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的春天,山海關的戰略位置變得特別的重要。大順軍攻占北京,李自成似乎已經問鼎中原。而此時,三海關扼守清軍入關的咽喉,守將吳三桂手握重兵,並且是明朝的邊防軍中的精銳部隊。吳三桂部的抉擇對於當時整個華北的局勢舉足輕重。如果吳三桂倒向李自成,遏制清軍南下,那麽大順軍基本就完成了平定北方,進而揮師南下、飲馬長江、壹統天下則指日可待。實際上李自成進入北京時僅僅攜帶了少量的兵員,而大量精銳部隊則部署在山西、陜西、湖北,準備在取得北京、勘定北方之後壹舉平定南方。
在這當口上,吳三桂軍的叛變卻並沒有引起李自成的足夠重視,李自成並沒有想到吳三桂會勾結清庭,引後金兵進入中原。平叛工作由此也十分草率,僅帶十萬入北京的部隊前往山海關,並沒有從西面召集精銳兵力投入山海關戰役。僅以兵力而言,吳三桂軍五萬對抗李自成軍十萬明顯處劣勢,但憑借關隘之險,加之山海關守軍本身就是能征善戰之兵,也能負隅頑抗。事實確實如此,5月18日,李自成、劉宗敏率領大順軍出兵京城,兵鋒直指山海關。5月26日,大順軍到達山海關,並形成了對吳三桂的包圍,開始進攻山海關。如果沒有變故,山海關指日可下。形勢在第二天卻發生了戲劇性變化,5月19日,多爾袞傾全國精銳之兵投入戰鬥,大順軍潰敗,屍橫遍野。《清史稿》記此事,“自成率眾二十餘萬,自北山橫亙至海,嚴陣以待。是日,大風,塵沙蔽天。睿親王多爾袞命擊賊陣尾,以三桂居右翼,大呼薄之。風旋定,賊兵大潰,追奔四十餘裏,自成遁還燕京。”(註:自成軍“二十萬”不確,顧城考證為十萬。)
前詩作者吳梅村乃明朝遺民,二十三歲中榜眼,崇禎帝於其有知遇之恩,入清之後又為貳臣,大節有虧,晚年寄情山水,頗多追悔。本文開篇兩句,實有不可解之處,“三軍縞素”指吳三桂軍為君父崇禎守節,起兵乃“為君父報仇”,君臣之理所當然;而“沖冠壹怒”則又專為陳圓圓而發,由是降而復叛大順政權,反復無常,已然沒有無君臣之禮可言。證之史,吳三桂叛變大順農民軍之後,專意投靠清庭,為壹己之私而忘天下之大義,使中華淪於夷狄之手,吳三桂首其功。吳梅村此句,當非有意錯亂,實暗含譏諷之意。
當然,山海關之敗全部怪罪到吳三桂頭上似乎也是過分苛求。不妨套用布萊德雷評價美國參與朝鮮戰爭的名言,大順軍“在壹個錯誤的時間和壹個錯誤的地點,同壹個錯誤的敵人打了壹場錯誤的仗!”只不過,這不是壹個“錯誤的敵人”,而是“兩個錯誤的敵人”。然而,歷史又豈能想當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