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禪美學藝術實踐的啟示
王向峰遼寧大學文學院
第壹,在簡單中尋求大美
老莊認為,樸素是道的終極方向,而要達到這個終極方向,就必須回到根本。老子說:“要空,要靜。壹切都是壹起做的,我會回頭的。”(第十六章)莊子在天地自然中找到了世界的根本:“六合為巨,未離;秋小,是大人了。世事沈浮,無論人生;陰陽運行於四時,各依其序。死了就無形了,萬物皆未知。這叫根,可以望天。”而且得出“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知北遊》)寂靜寂寞的世界,是大美之典範。所以“夫靜而孤,萬物為基。”(《天道》)“淡泊無限,萬物之美隨之。”(《深思熟慮》)“簡單與世無爭美。”(天)正因如此,老莊崇尚天籟之音、色,崇尚地之聲、天籟之音、天樂。追求大美,必須回歸自然的質樸,尤其是藝術,如果藝術破壞了自然之美,背離了質樸,不僅不能展現自然之美,也失去了藝術本身的美。
老莊認為,淳樸自然是人的本性,世俗的貪婪汙染使人失去本性。只有“清除神秘感”,才能“起死回生”。老莊認為,追求大美必須根植於根本,因為事物的美在於其自然性和常態性。如果他們的本性和常態被破壞,無論後天如何裝飾,他們也是不美麗的。大美在於簡單,簡單是自然的常態。《天地》中說,壹些百年老樹被砍伐後,塗上青黃色,成為祭祀用的精美酒器;其他人被扔進了溝裏。表面上看,酒器很漂亮,但扔進溝裏的木頭卻不漂亮。在莊子看來,就兩種木材都失去了本性這壹事實而言,酒器就像被丟棄的木材壹樣,失去了本性和共同的狀態,是不完整的,不美的。莊子還引申出“五色”、“五味”、“五聲”、“五味”。“而夫失性有五:壹是五色混淆,使目不清;二、五聲嘈雜,使耳朵不聽;三天五天臭上鼻子,妳被困在中間;四味渾濁,使口中尖銳爽口;五、又好玩又滑,讓性飛起來。這五種都是有害的。”(天地)這裏指出五音、五色、五味、五香擾亂了人的正常感受,使人失去了自然本性;好惡混淆了人的本性,使人失去了自然的常態。所以,不僅聲、色、味、氣味因為擾亂人性而不美,被它們擾亂的人也不美。所以,如果要求美,不如保留人和事物的自然本性和常態。
循著樸素之道,人必須在順應事物本性的前提下回歸自己的生活,主體才能與客體世界達到統壹,人與道才能和諧。因為道在於簡單,道在於自然。“‘道’的尊崇和‘德’的珍貴,是自然而然的。”(第51章)莊子也看到天地的運行是自然而無主人的:“天之命運是什麽?”它在哪裏?日月之爭是什麽?誰主張的?是哪個維度?誰生活在虛無中並執行它?是說它自己跑,自己擋不住邪?雲就是雨?雨是雲嗎?龍石是誰?誰住在房子裏除了勸說什麽都不幹?風在北方吹,壹個西壹個東,妳在世間徘徊。是誰呀?誰什麽都不穿還穿著?敢問為什麽?“這是道的運行的啟示,人的行為不能違背。人的出行順便也歸功於自然運行。我的主人,倫邊,青子,龔殊,呂梁的丈夫都屬於這壹類。莊子稱贊呂梁丈夫的遊泳技術。在“盛達”壹章中,呂梁的丈夫這樣介紹他的技巧:“我從過去開始,在性中成長,成為壹種命運。順氣而行,順氣而出,順水之道而不為私。這就是我跳舞的原因。”“我生於陵,定居於陵,故我也;長於水而安於水,性也;我不知道我為什麽,但我的生活也是。“呂梁的丈夫遵循水的規律,逐漸掌握了水的習性,才能在懸水三十裏,沫流四十裏的河流中,擁有“池下遊弋,放歌”的超人能力,從而獲得自由。
綜上所述,可見道家美學的精髓在於追求自然的樸素。如果妳得到了它,妳就會擁有美、真、善。這是因為:1)自然的樸素是天地之間無為的本原,是道的根本,是自然的。它什麽都做了,卻好像什麽都沒做;我什麽都沒做,但我真的做了壹切。2)追求自然、樸素,要求主體的行為服從自然規律,不違背自然規律。這是達到真理的最短途徑,也是對自然美本質的最早發現。“水之於穴,無為而自然。人有德,物不可分不修。天若高,地若厚,日月自明,夫如何修之?”莊子關於石之美的故事,生動地展示了因真實而自然質樸的美,因虛假而藝術創造的醜。3)自然簡單是萬物的本性,所以追求其實現就是追求對象自身的規律。沒有這壹點,目標就無從實現,因為實踐層面上善的實現只存在於這種追求中。“真的,這樣過日子,自然不容易。故聖人之法,珍貴而真實,不囿於俗。”(漁夫)
第二,消除頭腦中空洞的功利思想
要打消功利思想,就要建立壹個寧靜的心靈。莊子的“戒心”、“坐忘”是達到這種境界的心路歷程。“心齋”是內心的修煉,是內心功能的反世俗化。“有了意誌,就不去聽,而是用心去聽;不要用心去聽,要用呼吸去聽。聽止於耳,心止於符。生氣的人也是以假亂真。唯有道是空的。空者,心也齋戒。”(《人間世》)使心統壹,徒然沈默,用心接受壹切。所以所謂“心齋”,洗心就像祭祀前沐浴齋戒凈身壹樣。“心齋”不是讓心靈排斥壹切,遠離壹切,而是“帶物隨心遊”,讓心靈自由遨遊,而不是用世俗的東西炫耀。“心齋”的最高境界是“坐忘”。內心擺脫雜念和外界束縛,實現精神自由的修煉方法,莊子稱之為“坐忘”:“斷肢、靈動、離形而知,謂之“坐忘”,與大同無異。”所謂“坐忘”,就好比打坐,練靜功夫。心虛靜,除念忘肢,是壹種循序漸進的修煉方法。《壹代宗師》中,莊子在壹位專家的幫助下,詳細介紹了“坐忘”的方法。壹個出家的人,必須經過“世外”、“世外”、“世外”三個漸進的階段,才能達到“超脫”,即能豁然貫通,然後才能“見獨立”,即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有所發現,有新的境界。至此,無論古今生死,無論交往成敗,內心寧靜舒適,清澈明朗,不沾俗塵。通過“心中齋戒”和“坐忘”的修煉和調度,我們可以擺脫世俗的東西,達到光明寧靜的地步,達到忘我和在道中遊蕩的境界,而不離開世俗的心,不被物欲所奴役。在老子和莊子看來,這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此時的心是屬於自己的。秋水觀魚,莊子能知魚之樂,是徘徊於物中的見證。因為莊子不以魚為情欲的對象,也不以物為累,而是以人的心智去理解魚的心智,所以能駕馭事物。這時,事物就成了主體情感的客體。莊子完全擺脫了庸俗的物感觀,即得魚則喜,失魚則悲。忘我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就是“忘我”。《莊子大師》說:“魚造水,人造道。壹起造水的,通過池子餵;創造道的人生來壹無所有。故魚忘江湖,人忘道學。”人的“道”就像魚的水,各有各的適和趣。魚在湖中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忘記了同伴,熟悉道教的人也會忘記他人和世界。莊子說:“春幹時,魚相在陸上,不如江湖相忘。”人也是如此。與其擠在壹起大談“仁、義、禮、智、信”,不如自適、自足、自然,互相適應。與其被人為束縛,不如順從天意,自由自在地生活,從而真正擺脫以功利為中心的世俗歡樂,擁有人生幸福的最高境界:無幸福的極致幸福。這種“相忘”是莊子追求的人生境界。
第三,“言不代表壹切”,“意隨而至”
說話者在於意義,所以言語是意義的伴生物,沒有獨立的價值,不能獨立存在。雖然人們會情不自禁地使用它,但它只是壹個中介,並不能成為最終的追求。從廣義上講,世間的各種功名,藝術的壹切外在的、載體的東西,無非如此。老莊所推崇的“道”是美學意義上的美的本體構成。它是壹種自然樸素的存在,它的美不需要人為添加任何東西,所以是“道可為道,超凡道;名可名,非常有名。”其存在的特點是:“道是物,但只是模糊的。”很尷尬,還有大象。我發呆,裏面有東西。潛移默化,有本質;其本質是真的,有信仰在裏面。從今到古,其名不去,以閱眾。”他還說:“事物是混合的,天生的。孤獨寂寞,獨立而不改,走來走去沒有危險,可天地之母不知其名。對陶是強詞奪理,對達是強詞奪理。偉大的死亡,死亡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在這裏,言語表達在美的存在中的作用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美是“共同之道”,所以很難通過人為的名稱來表現其“唯我獨尊”的形象,所以“大象聲大無形。“即使在今天,我們也極不願意給‘道’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從古至今都存在了很久,可以作為天地萬物的根本,或者再叫它‘大’。所以,這種說“道”“大”的言語行為,雖然是意義的附隨物,但無論對於混成物而天生的道,還是從主體對道的獨立而不變的感知來說,走來走去都沒有危險,無論言語中用了多少比道、大更有力的詞。但人與道合而為壹,無為而順自然,“尊自然,重真理”也可以對體道之美“名強”、“容強”。而這種人為中介體的是非得失的評價標準,只能是自然轉移與否。用詞的話,“大聰明笨拙,大論證笨拙”是最重要的,只有“教而不言,利而不為,才是世人所希望的”。如果說有無聲的文字,那就是它簡單沖淡的外表。與老子相比,莊子的意見更為直接:“書之於世,有價值,但書非語,語貴。語意也貴,意隨。順意者不可說,世道貴在說。雖然世界貴,我還是不夠貴,說貴不貴。故可見者,形色也;能聽能聞的,也是有名有口的。可悲的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天道》)這裏說的是語言和意義哪個是根本。根據事實,莊子認為意義是言之真,是言意之名。詞語的價值只在於它們能在其中表達意義。然而,意義是靈活的。它不僅和詞壹起存在,而且有它的歷時指稱,即意義跟隨,這是意義的構成,但到了詞的時候,它就脫離了意義,成為不可言說的東西。唐代司空圖形容其狀態為“遇匪越深,越有希望;“有相似的形狀,握手已經違反了。”在莊子道家看來,“順乎意誌者”有這樣的肉體性,不能強迫容忍,就讓它存在於文字之外吧。說話者的知者和遵從妳意誌的知者,要在言語之外,作出“無為”的無聲無形的表現。莊子認為,那些認為自己說的話就是自己引以為豪的人,是反其道而行之的可悲的愚人。
“文字毀滅壹切”是孔子的發現。莊子的“隨意”即“順意”,從原因上分析是壹種“無為而無不為”的方法。意義是壹種真實的、無形的形象體,原本屬於主體的心理構成。它是人類生命自由的直接存在,我們可以無止境地享受它,卻無法向人們展示它存在的直接而充分的意義。即使是善於制造各種名聲的大師,也很難把意義和意味落實到文字上,更何況文學講究“意在文字之外”、“不落文字之後”,可以靈動地飛翔。老子曰:“若直,若巧,若拙,若辯。”“辯”是道在心中,不出口成文字時,其實指的是“清玄”、“空靜”的心性。壹切都是壹起做的,我會回頭的。”“陶的出口是無味的。“只有平淡的文字,才能保持道的質樸自然的味道。莊子在這個問題上比老子更激進,認為只有“忘言”,才能更好地“得意”,才能保持同樣的“隨心所欲”。莊子對言語的地位和作用作了形象化的解釋:“大驚小怪的人,陷魚太深,忘了;“蹄子在兔子身上,他得到了兔子,卻忘記了蹄子;演講者太在意了,以至於驕傲地忘記了自己的話。我就安心跟忘詞的人說話了!”(外物)在莊子看來,有意義的話和魚簍、兔網的性質壹樣,都是手段,不是目的。這些工具想要達到的是獲取對象的目的。目的壹旦實現,手段就會被遺忘。在莊子的理論視野裏,凡是驕傲的,想發議論的,都是如此。莊子當時不能理解的是,很難遇到沾沾自喜、忘詞的人,但他們大多把糟粕當成精致的俗詞。莊子舉了壹個不會說話的平輪的例子:“桓公在班中讀書,平輪在班下,椎放鑿,問桓公;敢問,公職的讀者怎麽說?公曰:‘聖人之言也。說:‘聖人在乎嗎?大眾說,‘我死了。曰:‘惟君子為讀書人,古人之糟粕為丈夫!桓公說:‘我讀書,輪到我討論!有話就說,沒話就死。”輪平說:“我也把它看作是大臣們的事。車輪中,徐肯而不固,病苦而不苦。不生病就從手上拿,放在心裏。妳不會說話,但有幾件事在裏面。我不能和我兒子比,我兒子也不能受我影響,所以我70歲老了。古人傳不下去就死了,君子讀書人丟了古人的糟粕!”(《天道》)倫邊用自己的經歷做了壹個出場陳述,說明他那精妙的成功學的數學理論是不能用直接的話傳給人的。莊子認為,意思越微妙,越難以表達。這時候,直觀的感知可以比言語更接近對象的本體存在。
四、“清玄鏡”和“清心見性”
老子在樸素大美的前提下,提出了人的心靈修養的“去玄學”說,莊子則以“心中齋戒”和“忘”表達了同樣的審美主體性理論。
老子最早提出了“消滅形而上學”的思想。“凈化”是從主觀世界中清洗汙垢的欲望;“玄劍”是到達內心深處如鏡明,具有樸素守壹的道心,從而“達到空靜。”壹切都是壹起做的,我會回頭的。“從這裏出發,進入藝術境界,就可以發出‘大音’,牽著‘大象’,達到‘望音’與‘無形’的完美。在此基礎上,莊子提出了“心齋”“坐忘”的心境理論。集守心之道於道同壹個虛室,是“戒心”;擺脫生理欲望和是非之爭,與道趨同,就是“忘”。這種“無我”、“無功”、“無名”的沈思,以及對“世界之外”、“物外”、“人生之外”的超越,是實現審美自由的前提條件。莊子推崇畫史不隨波逐流的青子新齋,是“自足”的創作主題。在後來的藝術史中,許多文學美學家繼續發揚這壹觀點。宗炳評畫:“承淮味如”;劉勰論文:《陶俊的文學思想重在靜》;論皎然詩:“意靜神為王,美句縱橫”;蘇軾的詩:“我要使詩美、空、靜”,這些都很重要地說明了審美創造的主體有壹顆空靜的心,而佛教、禪宗的以清心見性的學說,則以壹種專有的心性觀念講述了同壹個道理:審美始於直覺。
從壹般的佛教到特殊教派的禪宗,在解決人與現實的矛盾時,都特別強調人自身態度和方法的調整。他們認為,要想擺脫世間的煩惱和痛苦,實現不虛幻、不變如常的真理境界,達到解脫成佛的最高追求,就必須脫色造心,從悟空進入必經之路。《金剛經》引用佛祖釋迦牟尼的話說:“菩薩在佛法中要布施,所謂布施不止息聲、香、味、觸、法。徐菩提:菩薩要這樣布施,不要相住。”記住佛陀的話:“不要活在色裏,不要活在香、味、觸、法裏,要活在心裏。”中國禪宗五祖慧能說《金剛經》的意思是“妳要無所居,但要有壹顆心”,慧能體會到“壹切法都離不開自性”。於是有了老祖宗的話:‘自性如何,清凈身;如何自性,這不是生滅;如何自性,這是自足;自性如何,這是不可動搖的;自性如何能生出萬法。”“達到了終極的無所不能的心靈。慧能認為,諸佛佛法,以及世間萬物,皆在人性之中,即以真理為本性。只是由於“妄想的遮蔽”,人們看不到自性:“萬物皆在心中,何不發自內心地顯現真理為自然!”“人類的本性是純潔的,壹切方法都是從自然中誕生的。想壹切惡事,即生惡行;想壹切善行,即生善行。如法在自性,如天常常青,日月常明,雲遮霧繞,上下漆黑。突然,當風吹走,壹切都清晰了,壹切都是現在。人性往往是浮動的,像天上的壹朵雲。好的知識,智慧如太陽,智慧如月亮,智慧總是明亮的。在外界,被妄想的陰雲籠罩,看不清楚。如果妳遇到善知識,嗅到真正的法,從自己身上消除迷惑,內外清明,在自己的本性裏,壹切法都會出現。看到性的人也是如此。此名為純法佛。”如果妳掃除了“妄想之雲”,妳就能看清自己的本性,達到完美的涅槃。從哲學上講,這種想法的理想主義性質是毋庸置疑的。但正是這種思維清晰、見性的主體本體論,孕育了壹種審美的感知方式,在藝術思維中具有特殊的意義。
生活在現實世界的人,主觀世界的小宇宙反映客觀世界的大宇宙為源頭。沒有被反映的客觀對象及其運動過程,人的主觀世界就根本不會有反映。面對這個被佛禪稱之為色、欲、塵的物質世界,壹切以追求真理為自我實現的佛、禪流派,都在它不可避免的時候,在主體思維方式上強化了自己,竭力尋找壹種人人以真理為真而不變,或迷後歸之,或見而不生,能“相離而留於空間”的“自性”。這些來自佛禪經典的認知原則,是想讓人擺脫物質世界,清理主觀世界積累的世俗殘余,塑造壹個找回了自我本真的非凡主體。對於壹般人來說,這是無法從根本上實現的,也不需要完全實行,因為物質世界是人的無機體,是人思維的物質對象,這種“塵埃命運”真的完全斷絕了,也就意味著人的整個生命斷絕了。但古今無數聖賢聖賢告誡人們,不要玩弄和迷戀事物,而要倡導精神價值的追求。對於創造藝術美學的人來說,在人性的修養上建構壹種純粹自然的審美心態,這是很多美學流派的共同命題,也可以說是佛禪所共有的。
佛教和禪宗都有壹個清醒的頭腦,壹個清醒的頭腦。要想達到真我如來的佛境界,就要有自覺、自覺、自性的身體。為此,我們首先要擺脫自己不適應的頭腦,這種頭腦可以在思維和行為上產生壹種直觀的、通暢的感知能力。在因緣與結合中,這是自我意識完善的起點和“修行”的途徑。本來,藝術不是為了成佛而創造的,但在藝術的思維過程中,很難克服這種範式的普遍約束。因此,許多美學家從凈化主體的內心世界、免除影響審美的功利欲望對人心的奴役、建構無用的主觀條件等方面進行了深入而廣泛的探討。
中國道家美學之祖老子最早提出了“去形而上學”的思想。在此基礎上,莊子提出了“心齋”“坐忘”的心境理論。其出發點是說明審美創造主體擁有空靜之心的重要性。但是,佛教和禪宗的知心性論,用壹種專有的心性觀念,講出了同壹個道理:審美始於直覺。佛教禪宗理論中高舉自我發現的意義,主要在於強調直覺感知的自我開悟意義,這是壹個始於外緣,止於內因的循環感知過程,是“妙哉妙哉”的本心復蘇。《楞嚴經》中記載了釋迦牟尼和波斯王論證了自我的不滅性,開導了波斯王從幼年到62歲容顏衰老的過程。他覺得自己還有3歲時恒河的不朽印象,並意識到:“妳的臉雖然皺了,但本質不在這裏皺。皺紋會變。不皺而變,變者滅,不變者無生滅。”波斯王從親身經歷中認識到自己的身體是不朽的。這在解釋美感的強持久性方面很有價值,但當然,在解釋肉體和死亡的存在方面並不科學。而佛禪的自直覺理論在解釋審美感知的普遍性方面頗有見地,可以啟發人們充分認識審美直覺的運作過程和價值。
按照我們今天的理解,審美直覺是主體在感知過程中不刻意去思考和判斷審美客體,而是在瞬間的直接情感理解中直指客體的內部,始終不放棄對客體具體形態的把握,從而在感性的直接觀察中理解客體的意義。這種直觀感的實現之所以能夠具有理性品格,是因為審美主體不僅事先具有壹定量的經驗,而且在意識上也具有壹定量的理性,只是在主體無意時才達到“有思而無想”。中國古代美學在美學創作中特別註重“以情會意”和“心平氣和”。很多人以為我們在創作中找不到直覺之門,卻要硬著頭皮寫下來,弄巧成拙。劉勰說:“如果妳勇敢、緊張、隨和,堅持下去趕走年齡,灑上誠實砍掉天性,妳就耿直了!”(文心雕龍養氣)在創作中,心明即主體無障礙地進入客體,客體無痕跡地從主體中出來。石濤的“山河超然,出山河而生。”搜奇峰,擬稿。山川與神相遇也有跡可循,意味著這種感知過程的特征。
五、“非立言”與非立言
老子和莊子都對文字的作用持保留態度,說“知者不言”,“得意忘言”,連孔子也說“書不言足,言不盡意”,所以兩人都很少說話,也沒有主動訴諸文字。這背後的真相是什麽,值得探究。
文字和語言屬於名、象、名的範疇。《金剛經》和《壇經》都主張“不以相生”。為什麽不活在文字和語言的“階段”呢?因為文字和語言的相對思維是固定的。我在《儒釋道的言語觀》壹文中,特別分析了思維和語言的聯系和區別,尤其是它的區別,這是非常不同的。最重要的區別是思維靈活生動,語言是外殼。如果妳發現了這個模式,妳會立刻被壓進去,但是壹旦被壓進去,妳就不會動了。語言本身創造的形象就有這樣的意義。祥林嫂的形象固定了很多年,她倚著的竹竿還是劈開的,她扛著的筐還是破筐;年輕的閏土還是那麽靈動,靈活,天真,這是形象中的凝固。語言的名稱,意義壹旦進入就固定了。語言之外的東西還在動,在變。這時候我們就不能把固定的東西當成現實中還在發展的東西,就不能迷信那些被語言文字固定下來的東西。另外,這些東西是通過語言和文字固定下來的。能不能把題主當時想表達的東西全部搜索到語言裏?妳不能。“書不盡言,言不盡意”,言不盡意。這是壹個普遍規律,我們很難用語言表達我們所有的意思。當我們特別感激別人的幫助時,當我們說“謝謝”時,“謝謝”這個詞已經被很多人用了很多年,這是壹個普遍的概念,但我們的頭腦是獨特的,個體的。我該如何用它來充分表達我特別的感激之情?但這個時候我只能說“謝謝”、“特別感謝”、“非常感謝”,我覺得不會增加多少。這種特別的感激之情至今無法言表,是“不可言說”的。
雖然文字是意義的階段,但人們還是要使用文字和字符,尤其是在文學作品的寫作中。沒有文字和字符,就相當於寫了壹本天書。然而,當妳有單詞時,有許多奇妙的方法來使用單詞。比如老子說的“願言”、“貴言”、“善舉無痕”。這個時候雖然用了詞,但是用的很巧妙。劉勰主張“回味宋包”,司空圖概括為“言不難,若不十分煩惱”,說我現在很痛苦,所以我寫的時候沒有直接說我現在很痛苦,而是說了別的,而不是寫我痛苦的語言,但是看完之後妳能感覺到我的內心非常非常痛苦,這就是所謂的“言不難”。司空圖說的“壹言不發,其樂融融”,“其樂融融”,特別有效,完全可以達到目的。這都是來自道家美學和禪宗美學。不要說,不要直接說。有的不說,我是在結構和結構之間表達,它會衍生出新的意義。
“不寫”是為了啟發理解。比如讀壹首詩,看看是什麽意思。如果看不出意思,就看兩遍。看妳在裏面沒看出什麽意思。可能很深,妳要理解,但實現這種“超越形象”的出發點還是在語言上。
在禪宗裏,“外教他人”指的是除了言傳之外的“外教他人”。什麽是超越文字的“教”?就是無論我采取什麽言語之外的行動,妳都要明白我想傳達什麽。我們可以從佛經中看到很多關於非文字的意義。
(1)語言文字是佛法,是名象,但不是實相,也不是第壹義,不應該活在這個名象的木筏上。我們應該“不活”,不活在文字裏,也不應該活在語言裏,但沒有語言和文字是不行的。問題是讓有限的語言和文字表達無限的意義,這是語言和文字的超越。
(2)必須承認,有語言和文字無法表達的東西,有無法達到的地方。它到不了那個地方,但是它可以指向那裏,所以我們必須找到它指向的東西,也就是指向的能指。當所指到達“余味包”時,人們就被引向所指。
(3)“不寫”是追求超越語言的局限,尋求語言之外的東西。在佛教和禪宗裏,是要求人們追求真實。從審美的角度來說,我們追求的不是佛教最終作為理想追求的“真”、“真”或“涅槃”,而是追求真善美。追求真善美,就要超越語言文字的“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