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管千百個變化不定的原因的無限運作叫做命運。
假如妳像個男子漢那樣戰鬥,妳就不會像條狗似的被人絞死。
天使對我說,綿羊的毛皮不是老虎的顏色,撒旦對我說,強大的上帝要它變成那種顏色,利用了我的技巧和染料。現在我知道,天使和撒旦都在顛倒黑白,壹切顏色都是可惡的。
在那做夢的人的夢中,被夢見的人醒了。
某些道德家認為擁有錢幣不壹定表示幸福,另壹些幸運的形式也許更為直接。
知道某些幸福只是偶然的機遇會減少幸福的魅力。
任何決定都不是最終的,從決定中還可以衍化出別的決定。無知的人以為無限的抽簽需要無限的時間,其實不然,只要時間無限地細分就行。
假如我無緣得到那份榮譽、智慧和幸福,那麽讓別人得到吧。即使我要下地獄,但願天國存在。
我從怯懦中汲取了在關鍵時刻沒有拋棄我的力量。我預料人們越來越屈從於窮兇極惡的事情;要不了多久世界上全是清壹色的武夫和強盜了;我要奉勸他們的是:做窮兇極惡的事情的人應當假想那件事情已經完成,應當把將來當成過去那樣無法挽回。我就是那樣做的,我把自己當成已經死去的人,冷眼觀看那壹天,也許是最後壹天的逝去和夜晚的降臨。
英雄們就這樣戰鬥,可敬的心胸無畏無懼,手中的鋼劍淩厲無比,只求殺死對手或者沙場捐軀。
壹個人的所作所為和所有的人都有***同之處,因此,把花園裏的壹次違抗說成是敗壞了全人類不是不公平的,說壹個猶太人被釘上了十字架就足以拯救全人類也不是不公平的。
上帝在克萊門蒂諾圖書館的四十萬藏書中某壹卷某壹頁的某壹個字母裏。我的父母、我父母的父母找過那個字母;我自己也找過,把眼睛都找瞎了。
他不是為後代,也不是為上帝寫作,因為他對上帝的文學喜好壹無所知。他殫精竭慮、壹動不動、秘密地在時間的範疇裏營造無形的迷宮。
我們往往為小說人物的不幸壹掬同情之淚,結果我們自己的不幸更讓人傷心。
傍晚有壹個時刻,平原仿佛有話要說;它從沒有說過,或許地老天荒壹直在訴說而我們聽不懂,或許我們聽懂了,不過像音樂壹樣無法解釋。
他要了壹杯咖啡,緩緩加糖攪拌,嘗了壹口,壹面撫摩貓的黑皮毛,覺得這種接觸有點虛幻,仿佛他和貓之間隔著壹塊玻璃,因為人生活在時間和時間的延續中,而那個神秘的動物卻生活在當前,在瞬間的永恒之中。
悠久的歲月使他抽縮,磨光了棱角,正如流水磨光的石頭或者幾代人錘煉的諺語。他黎黑、瘦小、幹癟,仿佛超越時間之外,處於永恒。
永生是無足輕重的;除了人類之外,壹切生物都能永生,因為它們不知道死亡是什麽;永生的意識是神明、可怕、莫測高深。
我是神,是英雄,是哲學家,是魔鬼,是世界,換壹種簡單明了的說法,我什麽都不是。
死亡(或它的隱喻)使人們變得聰明而憂傷。他們為自己朝露般的狀況感到震驚;他們的每壹舉動都可能是最後壹次;每壹張臉龐都會像夢中所見那樣模糊消失。在凡夫俗子中間,壹切都有無法挽回、覆水難收的意味。與此相反,在永生者之間,每壹個舉動(以及每壹個思想)都是在遙遠的過去已經發生過的舉動和思想的回聲,或者是將在未來屢屢重復的舉動和思想的準確的預兆。經過無數面鏡子的反照,事物的映像不會消失。任何事情不可能只發生壹次,不可能令人惋惜地轉瞬即逝。對於永生者來說,沒有挽歌式的、莊嚴隆重的東西。
地獄的屬性之壹在於它的不真實,這壹屬性使它的可怖似乎有所減輕,但也可能加強。
當我明白什麽都救不了我時,我感到絕望;當我知道我的不幸不能由自己負責時,又感到寬慰。
神預見到天地終極時將會發生許多災難和毀滅,於是他在混沌初開的第壹天寫下壹句能夠防止不幸的有魔力的句子。他之所以寫下來是為了讓它流傳到最遙遠的後代,不至泯滅。誰都不知道他寫在什麽地方,用什麽字母,但是我們知道那句話壹直秘密地存在,將由壹個被神選中的人看到。我認為我們壹直處於天地終極的時期,我作為神的最後壹名祭師,將會獲得知覺那些文字的特權。
妳的醒並不是回到不眠的狀態,而是回到先前壹個夢。壹夢套壹夢,直至無窮,正像是沙粒的數目。妳將走的回頭路沒完沒了,等妳真正清醒時妳已經死了。
領悟的幸福遠遠超過想象或感覺。
過去是構成時間的物質,因此時間很快就變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