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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美學

如果 妳的文明是讓我卑躬屈膝?

那麽 我就讓妳看看野蠻的驕傲

---莫那魯道

作家蕭紅在日本的某個晚上,感悟黃金時代,她寫道:窗上的白月,關燈中自己的沈默,手摸到藤椅的邊,特別有質感。她應該是切實感覺到是她自己的時代,壹種脆弱中的安靜。“自由和舒適,平靜和安詳,沒有經濟上的壹點壓迫,這真是黃金時代”。可立刻轉折壹句,“籠子裏的黃金時代。”賽德克人莫那魯道也曾在籠子裏度過壹段黃金時代。?

八十多年前,壹個人率領自己的部族防抗殖民者,這場戰爭不是為了取勝,而是為了求死。《賽德克.巴萊》是80多年前真實的”霧社事件”,臺灣原住民賽德克族的頭目莫那魯道,率領族人,起兵反抗日本政府的故事,這場戰爭不是為了求活,而是向死,對於1930年,生活在深山中的原住民族,與擁有先進武器,強大軍隊的殖民者決戰,根本不可能取勝,他們只想用這壹場原始的獵殺,說出壹句:如果妳的文明是叫我們卑躬屈膝,那我就讓妳們看見野蠻的驕傲。?

真正的人 ?可以輸掉身體?

但 壹定要贏得靈魂?

我威風凜凜?

砍下過敵人的首級?

圖騰加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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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多年前,臺灣中部的茂密叢林中,生活著以狩獵為生的土著部落,男人打獵跟漢人交換物資,女人生孩子紡布,每個男孩子必須取得敵人的首級,才算是真正成為德賽克巴萊,這種成人儀式叫做血祭祖靈,只有完成血祭祖靈並在臉色紋上圖騰,才能在死後走上彩虹橋,獲得心靈和靈魂的依歸。每個部落都有著自己傳統的狩獵領地,彼此間也會為爭奪領地和獵物互相攻擊。電影的開場就是年輕的馬赫坡部落莫那魯道,跟道澤人爭奪野豬獵物,以及殺死對方完成血祭的畫面。這些對於所謂的現代文明人來說無疑是血腥的、野蠻的,但這是賽德克族人通往神聖彩虹橋唯壹的路。?

茹毛飲血的野蠻生活,與他們的信仰密不可分。片中的那壹首歌“活在這大地的人呀/神靈為我們編織了有限的生命/可我們是真正的男人喔/真正的男人死在戰場上/他們走向祖靈之家/祖靈之家有壹座肥美的獵場喔/只有真正的男人才有資格守護那個獵場/當他們走向祖靈之家時/會經過壹座美麗的彩虹橋喔”這樣唱道,他們活著就是為了守護這壹片獵場,對於賽德克族來說,這是壹種使命。?

我的領地是這片叢林?

世世代代留存在此的魂靈?

讓綠樹成蔭?

萬物皆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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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德克族相信死後有壹座彩虹橋,彩虹的盡頭有壹個獵場,只有英勇的靈魂才能進入,因此這是壹場求死的戰爭,他們追求的是死後的天空和靈魂的自由。以野蠻的戰爭通往那神聖的彩虹橋。?

“我們在山裏追獵,我們在部落裏分享,我們在溪水裏取水,願我為此獻出我的生命。”而文明卻剝奪了這壹切!當作為巡警的花岡二郎(本為賽德克人)斥責其他族人時,他們的回答是:“這些錢除了買酒還能做什麽?”錢,本是他們生活所不需要的,它的作用或許只是讓原住民們感到自己有多貧窮!曾經馳騁山林的勇士成了工人、醉漢,曾經巧手的婦人成了幫傭、陪客,閑暇時只有喝酒而已,這是他們自己釀造的酒,喝醉了能讓人無拘無束,唱歌跳舞,哭笑隨性。?

達奇斯(花岡壹郎)問:“頭目,被日本人統治不好嗎?我們現在過著文明的生活,有學校、郵局,不必像從前壹樣得靠野蠻的獵殺才能生存。” “被日本人統治不好嗎?男人被迫彎腰搬木頭,女人被迫跪著幫傭陪酒。該領的錢全部進了日本警察的口袋,我這個當頭目的除了每天喝醉酒假裝看不見、聽不見,還能怎麽樣?郵局?商店?學校?什麽時候讓族人生活過得更好?反倒讓人看見自己有多貧窮了!”莫那魯道憤恨地回答道。真正的尊嚴不是盲目地追求文明,被文明同化,而是對“祖靈”的堅定信仰,是壹種生在骨子裏的驕傲,是即使面對強大的文明,也不會衰減壹分壹毫的驕傲!這是莫那頭目思索了20年的答案,也是賽德克族的精神所在。?

當塔道頭目問:“妳明知道這壹戰壹定會輸,為什麽還要打?” “為了快被遺忘的圖騰!妳看看這些年輕人,白白凈凈的臉……沒有賽德克該有的圖騰,妳忍心看著他們死去的魂靈被祖靈遺棄?還是妳覺得他們不夠資格成為壹個雙手染血的賽德克?巴萊。” “這麽多年輕的生命妳那什麽來換?” “驕傲!” 驕傲,靈魂的驕傲,更是對自己文化的認同!他們本就依叢林而生,他們的生活就是了解叢林,和叢林溝通,他們直率、坦蕩、勇猛(我比較喜歡就是兩人喝酒時同時飲下同壹杯酒以示友好),獵殺人頭時不心軟,戰敗自殺時不猶豫,這就是真正的“賽德克?巴萊”。或許很多人無法理解,抑或是我們根本不用去了解,每壹種文化或者信仰,都有其封閉性,就像明治維新後的日本無法真正融入西方文明,日本殖民者無法了解賽德克人為何反抗。“巴比倫塔”的失敗造就的不僅僅大陸上各色的種族,壹起誕生的還有每個種族自己獨特的信仰和亙古流傳的傳說。讓每個種族保持自己的“野蠻”本色,不去打擾他們,不是更好嗎??

我從這彩虹橋上墜降

那端的太陽

卻是耀著賽德克的驕傲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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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褪去華麗的外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殺戮。整個“霧社事件”使賽德克近乎滅族,至今未恢復!戰末,漫山的櫻花不合時宜地開了,紅的像鮮血般,或許是被將士們的鮮血染紅的吧。?

到底何為文明,何為野蠻?處於其中的人也迷茫——花岡兄弟身為賽德克人,卻從小接受全日本式的教育,或許他們也壹直在扣問:“我是誰?”他們寄希望於下壹代,希望下壹代能徹底成為文明人,徹底被文明認同接受,而莫那魯道更清楚地知道:“再過二十年就不是賽德克,就沒有獵場!孩子全是日本人了!”“出草”開始,賽德克人拔刀時,音樂頓時轉入哀傷——是啊,我們所有的努力、反抗都是為了下壹代,這是新的希望,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的祖先在濁水溪、徂徠山戰鬥過,我們是從半石半木生下來的賽德克人!倘若沒有下壹代,我們這壹代和上壹代的存在以及我們所做的還有什麽意義?壹郎至死都帶著“我是誰” 的迷茫,他身穿日本和服,用日式方法切腹自盡,同樣糾結迷茫的二郎對壹郎只說了壹句話:“切開吧,壹刀切開妳矛盾的肝腸,哪兒也別去,當個自在的遊魂吧!”或許也未必自在,既不能進“祖靈之家”,也進不了日本神社,依然夾在祖靈和天皇之間。?

我久未聞世態經?

讓那外族人入了侵?

他們使我卑躬屈膝?

還冠之以文明?

我喚醒族人的血性?

野蠻行進

入了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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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莫那魯道和其他頭目帶著他們的勇士走上了彩虹橋,飄渺的彩虹橋上,他們放下了武器,手拉在壹起,唱起了祖靈之歌,在這裏,沒有部落紛爭,沒有文明與野蠻的糾葛,有的只是疲憊不堪的靈魂和發自內心的歌聲!?

不論是信守彩虹的賽德克巴萊還是信守太陽的日本人,他們仰望的都是同壹片天空。殺戮是信仰高於壹切的野蠻與文明沖撞的必然結果,自由的野蠻遠比奴役的文明更高貴。

古老的部落,古老的民謠,古老的舞蹈,古老的情感、古老的戰士,古老的鬥魂。莫那,妳的屍骸如今安葬在故鄉,在我們有毒的文明裏,是妳的荒蠻帶來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