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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評價德勒茲的《感覺的邏輯》

自1981在法國首次出版以來,弗朗西斯·培根逐漸被公認為德勒茲最重要的美學文本之壹。這本書早於他關於電影、巴洛克和文學評論的寫作。它不僅可以作為對培根繪畫的研究來閱讀,也可以作為德勒茲廣泛的藝術哲學中的壹個重要文本。在書中,德勒茲創造了壹系列哲學概念,每個概念都與培根繪畫的壹個特定方面有關,但它們也能在“感覺的壹般邏輯”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本書在闡述培根繪畫、感覺的非理性邏輯和繪畫行為本身的同時,也指出了繪畫與音樂、電影、文學等其他藝術門類的相關性。弗朗西斯·培根是理解德勒茲哲學中概念增殖不可或缺的起點。

關於古代繪畫與具象關系的思考

摘自弗朗西斯·培根:感覺的邏輯

-授權轉載-

繪畫必須從“具象”中搶奪形象。但培根提出了兩個因素,使得古代繪畫與具象、圖解的關系不同於現代繪畫。壹方面,照片起到了圖文並茂的功能,讓現代繪畫不再需要完成這個原本屬於古代繪畫的功能。另壹方面,古代繪畫受到壹些“宗教可能性”的制約,賦予了形象具體的意義,而現代繪畫則是無神論的遊戲。

但是,這兩個實際上從馬爾羅那裏借鑒來的思想,可能並不適用。因為(藝術)行為之間會有競爭,而不是壹種藝術滿足於扮演被另壹種藝術拋棄的角色,我們無法想象壹種藝術活動的出現只是為了完成壹種更好的藝術留下的職責,照片,即使是立即拍攝的,也有超越復制、插圖或敘述的野心。當培根為了說明自己的思想而提到照片以及攝影與繪畫的關系時,他說的話就深刻多了。另壹方面,在古代繪畫中,繪畫元素與宗教感情的關系不能簡化為受信仰制約的具體功能。

比如我們可以舉壹個極端的例子,格列柯的《奧加斯伯爵的葬禮》。壹條橫線將畫分為上下兩部分,即天地。在接下來的部分,有壹個關於伯爵葬禮的具體或敘事,雖然身體變形的所有元素,尤其是拉長身體的做法,都被完整地運用了。然而,在天空中,在基督迎接伯爵的地方,那是壹種瘋狂的快樂,壹種徹底的解脫:形象毫無拘束地直立、伸展、變薄,脫離了壹切束縛。雖然有各種各樣的表象,其實也沒什麽故事可講。圖像已經從它們所再現的角色中解脫出來,它們與壹種天道範疇直接相關。而這也是基督教繪畫在宗教情懷中找到的:壹種純粹的繪畫無神論,在這種繪畫中嚴格遵循上帝不能被復制的理念。事實上,有了上帝、基督、聖母瑪利亞甚至地獄,線條、色彩和運動感都擺脫了繁衍後代的苛求。形象或站立,或蜷縮,或扭曲成壹團,都完全脫離了具體的表現。他們沒有什麽可復制或描述的,因為在這個領域,他們只需要遵循教會的壹些現成的符號規則。所以,對他們來說,他們需要表達的只是壹種在天堂、地下或地獄的“感覺”。壹切都會從象征規則的角度來看,世界上所有的顏色都可以用宗教情懷來畫。當時還不能說“既然上帝不存在,那就什麽都允許”。恰恰相反。因為,因為上帝的存在,壹切都是允許的。這是因為上帝,壹切都是允許的。不僅在道德層面上(因為壹切暴力和惡行都可以用神聖的方式來辯護),而且在審美層面上,甚至在審美層面上,因為神聖的形象都滲透著壹種自由的創造活力。基督的身體是由壹個魔鬼的靈感創造出來的,它可以跨越所有的“感官領域”和所有的“不同感官層次”。還可以舉兩個例子:喬托的《基督》變成了壹只飄在天空的風箏,就像壹架飛機,把五傷的印記送到了聖方濟各,那些斷斷續續展示五傷旅程的線條就像是隨機的線跡,通過這些線跡,聖方濟各可以像控制飛機壹樣控制這只風箏。另壹個例子是丁托列托的上帝創造動物的場景:上帝就像壹個啟動器。壹聲令下,壹群殘疾人被允許賽跑,鳥和魚先跑,而狗、兔子、鹿、牛和獨角獸還在等著。

我們不能說宗教情懷支撐了古畫中的具象。反而使得解放形象,擺脫具象化成為可能。我們不能說在現代繪畫中,因為是無神論的遊戲,就那麽容易放棄具象。相反,在現代繪畫中,在畫家開始工作之前,大量的照片和圖片已經占據了畫布。他們入侵並圍攻現代繪畫。事實上,認為畫家是在用白色空白的畫布工作是錯誤的。在畫布的表面,已經有了各種必須打破的零碎影像。而這也正是培根在提到照片時所說的:照片不是人們看到的形象化的東西,而是現代人看到自己的東西。它變得危險不是因為它是具體的,而是因為它試圖“統治視覺”,當然也是統治繪畫。所以不管人們怎麽說,現代繪畫雖然已經放棄了宗教情懷,但卻因為照片的圍攻而處於非常艱難的境地,很難脫離具象,因為具象似乎是它可憐的矜持。這個困難被抽象繪畫所證明:只有抽象繪畫的巨大成就才能把現代繪畫從具象中拉出來。然而,難道沒有另壹種方式,更直接,更感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