跟妳去,直接給他拿。”小熊們也來湊熱鬧。
“要這麽瘋狂嗎?我明天有六級考試……”小黑沒想到室友比她還著急,也沒想到自己會被這個提議感動。她覺得自己心裏的火焰跳了起來,在黑暗中更加灼傷了自己的臉。
“哦,我下次考六級。這次妳還沒準備好。上帝給了妳壹個再準備六個月的機會,妳不要拒絕。”他們三個又開始說服他們,很像騙人騙人的江湖騙子。
“對,這是妳的終身大事,什麽叫六級!”惠可以大力胡說八道。
“但是考試報名費不是浪費了嗎?”小黑的嘴還在做最後壹次掙紮,但他的心已經投降了。
“哦,就幾十塊錢,我們賠妳。”三個人態度堅決。
最終,四個女孩達成壹致,用手機預訂了第二天早上去孫藝程的機票。
這是四個女孩第壹次壹起坐高鐵去壹個陌生的城市,不是簡單的旅行,而是壹場轟轟烈烈的關於青春的絕望約會。此刻,他們在壹排車廂裏,像幾乎所有壹起旅行的年輕人壹樣,把未知旅程的興奮和伴隨而來的親密揉進妳的閑聊中。小黑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經上了目的地就在身旁的車,為了壹個不確定的答案放棄了六級。這太瘋狂了。她沒想到的是,她對這種瘋狂期待了太久,對結果真的好緊張。
他會去見她嗎?他會以什麽樣的面貌出現?妳體重減輕了嗎?他會拒絕自己嗎?室友會對他不滿嗎?如果他答應和她分手,她該怎麽辦?她真的要有人生初戀了嗎?天啊,妳怎麽感覺這麽輕松?這就像去打仗壹樣
“小黑,妳現在特別緊張嗎?”?坐在小黑身邊的蘇菲微笑著采訪女主角。她是壹個非常善於俘獲人們敏感的心的女孩,也善於用善意的調侃來撫慰人們的情緒。
“哦,妳不說還好,再說我就更緊張了。我從沒想過自己有壹天會做出這麽瘋狂的事,我也不知道手該往哪裏放……”小黑尷尬地說著家鄉話。
“放在他手裏……”小熊故意向小黑眨眼。在宿舍裏,她特別喜歡逗小黑,看她傻傻的反應。“對了,他叫什麽名字?”
“坤。我記得我記得。”惠帶著壹副“我知道這個問題”的得意表情,搶在小黑前面答對了。
“小黑,妳放心,我們有三尊大佛護著妳,我敢肯定坤必勝。”蘇菲又開玩笑道。
“是的,如果我們不贏,我們就不去。我們將在他的學校操場上搭壹個帳篷過新年……”小熊和阿輝也相繼附和。
壹個多小時的車程,有四個女生在逗我,很快就過去了。站在鄂州站門口,壹種漫天黃沙的錯覺撲面而來,整個城市籠罩在壹片淡淡的土黃色中。他們想,我們打車吧,四個人可以很快到達目的地。在車站門口最不缺的就是拉客的出租車師傅,壹個吊兒郎當的中年矮個子大叔很熱情地沖到四個女孩面前,操著她們勉強能聽懂的鄂州普通話,問她們:
“去哪裏?”
幾乎在每個車站的大門口,妳都會聽到這樣壹句話,這句話就像壹句行業俚語,在成千上萬個大大小小的火車站的出站口滋生派系。
“去鄂州大學多少錢?”蘇菲甜甜地問。
“十塊錢壹個人,我們馬上就走。”叔叔幹脆地回答。
“四個人十塊錢就走。”這個從來不喜歡打車只喜歡走路的崽崽,想都沒想就和人砍價。出租車師傅像瘋子壹樣揮揮手,不理他們。
雖然我們都意識到討價還價有點愚蠢,但我們都知道她平時像原始人壹樣強硬的出行習慣並沒有被重視。剛到鄂州時,四個女孩也擔心打車被宰,最後選擇了坐公交。
綠色擁擠的公交車終於停在了鄂州大學門口。小黑撥通了坤的電話。
“餵,我在妳們學校的校門口...是的,就在大門口……”
小河和伊鄉的對話都是用她的家鄉話。她壹說方言就散發出壹種大方的大姐氣質,與她小巧的身材和紫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形成鮮明對比。她和坤說話的時候,會刻意表現得像個男生,仿佛要把壹絲壹毫的感情藏在粗暴的語氣後面。這是經過六年情感壓抑練出來的肌肉記憶,直到最後想說話的那壹刻都沒來得及摘下來。
十分鐘後,那個叫坤的男生出現在四個女生的眼前。他是壹個堅強單純的大男孩,不高不矮,短短的村長,圓圓的娃娃臉上有兩個羞澀的梨渦,壹深壹淺。那天,他穿著壹身黑色的運動服,從對面的校門後面跑到了小河。
室友們把小黑壹個人留在了幾步之外的壹個路燈下,留下她壹個人去迎接這次魯莽表白的最後壹擊。他們做好了“怎麽來怎麽回”的準備,既想到了最好的結果,也想到了最壞的結果。直到那個叫坤的男生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沖他們笑了笑,他們懸著的心才放回了肚子底部。
“其實我正準備買票找小黑的。沒想到妳直接殺了我。”這是坤對他們說的第壹句話。
“手拉手!妳在幹什麽?”這是室友們對他說的第壹句話。三個女孩像心急的母親教笨小孩走路壹樣,催促著兩個“新人”趕快進入狀態,仿佛愛上的不是小黑,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