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97年,孔子56歲,離開魯國,踏上周遊列國的第壹站——衛國,誌高存遠,壯心未酬。孔子答子路曰“我豈瓠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難道我是壹只匏瓜嗎?只能掛起來給大家觀賞,卻不能吃嗎?)
公元前484年,孔子69歲,經歷了四出衛國,過宋國,去陳國,到蔡國,經楚國,歸陳國等,最後回到魯國的旅程。在顛沛流離的十數年裏,孔子的治國之道始終無法施展,國君們只想解決燃眉之急,急功而近利,大多將孔子當吉祥物對待,最後使其不得不黯然離開。時也命也,古稀之年,孔子自認是壹只匏瓜。
《匏瓜》——讀《史記·孔子世家》之前,我眼中的孔子是教育家,儒學創始人,是個道貌岸然,壹本正經,只會說教的老頭子,屬於端坐文廟享受香火供奉的泥塑木雕。但此之後,孔子的形象鮮活立體起來。他有趣有料,開辦私學之先風,有教無類,因材施教,給各國輸送了壹大批人才,桃李滿天下,其思路開闊豁達,不拘泥迂腐,針砭時弊壹針見血,是個坐而可論道,行而通六藝的大佬。
劉勃的這本小書,以《史記·孔子世家》為本,以《左傳》為時間線,以《論語》為佐證,用生動有趣的語氣再現孔子的壹生,重新刷新了我對孔子的認識:“其為人也,發憤而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雲爾。”
孔子是個私生子。公元前551年——魯襄公二十二年,魯國臧家家臣——叔梁紇,勇猛無比,在聯軍作戰表現優異,以高齡與城市平民少女顏氏野合,生孔子,以尼丘山命名:名丘,字仲尼。孔子出生不久,父死,因野合(多種猜測,有可能是指老夫少妻,總之未走正規流程)故未被家族接納,只好隨母歸姥姥家,不知其父葬於何處。
十有五而誌於學。自小知學識禮,母死孔子至棺於通衢之地,利用輿論壓力,使父母合葬,認祖歸宗於孔家,成為魯國老貴族臧家家臣,士。
三十而立。公元前522年——魯昭公二十年。孔子工作不錯,學問小成。開私學,子路是其第壹批學生,僅比他小9歲。開私學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因居住於闕裏(古代發布公告的地方),平民不識字,請教孔子公告內容。孔子懂禮,貴族則是問禮。因咨詢較多,故集中答疑,以肉幹等作為束脩報酬。孔子三十五歲,跟隨臧家陪魯昭公流亡齊國,在齊國學習韶樂,三月不知肉味,其間有齊景公治國問政,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是孔子第壹次產生國際影響力。
四十而不惑。孔子歸魯國,繼續將私學發揚廣大,收第二批學生:顏回——道德標兵,作為其繼承人培養;子貢——衛國生意人;冉求——善行政理財;宰予——思想開通,社會活動家。
五十而知天命。公元前501年,孔子51歲,應魯定公邀請出仕,任中都宰。公元前500年,齊魯會盟於夾谷,孔子以外交官的身份主理此次會盟,柔中帶剛,文武兼並,獲得齊國人的尊重,為弱小的魯國謀得利益。壹年後升司空又為大司寇,坐上除國君和三桓外第五把交椅。公元前498年,孔子與三桓鬥法,拆其城墻,欲回收國君權力,最終失敗。公元前497年,開始了說走就走的旅行,第壹站——衛國。
六十耳順。孔子輾轉於各國之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見衛國人多,提出先增加人口,再發展經濟,最後是文化教育的治國理念,雖與衛靈公相談甚歡,卻因靈公老,怠於政,不用孔子。在楚國,葉公問政,曰:“近者說,遠者來。”(讓妳治下的人生活安樂,讓遠方的人向往妳這裏的生活,這樣他們就都會來投奔妳。)最有戲劇性的是,孔子在陳蔡大戰之際,倉惶出行於荒野之中,產生自我懷疑:““詩雲'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吾道非邪?吾何為於此?”(《詩經》裏面說,不是犀牛老虎,卻徘徊在曠野上。是我的道錯了嗎?我們為什麽會困在這裏?)子路回答:可能是我們不夠好吧。孔子憤然:好人壹定會有好報嗎?聰明人壹定會有好結果嗎?子路走。子貢說:老師的道太好,是世俗配不上,要不我們降低要求吧。孔子罵其雞賊:認為道比適應社會重要的多。子貢敗走。顏回說:老師的道是最大的,可能是我們修行不夠吧,道不能實行是國君的恥辱不是我們的責任。孔子笑著說:是這樣的,孩子妳太窮了,要不我就給妳當管家了。然而,終是壹腔熱血歸於塵土,發出:“吾不試,故藝。”(不是生活所迫,誰想把自己弄得壹身才華呢?)的消極感嘆。
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公元前484年,孔子69歲,回到魯國。有賴於子貢的功勞,魯國的形勢轉危為安,孔子過了幾年舒心的日子,為仕由己,從心所欲。公元前481年,孔子心愛的弟子——顏回和宰予離世。子路離魯歸衛後因忠被殺。壹再受到重創的孔子發出最後的悲鳴:“泰山其頹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終年72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