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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有些文人墨客為什麽要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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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士”就是隱居不仕之士。首先是“士”,即知識分子,否則就無所謂隱居。不仕,不出名,終身在鄉村為農民,或遁跡江湖經商,或居於巖穴砍柴。歷代都有無數隱居的人,皆不可稱為隱士。《辭海》釋“隱士”是“隱居不仕的人”,沒有強調“士”,實在是不精確。《南史·隱逸》雲:隱士“須含貞養素,文以藝業。不爾,則與夫樵者在山,何殊異也。”而且壹般的“士”隱居怕也不足稱為“隱士”,須是有名的“士”,即“賢者”,《易》曰:“天地閉,賢人隱。”又曰:“遁世無悶。”又曰:“高尚其事。”……是“賢人隱”而不是壹般人隱。質言之,即有才能、有學問、能夠做官而不去做官也不作此努力的人,才叫“隱士”。《南史·隱逸》謂其“皆用宇宙而成心,借風雲以為氣”。因而“隱士”不是壹般的人。

《孟子·滕文公下》中所稱的“處士”(處士橫議,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也就是隱士,指的是有才有德而隱居不仕的人。但這個“處士”,是指從來未做過官的人。先官後隱如陶淵明也叫隱士,卻不能叫“處士”。

舊時認為隱居的人不求官,不求名,不求利。《舊唐書·隱逸》稱“所高者獨行”,“所重者逃名”。《易·蠱》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隱居求高,即是人品高尚的人,所以“隱士”又叫“高士”。江蘇常熟至今尚保存元代大畫家隱士黃公望的墓,墓道石碑即刻“黃高士墓”。元代另壹位大畫家倪雲林也被人稱為“倪高士”。晉宋時戴逵和他的兒子戴勃、戴颙都是著名的大畫家、大雕塑家、大音樂家,他們都隱居不仕,所以《歷代名畫記》稱之“壹門隱遁,高風振於晉宋”。戴氏父子是大藝術家,然而傳記不列入“文苑”,也不列入“藝術”,卻列入“隱逸”,是因其有才藝才被稱為“隱士”,因其“隱”,方有“高風”。《史記》中記古人語“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看來隱士是立了“德”,所以正史皆為隱士立傳。但德在何處?卻是值得研究的。

比如嚴光,拒絕了漢武帝的親自征召和封賞,而隱居富春江。範仲淹《嚴先生祠堂記》中說:“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據說這“風”,原寫作“德”。在範眼中,嚴光之德崇高如山。而南宋詩人楊萬裏就在《讀〈嚴子陵傳〉》壹詩中說:“客星何補漢中興?空有清風冷似冰。早遣阿瞞移漢鼎,人間何處有嚴陵!”朱元璋說的更是擊中要害,他在《嚴光論》壹文中說:“漢之嚴光,當國家中興之初,民生雕敝,人才寡少,為君者慮,恐德薄才疏,致民生之受患,禮賢之心甚切,是致嚴光、周黨於朝。何期至而大禮茫然無所知,故縱之,飄然而往。卻仍淒巖濱水以為自樂。……假使赤眉、王郎、劉盆子等輩混淆未定之時,則光釣於何處?當時挈家草莽,求食顧命之不暇,安得優遊樂釣歟?……朕觀當時之罪人,罪人大者莫過嚴光、周黨之徒。”(見《留青日劄》卷十壹《子陵耕釣處》附)朱元璋雖是大老粗,又是暴君,但他這段話卻有值得思考的內容:隱居的人德就高嗎?

實際上,從來隱士,大抵可以分為十種:其壹是真隱、全隱,如晉宋間的宗炳、元代的吳鎮等,從來不去做官,皇帝下令征召也不去,而且也不和官方打交道。其二是先官後隱,如陶淵明。陶是著名隱士,傳列《晉書》、《宋書》、《南史》三史中的“隱逸”,其實他不是壹個純粹的隱士,他當過官,因對官場不滿才隱居。明代的沈周,壹天官未當過,傳列入《隱逸》。而他的學生文徵明,只在京城當了壹年翰林,然後便安心隱居至死,但其傳就未被列入《隱逸》而列入《文苑》。陶淵明也是先官後隱,但其“隱”的名氣太大,超過其詩名,不過陶淵明後來是真隱了。像陶淵明這樣先官後隱的隱士較多。其三是半官半隱,如王維,開始做官,後來害怕了,但如辭官隱居又沒有薪水,生活沒有保障,於是雖做官,而不問政事,實際上過著隱居生活。這類人從名分上不能算做隱士,但有隱逸思想。有隱逸思想表現在意識形態上是相同的。其四是忽官忽隱,如元末明初時王蒙、明末董其昌,做了幾年官,又去隱居,朝廷征召,或形勢有利,又出來做官,做了壹陣子官又回去隱居。這種人不果斷,拖泥帶水,王蒙創造了拖泥帶水皴,董其昌的畫用筆含糊不清,太暗而不明,就和他們的性格有關。其五是隱於朝。這種人身為官但思想已隱,做官不問政事,“居官無官官之事,處事無事事之心,”隨波逐流,明哲保身。這種人對國家損害最大。其六是假隱,如明代陳繼儒,雖不做官,但好和官家打交道,有人寫詩譏笑他“翩翩壹只雲間鶴,飛去飛來宰相家”。其七是名隱實官,如南朝齊梁時陶弘景,人稱陶隱士,雖然隱居山中,朝中大事還向他請教,被稱為“山中宰相”。這種人身為隱士,實際上不具隱士思想,他不做官只是為了更自由而已。其八是以隱求高官,如唐代的盧藏用。劉肅《大唐新語·隱逸》記,盧藏用考中進士,先去長安南的終南山隱居,等待朝廷征召,後來果然以高士被聘,授官左拾遺。後來,另壹隱士司馬承禎亦被征召而堅持不仕,欲歸山,盧藏用送之,指著終南山雲:“此中大有嘉處。”這就是“終南捷徑”。用這種隱居手段以求高官者,實非真正的隱士。其九是不得已而隱,實際上從事最熱心的政治,如明末清初的顧炎武、黃宗羲等,他們“隱居”只是為了表示不與清王朝合作,實際上從事最激烈的反清鬥爭。石溪也如此,他反清失敗後,為了逃避迫害,隱於禪,但他終生都忠於明王朝,終生反清,情緒十分激烈,壹直沒能靜下來。這壹批人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隱士。其十是先隱居,基本上是真隱,但等待時機,等到時機就出山,等不到就隱下去。如殷商時伊尹、漢末諸葛亮、元末的劉基等。其次還有壹種不得已的隱者,如明末清初的弘仁,早年攻舉業,明清易祚之際,他奮起反清,失敗後不得已而隱,但後來壹變在思想上真的隱了。只要思想上真的隱了,在意識形態上表現出來的都是以“淡”、“柔”、“遠”為宗的。

隱士在每壹個時代的情況都不同,但總的來說,還有壹個時代性的問題。談起歷史,“安史之亂”可以作為封建社會的壹個轉折點。“安史之亂”前,封建社會蒸蒸日上;之後,每況愈下。時代對知識分子有壹定影響,而知識分子對時代的影響更大。因為任何時代,社會的實際領導階層只能是知識分子,知識分子凝聚起來,壹齊為國家著想,國家就有希望,否則便會相反。從群體上看,唐代之前,知識分子都能為國家著想。漢代馬援那句名言:“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床上在兒女子手中邪?”(《後漢書·馬援傳》)激勵無數誌士仁人為國捐軀。唐代的知識分子們“不求生入塞,只當死報君”,“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要得此生長報國,何需先入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唐朝的君臣們***同努力,擰成壹股繩,使國家強大起來。宋朝的知識分子也還是好的,雖然沒有唐代知識分子那樣報國心切,而且也有壹部分人頹廢,但大多數知識分子尚能為國憂慮。北宋的知識分子“進亦憂,退亦憂”,“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南宋的知識分子“壹身報國有萬死”,“位卑未肯忘憂國”。南宋早期有嶽飛、陳東為國事努力,中期有陸遊、辛棄疾等詩人拼搏於抗金第壹線,晚期還有文天祥、張世傑、陸秀夫等為國捐軀。而且厓山、海陵山的抗元軍民們是集體犧牲,無壹叛降,這是何等的氣概,元以後便沒有了。

不論早期還是後期,隱者總的說來都是弱者。他們既不能面對現實拍案而起,或奮而反抗,或鉆營求進,只好退隱,但卻有更多的時間從事文學藝術等創作。他們或過著悠閑的田園生活,或結廬於山林之中,所以中國的田園詩和山水畫特盛。而且,隱士們筆下的山水畫和田園詩雖然也風格各異,但在大的方面卻有壹個總的風格,這和隱逸者的性格基本壹致有關。如前述隱逸文化總的風格有三:其壹是柔(弱),其二是淡,其三是遠。這個問題值得註意。

盡管陶淵明也曾“金剛怒目”,但他隱居後的詩風總的傾向還是“柔”,鮮有剛猛雄渾的氣勢;王維也如此。“南宗”壹系山水畫從王維到董源、巨然到黃公望、吳鎮、倪雲林等畫風也都以“柔”為特色。到了明文徵明、董其昌及清“四王”,其畫更柔。“柔”是老、莊的境界,特別是莊子的境界。和歷史上隱士壹樣,早期的“柔”和後期的“柔”大有不同。老、莊的“柔”是外柔而內剛。《老子》曰:“柔弱者勝剛強”,“柔之勝剛”,“柔弱處上”,“守柔曰強”,“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因之,老子守柔為了剛強和“處上”,“至柔”為了“至堅”,為了“攻堅強”;“無為”為了“無不為”,莊子同之。莊子的“柔”,更以無限的力量和沖天的氣勢為內蘊,以俯視宇內為高度,所以《莊子》第壹篇談的是“逍遙遊”,其遊固逍遙,然“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其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其背“不知其幾千裏也”,“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裏,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這是何等的氣勢,何等的力量。他還要“乘雲氣,禦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沒有十分偉大的內在力量是無法實現的。

老莊之學在六朝時期最盛行,六朝人讀老、莊,談老、莊,學老、莊,外柔而未嘗失去內剛。嵇康學老、莊,敢於“非湯武而薄周孔”,敢於嘲弄貴公子鍾會至遭殺身之禍而不惜。阮籍學老、莊,敢於裝醉酒而拒絕帝王的拉攏,敢於長嘆“時無英雄,而使豎子成名”。直到唐代李白學老、莊,仍不失為豪邁氣概和傲岸作風,他們的作品都不曾有過軟弱柔媚之氣。唐人之前的畫,線條雖然是柔而圓的,但卻內含至大至剛之氣,包蘊著蓬勃的生命力量。宋元人學老、莊,外柔已向內滲透,但內在的生命律動仍躍躍欲試。而明清人學老、莊,早已失去了老、莊的內在本質,只見柔媚而不見剛強了,這在董其昌和“四王”的畫中皆可見到。正是時代精神使然。

即使不剛強、不反抗,仍然動輒被腰斬、殺頭、批頰、摜死,召之即來,驅之又必須即去,嘆壹口氣都有文字獄等待。為了生存,如前所述,士人們既失去了剛性,又失去了韌性,因而形之於“態”(文學藝術作品),何來剛強?所以,早期的“柔”和後期的“柔”大為不同:早期的“柔”是柔中見剛,後期的“柔”則是柔軟無骨而萎靡了。

淡:老、莊的“淡”固然指自然無所飾,也就是“樸”,樸而不能巧,《莊子》雲:“吾師乎,吾師乎……覆載天地,刻雕眾形,而不為巧。”此外,《莊子》的“淡”還有純、靜、明白之意,《莊子》雲:“純粹而不雜,靜壹而不變,淡而無為,動而以天行。”“明白入素,無為復樸。”則早期的“淡”都有自然無飾、純、靜、明白之意。金人元好問說陶淵明的詩“老翁豈作詩,真寫胸中天”。黃山谷《題子瞻畫竹石》雲“東坡老人翰林公,醉時吐出胸中墨”。這在早期的文學作品和繪畫作品中觸目可見。但後期的“淡”雖然看上去似自然無飾,然而刻意追求的“淡”卻無法掩飾,完全靠技巧刻畫而成。前期的“淡”,猶如大自然中的真山真水;後期的“淡”,卻如花園中的假山假水,固然也追求和真山真水相同,而人們在相同中卻能看出不同。當然,後者的技巧比前者要高得多。董其昌、“四王”的畫技巧皆高於前人,但人們在其畫中僅見技巧,而見不到壹種特殊的精神狀態,如果說後者有精神狀態,那只是壹種萎靡的精神狀態。像惲南田算是真正的隱士了,他的畫以“淡”為特色,但卻可以看出是高度的技巧而成就的“淡”,非自然而然的淡。

遠:逸士之所以成為隱士,是因為他們遠離政權,遠離官場,他們或不願爬上高處,或從高處退下來,都立在“遠”處,“心遠地自偏”,心遠,其詩其畫也自有“遠”的感覺。陶淵明的“悠然見南山”,王維的“開門雪滿山”,都給人“遠”的感覺。我曾寫過《詩有“三遠”》壹文,說:“陶淵明‘悠然見南山’是平遠,李白‘登高壯觀天地間’是高遠,杜甫‘群山萬壑赴荊門’是深遠。”而隱士們的“遠”只是“平遠”,鮮有“高遠”和“深遠”。具有隱逸思想的畫家畫山水也只求“平遠”壹種。元明清的畫家甚至視“高遠”和“深遠”為壓抑和險危,幾乎所有的山水畫都是“平遠”之景。黃公望、吳鎮、倪雲林等尤甚。影響所至,無隱逸思想的畫家也都向“平遠”方面發展了。其實,“高遠”和“深遠”更有氣勢,而隱士們(包括隱於朝、市的“隱士”)“百年心事歸平淡”,只在“平淡”上著眼,“平遠”更近於“平淡”。他們還要“化剛勁為柔和,變雄渾為瀟灑”,連“剛勁”和“雄渾”都要反對,因為這和“平遠”、“平淡”不合,平遠給人以“沖融”、“沖淡”的感覺,不會給人的精神帶來任何壓迫和刺激。壹般說來,“平遠”的用墨較淡,只畫中景和遠景,鮮畫近景,淡而遠,平而和,在平和、淡遠中把人的情緒思維也引向“遠”和“淡”的境界,這更符合隱逸之士的精神狀態,也是山水畫在藝術上更成熟的境界。

最後還要談壹個問題。歷來學者對隱士都是持反對態度的,認為隱士逃避現實,應負國家衰亡之責。當然,隱逸不宜提倡,年輕人隱逸不僅不宜提倡,還應加以反對。但隱逸者所創造出燦爛豐富的文化卻不容否定。而且,隱逸的根源在政治渾濁和強權統治,應該鞭撻的正是這壹批獨夫民賊和卑鄙之徒。《南史·隱逸》有雲:“夫獨往之人,皆稟偏介之性,不能摧誌屈道,借譽期通。若使夫遇見信之主,逢時來之運,豈其放情江海,取逸丘樊?不得已而然故也。”天下事,能努力的,當然應該努力,但有時是努力而無濟於事的。蘇東坡《大臣論》有雲:“天下之勢,在於小人,君子之欲擊之,不亡其身,則亡其君。”結論曰:“非才有不同,所居之勢然也。”如武則天、慈禧,只壹婦人,然天下勢在其手,千軍萬馬都不能奈其何,又何況壹手無縛雞之力的士人呢?當然強者可以反抗,雖失敗也不要緊。弱者呢?只好退隱,總比同流合汙要好。

隱士表面上超脫,在意識形態上也表現出超脫,實則內心都有無窮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