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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 小旻

《詩經:小旻》

旻天疾威,敷於下土。

謀猶回遹,何日斯沮?

謀臧不從,不臧覆用。

我視謀猶,亦孔之邛。

潝潝訿訿,亦孔之哀。

謀之其臧,則具是違。

謀之不臧,則具是依。

我視謀猶,伊於胡厎。

我龜既厭,不我告猶。

謀夫孔多,是用不集。

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

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於道。

哀哉為猶,匪先民是程,

匪大猶是經。

維邇言是聽,維邇言是爭。

如彼築室於道謀,是用不潰於成。

國雖靡止,或聖或否。

民雖靡膴,或哲或謀,

或肅或艾。

如彼泉流,無淪胥以敗。

不敢暴虎,不敢馮河。

人知其壹,莫知其他。

戰戰兢兢,如臨深淵,

如履薄冰。

註釋:

1、旻天:秋天,此指蒼天、皇天。疾威:暴虐。

2、敷:布施。下土:人間。

3、謀猶:謀劃、策謀。猶、謀為同義詞。回遹:邪僻。

4、斯:猶乃、才。沮:停止。

5、臧:善、好。從:聽從、采用。

6、覆:反、反而。

7、孔:很。邛:毛病、錯誤。

8、潝x、潝:小人黨同而相和的樣子。訿訿:小人伐異而相毀的樣子。

9、具:同俱,都。

10、依:依從。

11、伊:推。於:往、到。胡:何。底:至,指至於亂。

12、龜:指占蔔用的靈龜。厭:厭惡。

13、猶:策謀。

14、用:猶以。集:成就。

15、咎:罪過。

16、匪:彼。行邁謀:關於如何走路的謀劃。

17、匪:非。先民:古人,指古賢者。程:效法。

18、大猶:大道、常規。經:經營、遵循。

19、維:同唯,只有。邇言:近言,指讒佞近習的膚淺言論。

20、爭:爭辯、爭論。

21、潰:通遂,順利、成功。

22、靡:沒有。止:禮。靡止,猶言沒有禮法、沒有法度。

23、膴:肥。靡膴,猶言不富足、尚貧困。

24、艾:有治理國家才能的人。

25、無:通勿。淪胥:沈沒。敗:敗亡。

26、暴虎:空手打虎。

27、馮河:徒步渡河。

28、其他:指種種喪國亡家的禍患。

譯文:

蒼天蒼天太暴虐,災難降臨我國界。

朝廷策謀真僻邪,不知何時能止歇。

善謀良策難聽從,歪門邪道反不絕。

我看朝廷的謀劃,確是弊病太多些。

小人嘰喳攻異己,是非不分我悲淒。

若有什麽好謀略,他們全都不肯依。

若有什麽壞計策,他們全都會同意。

我看朝廷的謀劃,不知弄到何境地。

占蔔靈龜已厭倦,謀劃再不向我談。

謀臣策士實在多,就是沒有好意見。

議論紛紛滿庭中,指出弊病有誰敢!

就像謀劃要遠行,真到路上沒效驗。

如此謀劃我悲痛,古聖先賢不效法,

常規大道不遵從。

近僻之言王愛聽,膚淺之見紛聚訟。

就像宮室建路上,當然不會獲成功。

國家雖然沒法度,人有聰明有糊塗。

人民雖然不富足,還有明哲有善謀,

有能治國有嚴肅。

就像長流那泉水,不讓衰敗與陳腐!

不敢空手打虎去,不敢徒步過河行。

人們只知這危險,不知其他災禍臨。

面對政局我戰兢,就像面臨深深淵,

就像腳踏薄薄冰。

賞析:

《毛序》說:《小旻》,大夫刺幽王也。鄭箋又訂正說:當為刺厲王。朱熹《詩集傳》不明言諷刺何王,只說大夫以王惑於邪謀,不能斷以從善而作此詩。綜觀全詩,作者應該是西周王朝末期的壹位官吏,至於是諷刺幽王還是厲王,詩無明證,只好用最高統治者統而言之。不論是幽王還是厲王,他們都驕奢腐朽,昏憒無道,善惡不辨,是非不分,聽信邪僻之言,重用奸佞之臣,不知覆滅之禍,已積薪待燃。作者以諷刺的口吻揭露最高統治者重用邪僻而致使猶謀回遹為中心,通過揭露、感嘆、批判和比喻等表達方式,壹氣呵成,詞完意足,鮮明地表達了他憤恨朝政黑暗腐敗而又憂國憂時的思想感情。

全詩六章,前三章章八句,後三章章七句。

第壹章突兀起句,以怨天的口氣發端,指出當前王朝政治的災難是謀猶回遹,昏庸的國王是非不辨、善惡不分,結果謀臧不從,不臧覆用,表現出作者對國家命運的憤慨和憂慮。第二章進壹步指出,所以造成這種政治上的混亂局面,是由於壹些掌權者嘰嘰喳喳、黨同伐異。他們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因而詩人再次發出感嘆:這樣下去,不知國家要弄到什麽地步!從而加深了第壹章內容的表述。第三章,作者用我龜既厭這壹典型的事例再次表示對王朝政治、國家命運的深切憂慮,並指出,朝廷上雖然謀夫孔多、發言盈庭,但都是矢不中的、不著邊際的空談。接著第四章又進壹步說明,當前王朝的政令策謀,上不遵古聖先賢、下不合固有規範,而國王還偏聽偏信、不加考究,就使王朝的策謀更加脫離實際了。第五章作者又以諫勸的口氣說,國家各種人才都有,國王要擇善而從,不要使他們流散、消亡。這實是對周王發出了警告。最後壹章,作者再次表達了自己憂慮國事的深沈心情,其中戰戰兢兢三句,生動形象、啟發鮮明,寫出了自己焦慮萬狀的心態,廣為後世所引用,早已成為著名的相關成語。

由上述內容,與其說這是壹首政治諷刺詩,不如說它是壹首政治抒情詩更確切些。當然,政治諷刺也是壹種政治抒情。作者以謀猶回遹為此詩中心議題,以對國事的憂慮為主線,以感嘆的語氣貫穿始終,從中把敘說、揭露、諷刺和議論有機地結合在壹起來表述,從而形成了此詩主題明確、內容豐富和感情深厚的顯著特色。從謀劃的正邪、決策的當否,能看到政治的弊端以至國家的命運,表現了作者具有比較敏銳的政治洞察力,並憂心忡忡,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地為國事操心,表現了作者具有比較深厚的愛國感情,這些也就是此詩思想價值之所在。

詩經 小戎

《詩經:小戎》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

遊環脅驅,陰靷鋈續。

文茵暢轂,駕我騏馵。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四牡孔阜,六轡在手。

騏騮是中,騧驪是驂。

龍盾之合,鋈以觼軜。

言念君子,溫其在邑。

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

俴駟孔群,厹矛鋈錞。

蒙伐有苑,虎韔鏤膺。

交韔二弓,竹閉緄縢。

言念君子,載寢載興。

厭厭良人,秩秩德音。

註釋:

1、小戎:士兵所乘的車。

2、俴:音劍,淺的車廂。

3、楘:音木,皮革。

4、辀:音周,梁辀,曲轅。古時馬車上的壹根彎曲的轅。形式像房屋的棟梁。上面有五處用皮條箍牢,所以稱以五楘。

5、遊環:活動的環,古時車前四馬連在壹起就用遊環結在馬頸套上,用它貫穿兩旁驂馬的外轡。

6、靷:音印,鋈:音誤,陰靷鋈續:車上飾物。

7、馵:音住,左蹄有白花或四蹄皆白的馬。

8、君子:此指在外從軍的丈夫。

9、板屋:木板蓋的房屋,這是西戎,今甘肅壹帶的民俗,比喻代指西戎。

10、騧:音瓜,黃馬黑喙

11、騮:紅黑色的馬。

12、驂:駟馬兩旁的馬。

13、觼:音決,有舌的環。

14、軜:音納,轡繩。

15、厹:矛,矛頭為三棱形的長矛,

16、鐓:音求,三偶矛下的金屬套。

17、韔:音唱,弓囊。

18、竹閉緄滕:用竹制的弓架,以繩系在馳弓之裏。

賞析:

《小戎》描寫對出征西戎的丈夫的思念,既寫了思婦思念的深切,但更多的卻是對丈夫的贊美,並以此來加深思念的情感,同時也表現出內心的慰藉。的構思層次顯豁,先寫兵車,再寫戰馬,最後寫兵器,這些正是從征將士的象征,而反復地描寫其華貴、精美,又正是陪襯主人公的英武高貴,而性格又溫柔如玉。這樣壹個人物形象帶有後世儒將的特征,說《秦風》有華夏之聲,這在文化精神上正可見其***性。

詩經 小宛

《詩經:小宛》

宛彼鳴鳩,翰飛戾天。

我心憂傷,念昔先人。

明發不寐,有懷二人。

人之齊聖,飲酒溫克。

彼昏不知,壹醉日富。

各敬爾儀,天命不又。

中原有菽,庶民采之。

螟蛉有子,蜾蠃負之。

教誨爾子,式谷似之。

題彼脊令,載飛載鳴。

我日斯邁,而月斯征。

夙興夜寐,毋忝爾所生。

交交桑扈,率場啄粟。

哀我填寡,宜岸宜獄。

握粟出蔔,自何能谷?

溫溫恭人,如集於木。

惴惴小心,如臨於谷。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註釋:

1、宛:小的樣子。鳩:鳥名,似山鵲而小,短尾,俗名斑鳩。

2、翰飛:高飛。戾:至。戾天,猶說摩天。

3、先人:死去的祖先。

4、明發:天亮。

5、有:同又。

6、齊聖:極其聰明智慧的人。

7、溫克:善於克制自己以保持溫和、恭敬的儀態。

8、壹醉:每飲必醉。富:盛、甚。

9、又:通佑,保佑。

10、中原:原中,田野之中。菽:豆。

11、螟蛉:螟蛾的幼蟲。

12、蜾蠃:壹種黑色的細腰土蜂,常捕捉螟蛉入巢,以養育其幼蟲,古人誤以為是代螟蛾哺養幼蟲,故稱養子為螟蛉義子。負:背。

13、爾:妳、妳們,此指作者的兄弟。

14、式:句首語氣詞。榖:善。似:借作嗣,繼承。

15、題:通睇,看。脊令:鳥名,通作鶺鸰,形似小雞,常在水邊捕食昆蟲。

16、載:則、且。

17、斯:乃、則。邁:遠行,行役。

18、征:遠行。

19、忝:辱沒。所生:指父母。

20、交交:鳥鳴聲。壹說是往來翻飛的樣子。桑扈:鳥名,似鴿而小,青色,頸有花紋,俗名青雀。

21、率:循、沿著。場:打谷場。

22、填:通瘨,病。寡:貧。宜:猶乃。

23、岸:訴訟。毛傳:岸,訟也。馬瑞辰《毛傳箋通釋》謂與犴通,犴,獄也。

24、溫溫:和柔的樣子。恭人:謙遜謹慎的人。

25、惴惴:恐懼而警戒的樣子。

譯文:

小小斑鳩不住鳴,展翅高飛破蒼旻。

憂傷充滿我內心,懷念祖先倍感親。

直到天明沒入睡,想著父母在世情。

聰明智慧那種人,飲酒也能見沈穩。

可是那些糊塗蛋,每飲必醉日日甚。

請各自重慎舉止,否則天不佑妳們。

田野長滿那豆菜,眾人壹起去采摘。

螟蛉如若生幼子,蜾贏會把它背來。

妳們有兒我教育,繼承祖先好風采。

看那小小的鶺鸰,邊翻飛呀邊歡鳴。

天天在外我奔波,月月在外我遠行。

起早貪黑不停歇,不辱父母的英名。

小青雀叫嘰嘰嘰,沿著谷場啄小米。

自憐貧病更無依,連遇訴訟真可氣。

抓把米去占壹卦,看我何時能吉利?

溫和恭謹那些人,就像聚集在樹頂。

擔心害怕真警惕,就像深谷腳邊近。

心驚膽戰太不安,就像踩上薄薄冰。

賞析:

《毛詩序》說:《小宛》,大夫刺幽王也。鄭箋又訂正說:亦當為厲王。但從詩的內容來看,看不出和幽王或厲王有多大的關系,諷刺的意味也不突出。朱熹的《詩集傳》就不同意他們的說法,認為說者必欲為刺王之言,故其說穿鑿破,無理尤甚。他說這是壹首大夫遭時之亂,而兄弟相戒以免禍之詩。朱熹看出前人解說的破綻而提出新說,這是可貴的。但細玩詩意,他仍沒有理清作者與所述內容的關系,而後世的眾多解詩者又多是在毛、鄭、朱諸說之上修修補補,致使長期以來人們對這首詩沒有真正搞清讀懂。從詩篇所述的內容來看,作者可能是西周王朝的壹個下級官吏。父母在世時,對他有良好的教育,家庭生活似乎還很富裕。可是父母去世之後,他的兄弟們違背了父母的教誨,壹個個嗜酒如命、不務正業,致使家道衰敗,甚至連自己的孩子也都棄養了。作者恪守著父母的教誨,終日為國事或家事操勞奔波,力圖維系著家門的傳統。但由於受到社會上各種邪惡勢力的威逼和迫害,已力不從心。他貧病交加,並連遭訴訟,所以憂傷滿懷,以至惴惴小心、戰戰兢兢地生活著,盼望有朝壹日時來運轉,家道復興。在他宜岸宜獄之時,更是耿耿難眠、百感交集,既懷念死去的父母,又怨恨壹醉日富的兄弟,思前想後,感慨萬端,因而寫出了這首憂傷交織的抒情詩。它雖然不是什麽刺王之作,但卻反映了混亂、黑暗的社會生活的壹個側面,還是有其認識意義的。

全詩六章,章六句,而懷念父母的思想感情卻或明或暗地貫穿於全詩中。首章直述懷念祖先、父母之情,這是疾痛慘怛的集中表現,也暗含著今不如昔的深切感慨。二章感傷兄弟們的縱酒,既有斥責,也有勸戒,暗示他們違背了父母的教育。三章言代兄弟們扶養幼子,教育他們長大繼承祖業家風。四章述自己操勞奔波,以慰藉父母在天之靈。五章說明自己貧病交加,又吃了官司,表現出對命運難蔔的焦慮。最後壹章,總括了自己誠惶誠恐、艱難度日的心情。各章重點突出,語意懇切;全詩組織嚴密,層次分明。即使從語言的使用上來看,質樸而又整飭,在雅頌作品中是頗為別具壹格的。

作者在表達自己的思想、抒發自己的感情時,雖然是以訴說為主,但並不是平鋪直敘、直來直往,而是采取了意味深長的比興手法,使讀者感到作者的每章詩意都是在因物起興、借景寄情。第壹章以斑鳩的鳴叫、翰飛、戾天來反襯他處境的艱難和內心的憂傷;第二章以齊聖之人的飲酒溫克來對比自己兄弟的彼昏不知,壹醉日富;第三章以中原有菽,庶民采之;螟蛉有子,蜾蠃負之來比喻自己代養兄弟們的幼子;第四章以鶺鸰的載飛載鳴來映襯自己夙興夜寐地斯邁、斯征;第五章以交交桑扈,率場啄粟來象征自己填寡而又岸獄的心態和心情,都寫得那麽生動形象,貼切真實,耐人咀嚼和回味;至於第六章連用三個如字,更把自己惴惴小心、戰戰兢兢的心境描畫得形神兼備,真切感人。作者的感情是沈重的,但表現得卻十分活脫、鮮明和生動,這在雅頌作品中也是別具特色的。

總之,《小宛》在內容主題上是今人比較難於索解的,但在藝術技巧上,卻是比較優秀的。

詩經 小弁

《詩經:小弁》

弁彼鸴斯,歸飛提提。

民莫不谷,我獨於罹。

何辜於天?我罪伊何?

心之憂矣,雲如之何?

踧踧周道,鞫為茂草。

我心憂傷,惄焉如搗。

假寐永嘆,維憂用老。

心之憂矣,疢如疾首。

維桑與梓,必恭敬止。

靡瞻匪父,靡依匪母。

不屬於毛?不罹於裏?

天之生我,我辰安在?

菀彼柳斯,鳴蜩嘒嘒,

有漼者淵,萑葦淠淠。

譬彼舟流,不知所屆,

心之憂矣,不遑假寐。

鹿斯之奔,維足伎伎。

雉之朝雊,尚求其雌。

譬彼壞木,疾用無枝。

心之憂矣,寧莫之知?

相彼投兔,尚或先之。

行有死人,尚或墐之。

君子秉心,維其忍之。

心之憂矣,涕既隕之。

君子信讒,如或酬之。

君子不惠,不舒究之。

伐木掎矣,析薪扡矣。

舍彼有罪,予之佗矣。

莫高匪山,莫浚匪泉。

君子無易由言,耳屬於垣。

無逝我梁,無發我笱。

我躬不閱,遑恤我後。

註釋:

1、弁:通般、通昪,快樂。鸒:鳥名,形似烏鴉,小如鴿,腹下白,喜群飛,鳴聲呀呀,又名雅烏。斯:語氣詞,猶啊、呀。

2、提提:群鳥安閑翻飛的樣子。

3、榖:美好。

4、罹:憂愁。

5、辜:罪過。

6、雲:句首語氣詞。

7、踧踧:平坦的狀態。周道:大道、大路。

8、鞫:阻塞、充塞。

9、惄:憂傷。

10、假寐:不脫衣帽而臥。永嘆:長嘆。

11、用:猶而。

12、疢:病,指內心憂痛煩熱。疾首:頭疼。如:猶而。

13、桑梓:古代桑、梓多植於住宅附近,後代遂為故鄉的代稱,見之自然思鄉懷親。

14、止:語氣詞。

15、靡:不。匪:不是。靡匪句,用兩個否定副詞表示更加肯定的意思。瞻:尊敬、敬仰。

16、依:依戀。

17、屬:連屬。毛:猶表,古代裘衣毛在外。此兩句毛、裏,以裘為喻,指裘衣的裏表。

18、離:通麗,附著。

19、辰:時運。

20、菀:茂密的樣子。

21、蜩:蟬。嚖嚖:蟬鳴的聲音。

22、漼:水深的樣子。淵:深水潭。

23、萑葦:蘆葦。淠淠:茂盛的樣子。

24、屆:到、止。

25、維:猶其。伎伎:鹿急跑的樣子。

26、雉:野雞。雊:雉鳴。

27、壞木:有病的樹。

28、疾:病。用:猶而。

29、寧:猶乃、猶豈,竟然、難道。

30、相:看。投兔:入網的兔子。

31、先:開、放,見馬瑞辰《毛傳箋通釋》。

32、行:路。

33、墐:掩埋。

34、秉心:猶言居心、用心。

35、維:猶何。忍:殘忍。

36、隕:落。

37、酬:勸酒。

38、舒:緩慢。究:追究、考察。

39、掎:牽引。此句說,伐木要用繩子牽引著,把它慢慢放倒。

40、析薪:劈柴。扡:順著紋理劈開。

41、佗:加。

42、浚:深。

43、由:於。

44、屬:連接。垣:墻。

45、逝:借為折,拆毀。梁:攔水捕魚的堤壩,亦稱魚梁。

46、發:打開。笱:捕魚用的竹籠。

47、躬:自身。閱:被收容。

48、遑:暇。恤:憂慮。

譯文:

那些雅烏多快活,安閑翻飛向巢窠。

人們生活都美好,獨獨是我遇災禍。

我對蒼天有何罪我的罪名是什麽。

憂傷充滿我心中,對此我又能如何?

平平坦坦那大道,到處長滿青青草。

深深憂傷在我心,憂傷如同棒杵搗。

和衣而臥哀聲嘆,憂傷使我容顏老。

憂傷充滿我心中,頭疼心煩真焦躁。

看到桑樹梓樹林,恭敬頓生敬愛心。

無時不尊我父親,無時不戀我母親。

不連皮裘外面毛,不附皮裘內裏襯。

老天如今生下我,哪裏有我好時運?

株株柳樹真茂密,上面蟬鳴聲聲急。

深不見底壹潭水,周圍蘆葦真密集。

我像漂流的小舟,不知漂流到哪裏。

憂傷充滿我心中,沒空打盹思不息。

看那野鹿快奔跑,揚起四蹄真輕巧。

聽那野雞早晨叫,雄鳥尚且求雌鳥。

我就像那有病樹,病得長不出枝條。

憂傷充滿在心中,難道就沒人知道?

看那野兔入羅網,尚且有人把它放。

路上遇到了死人,尚且有人把他葬。

父親大人的居心,為何殘忍這模樣?

憂傷充滿我心中,使我眼淚落千行。

父親大人信讒言,就像任人把酒勸。

父親大人不慈愛,思考事情不周全。

伐樹得用繩牽引,砍柴刀順紋理間。

放過真正有罪人,罪加我身任意編。

不高就不是山巒,不深就不是水泉。

君子不能輕發言,有人耳朵貼墻邊。

不要把我魚梁拆,不要把我魚籠扳。

我身已經無處容,後事哪有空掛念!

賞析:

這是壹首充滿著憂憤情緒的哀怨詩。從詩本身所表述的內容來看,當是詩人的父親聽信了讒言,把他放逐,致使他幽怨哀傷、寤寐不安、怨天尤父、零淚悲懷。《毛詩序》說:《小弁》,刺幽王也,太子之傅作焉。毛傳還補充說:幽王娶申女,生太子宜臼,又說悅、褒姒,生子伯服,立以為後,而放宜臼,將殺之。對於這壹歷史史實,司馬遷《史記-周本紀》記述得更為詳實。但此詩是宜臼自作,還是宜臼之傅所作,各家又有不同說法。宋人朱熹在《詩集傳》中說:幽王娶於申,生太子宜臼,後得褒姒而惑之,生子伯服,信其讒,黜申後,逐宜臼,而宜臼作此詩以自怨也。序以為太子傅述太子之情以為是詩,不知其何所據也。可是,他在註《孟子》時,又反趙岐註而認為是太子傅之作,並在《詩序辨說》中說:此詩明白為放子之作無疑,但未有以見其必為宜臼耳。可見,他也是首鼠兩端,舉棋不定的。三家詩又與上述諸說大相徑庭,提出了新說。王先謙在《詩三家義集疏、中說:魯說曰:《小弁》,伯奇之詩。尹、吉甫娶後妻,生子曰伯邦,乃譖伯奇於吉甫,放之於野。伯奇清朝履霜,自傷無罪見逐,乃援琴而鼓之指《履霜操》壹詩、。宣王出遊,吉甫從之。伯奇乃作歌,以言感之於宣王。王聞之,曰:此孝子之辭也。吉甫乃求伯奇於野而感悟,乃射殺後妻。孟子解此詩時,曾說《小弁》之怨,親親也。親親,仁也《孟子-告子下》、,趙岐註《孟子》,又據魯詩說而定為伯奇之作。因此後世的學者,有持毛說者,有持魯說者,持此者非彼,持彼者非此,致使讀者也莫衷壹是。還是余冠英在《詩經選》中說得好:這些傳說未可全信,但作為參考,對於辭意的了解是有幫助的。至於還有人說這是壹篇棄婦之詞袁梅《詩經譯註》、,更只能姑備壹說了。

全詩八章,章八句。首章以呼天自訴總起,先言我獨於罹的憂傷和悲痛。作者以弁彼鸒斯,歸飛提提的景象為反襯,以民莫不谷,我獨於罹為對比,以心之憂矣,雲如之何為感嘆,充分揭示他內心沈重的憂怨之情。他無罪被逐,只有對天呼喊:何辜於天?我罪伊何?第二章就他放逐在外的所見景象,抒發自己內心的傷感。平坦大道上生滿了雜亂的茂草,象征他平靜的生活突然產生了禍端。他憤懟悲傷,惄焉如搗,臥不能寐,疢如疾首,並容顏早衰,詩句形象地展示出他憂怨交織的心情。第三章敘說他孝敬父母而反被父母放逐的悲哀。他雖然面對父母所栽的桑梓必恭敬止,對父母懷有恭敬孝順之心,但和父母的關系是不屬於毛,不罹於裏,所以只有無奈地歸咎於上天:天之生我,我辰安在?語言極其沈痛。第四、五兩章又以在外所見,敘說自己苦無歸依、心灰意懶的痛苦心情。菀彼柳斯,鳴蜩嘒嘒;有漼者淵,萑葦淠淠,壹片欣欣向榮的景象,而自己卻譬彼舟流,不知所屆;鹿斯之奔,維足伎伎;雉之朝雊,尚求其雌,多麽歡暢而富有生機,而自己卻譬彼壞木,疾用無枝。他孤苦壹身,漂蕩無依,其內心的痛苦憂傷,別人是無法理解的,更見逐子失親的悲痛。第六章埋怨父親殘忍,不念親子之情。他說,野兔投網還有人放走它,人死於道路還有人埋葬他,而父親忍心放逐自己,只有使自己涕既隕之了。第七章指責父親,揭示出了被逐的原因。他指出,君子信讒,不僅不舒究之,反而如或酬之,結果顛倒了是非、曲直,舍彼有罪,予之佗矣。於是,詩人的內心也由憂進而怨了起來。最後壹章,進壹步敘說自己被逐後的謹慎、小心而警戒的心情。他感到他的災禍背景就像山泉那樣高深難測,因而警惕自己無易由言。因為耳屬於垣,會隨時讓壞人抓住把柄、進讒陷害。但這四句,又有些痛定思痛的意味,既求告人們不要再去觸犯他,又心灰意懶地感到後事難蔔、前途渺茫。這四句亦見於《邶風-谷風》,可能是當時習用之辭,是自己特殊境遇中復雜心情的比擬說法。由此可見,這首詩以憂怨為基調,對自己被逐後的悲痛心情,反覆傾吐,進行了多角度、多層次的表述和揭示,感情沈重,言詞懇切,致使憂怨哀傷之情充滿紙上,對讀者具有較強的藝術感染力。

作者在抒發自己的思想感情時,采取了多樣的藝術手法,或正面描述,或反面襯托,或即眼前之景以興內心之情,或以客觀事物的狀態以比喻自己的處境。賦、比、興交互使用,泣訴、憂思結合,內容豐富,感情深厚,給人以具體、形象的感受。

在組織結構上,其布局也是精巧的。方玉潤《詩經原始》說它整中有散,正中寄奇,離奇變幻,令人莫測,確實頗堪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