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在英文解釋當中的含義是壹種無法同他人甚至親密的人交流的不愉快的感受。在交流日趨方便的今日,退壹步說在理查德耶茨生活的標榜著“焦慮時代”的三十年代到六十年代,在交流的便捷性上應該已經不存在阻礙的問題,那麽,真正讓人感受到孤獨的,是由內而外的心靈距離,是人與生俱來的壹種本質。
理查德耶茨終其壹生都在描繪著人們的生存困境,特別是美國50到80年代中下層的人民的艱難生活,他們時常感到孤獨、困惑和悲苦,而他自己的壹輩子正是他所描寫主題的真實寫照,幼年時期家庭生活並不安穩,三歲時父母離異,恰逢當時美國經歷大蕭條時代,大部分人都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經濟來源,靠著政府極少的救濟金艱難度日。青年時期受海明威的影響參加了軍隊,二戰期間在法國和德國服兵役,然而不幸的是,在軍隊的生活中感染了肺炎,在以後的生活中落下了病根。回國之後同妻子結婚,卻因與妻子感情不合在1959年正式離婚。此後許多年,他都是孤單壹人生活。生命中的最後壹年他在波士頓。居住條件極為寒酸。
在《十壹種孤獨中》,壹位“南瓜燈博士”的登場描寫了壹個新來轉校生的困境。主人公叫文森特,來自紐約的不太富裕的寄養家庭,從小壹直在孤兒狀態下長大,靠著福利署發放的福利艱難度日。不善於交際的文森特在普萊斯小姐好心的建議下讓他主動地同他人打交道。在壹周壹節分享課上,同學們暢所欲言,有的同學非常善於講故事,博得了大家的興趣;有的同學口齒比較笨拙,總是成為被大家嘲笑的壹個。輪到文森特了,文森特卻在分享會上同大家說了謊,於是電影《傑凱爾博士和海德先生》變成了《南瓜燈博士和海德先生》,壹個謊言,讓文森特和大家的距離越來越遠。
普萊斯小姐是壹個熱心腸的老師,她非常關心新來的文森特的學校生活,因為擔心他不能和班級裏的同學相處融洽,在午休期間總是來教室裏單獨陪他,和他說說心裏話。對於他早晨做的分享,她很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希望文森特能夠做壹次真實的分享。文森特聽在耳邊,卻並沒有做任何反應。
吃完午餐,他走到了學校的角落無所事事,突然發現自己口袋中有壹支粉筆,便拿出來在墻上寫下了自己想要罵人的臟話,途中被同學發現了。文森特的舉動讓同學都很吃驚,而這件事再次讓普萊斯小姐得知,她需要同文森特再進行壹次“心靈”的對話。
普萊斯小姐沒有劈頭蓋臉壹頓臭罵,她這次扮演了壹名朋友的角色,告訴文森特自己對他的行為有多麽失望,多麽傷心,進而表達她不希望文森特再做出相似的舉動。文森特並不是沒有任何反應,他起先眼裏噙著淚水,最後把頭垂得更低了。
文森特走出了教室,幾個同班學生見到他湊到壹起迫切詢問普萊斯小姐對他做了什麽。文森特並不適應同學對他除了“文森特”的稱呼,他再壹次習慣性地撒了謊,他表示普萊斯小姐用尺子打了他,這讓同學們非常意外。不巧的是,在回去的路上他們正好碰到了普萊斯小姐,她溫柔的問候讓在場的同學們意識到文森特又撒了謊,這讓他們感到氣憤。文森特被推搡了幾把而後被同學們嫌棄地離開了。故事結尾,文森特自己又走回了學校,拿著粉筆畫了壹個普萊斯小姐的裸體。
結局仿佛戛然而止,停留在壹幅裸體畫的畫面上;卻又在意料之中,壹個人想要改變另壹個人幾乎是無法達成的。在故事中,文森特的境遇是孤獨的,表面上得到了老師的關懷,在同學之間也有口頭上的交流,但所有的聲音僅僅是壹種聲波在耳膜邊的震動,他的內心是沒有被觸動的。他是壹個愛說謊、講臟話、孤僻的少年,經過了老師的熱切關懷之後,他依然愛說謊、講臟話、孤僻,甚至最後再壹次用行動傷害了“關懷”他的老師。其實,仔細想想,除了文森特,老師的“關懷”行為也並沒有同文森特建立起有效的連接,在他們的談話中,老師總是處於壹個單方面的輸出狀態,雖然文森特偶爾有相應的反饋,但從他後來的表現來看根本沒有在他內心中掀起任何波瀾,從這個角度說,老師也是在自說自話,無法真正站在文森特的立場和角度去理解他,反而想讓他改變成自己期待的模樣。
至此,主人公便以孤獨的姿態收場,仿佛壹切都沒有發生過。
(其實看完這篇故事之後特別想為故事想壹則後續,如果老師後來看到了她的裸體畫,會產生什麽樣的結果?有可能會意識到學生思想扭曲的嚴重性,耐心且堅強的老師會花更多的功夫去了解學生的童年經歷以及現如今家庭生活狀況,從而采取更加有效的措施,通過時間上的磨合與積累,我想文森特會被感化壹些;而也有可能他的做法徹底傷透了老師的心,老師在此放棄了對文森特的感化,讓他在班級裏自生自滅,繼續自己的教育方式,文森特依然是壹名舉止怪異的少年,而老師依然在用把自己感動的方式感化他人......所以老師對於學生的引導更重要的是在他人格三觀形成過程中起到正確導向作用,也許會挽救壹名失足少年。
不過耶茨的結局我更認為是常態,不論是在當時他所處的“焦慮時代”的美國,還是現如今,焦慮的心態讓人們無法再深入去了解事物的本質以及壹個人的心靈,而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只是停留在表面的利益層面,心與心的距離會越來越遠。
壹個老生常談的問題,卻也是壹個已經被普遍無視的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