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 白 譯
◎序 詩
在上帝加速的最後的夏日
在橙紅色的日潮中
這壹天正被風卷落，
在被大海搖撼的屋子裏
在縈繞著鳥鳴和果實、
泡沫、長笛、魚鰭
和浮標的危巖上
在樹木舞蹈著的雙腳上，
在泛著泡沫、裸露著海星的
沙灘邊，與漁婦壹同穿過
白鷗、魴鯡、烏蛤和帆篷，
那兒，黑烏鴉、抓著雲朵
跪向落日之網的人們、
蒼穹近旁的鵝群、刺傷的
孩子、蒼鷺和貝殼
訴說著無盡的海洋，
永恒的水波離開
充斥著黑夜的
城市，那裏的塔樓
將攥緊在虔誠的風中
像高高的、幹草之莖，
在可憐的平靜中
我向妳們，陌生的人歌唱（盡管
歌唱是壹種燃燒的湧動著的行動，
因著我鋸齒般的、笨拙的歌聲
鳥群之火盤繞在大地旋轉的樹林中），
透過大海拔弄的葉子
它們將飄升或飄落
如樹葉壹般，如同
破碎和不死
將進入悶熱的夜晚。
向海的那邊，橙紅的枯萎的太陽滑落，
在我砍伐這幽靈般的喧鬧之時，
無言的天鵝擊打著憂郁
我的輕輕展開的海灣薄暮
正如妳知道，我，壹個昏眩的人
怎能榮耀如星星，鳥
咆哮著、海隱忍著、人哭泣著、血祈求著。
聽吧：我吹奏著這大地，
從遊魚到跳躍式的山崗！看吧：
在洪水漲起的時候
我以全部的愛
建造我怒吼的方舟，
它出自恐懼、人生和憤怒般鮮紅
的源泉，熔化、繞過山巒到達溪流
覆蓋傷痛的睡眠
羊群染白了空蕩蕩的農場
我手臂之間的威爾士。
嗬，那兒，在城堡的守護下，
妳這國王般歌唱的貓頭鷹，妳月光般的目光
搖曳的滑行和潛遊
幽谷中毛茸茸的小鹿的死亡！
啊哈，在垂直的苔蘚上面，
噢，我受驚而盤旋的鴿子
在輕蔑的叫喊中，在幾乎完全的黑暗中
與威爾士虔誠的白嘴鴉壹起
咕咕地唱著樹林的頌辭，
在它的窩巢中輕吟憂郁的曲調
撒向成群的杓鷸！
嗬，喧囂的克蘭人
掛著如妳唇邊的悲哀，
在閑聊的海岬上，驀然驚呆！
嗨，在陡峭的山崗，擒獲
飛奔的野兔！它聽見，
那兒，這狡黠的光，我洪水之舟的
丁當聲，在我砍伐和猛擊之時
（壹陣喧囂而胡亂的
砧骨的撞擊聲，這音調
像發自壹種嘰哩咕嚕的馬勃①）
在上帝粗糙而踉蹌的大地上
動物們稠密如盜賊
（為它頭上的盔冠歡呼）。
在山脊上，噓，野獸們安穩
而虛弱地睡眠！在壹大片水域
堆積著草垛的空蕩蕩的農場
擠在壹起，格格叫喚，
而谷倉頂上公雞啼唱著黎明！
呵，相鄰的地方，切去了鰭的
斫倒的和刺穿的（生物），濺到
我打著補丁的方舟上，而月光
啜飲著偎依在海灣的
帶著獸皮、魚鱗和羊毛的諾亞：
只有被溺斃的深深的
殘存著羊群和教堂喧囂之聲的鐘聲
可憐的寧靜仿如落日
而黑暗的沙州連接著每壹塊神聖的田疇。
我們將孤獨地策馬而去，然後，
在威爾士的星空下
痛哭，無數的方舟，穿過
波濤覆蓋的陸地，
愛使他們生機勃勃，他們
將像樹木蔥蘢的島嶼壹樣移動，從山崗到山崗。
哈羅，我英勇的好似攜著壹支長笛的鴿子！
啊哈，蒼老的、大海般疾走的狐貍，
湯姆山雀和戴利老鼠！
我的方舟在太陽下歌唱
在上帝加速的最後的夏日
在此刻滔滔洪水的花朵中。
①壹種植物名
◎我知道這邪惡的點滴的時間
我知道這邪惡的點滴的時間；
它是血液裏的壹種酸澀的移動，
它，像壹棵樹，植根於妳，
又在妳體內抽芽含苞。
每壹個銀色的瞬間發出
崢璁的琴音，
而我仍是壹只小鳥，或許能
在半空中抓緊它、聽見它。
妳有壹棵不安的、嘀嗒的心；
我會瘋狂地沈浸於妳，將妳
塞入我的內面，我發現
妳比以往更為幽暗。
灌滿了血，我的愛無法流入。
中止是不真實的；
我要用我的撫觸
捕捉真實，
不，只是作為壹種象征、石塊、
陳述或什麽也不，
而真實，我知道它的音韻
是聲音的回環而不是音階的高低。
我希望消失；
然後我將消失，
可又想到正在流逝的
分分秒秒是我的
我或許能用它做點其它的事情。
沒有壹刻停留，
除非我消失或者死亡。
◎冷，哦壹點也不冷
冷，哦壹點也不冷，
尖銳，哦壹點也不尖銳，
妳思索著的思想的高地
和我說過的半熟的想法屬於妳，
而當我將其索回時，它更冷
也更尖銳，如果我打碎
每壹根反復思量過的幻覺的冰針。
當我從妳那裏獲得壹個想法，（妳已棄之不用）
我是如何地去摩挲那光滑的肌膚呵
知道壹個夢就會把它弄得漆黑，
同時，那繃緊的弦，壹些金屬的玩偶
遭受蹂躪而斷裂，
我是如何舔吻，當玩偶說
“主人”，她的嘴滿是鋸屑
而她的舌頭，瞧，哎，
掉下來了，
掉下來了，
甜蜜，使我情不自禁地想徹底了解。
可是造物者，妳不能離開我；
哦不，我的思想是妳的煉獄；
除非我願意，否則妳不能離開
我的思想如此艱難地流動
對於它們，大海還遠未測度，
在那裏，無處不是波浪壓著波浪，
如此巨大的能量壹定贏得了
它蘊含著的那種特定的意義。
妳希望逗留在我的牢獄中
關閉在妳隱秘的思想的單元裏，
而我，妳的劫掠者，用我的愛包繞
使妳不能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