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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光炯的長寧情緣

侯老壹生深愛土地、深愛農村、摯愛農民。老人家的壹生,都在為農業、農村、農民操心、忙碌、奉獻。將大女兒壹家送的糖果倒掉裝泥土回家的故事早已傳為佳話。

1980年秋天,侯老看上了長寧縣土壤具有多樣性的特點,便到相嶺區(今竹海鎮)設立科研點,重點從事自然免耕高產研究、示範和推廣,並取得了巨大成就。與長寧結緣17年,老人家把他生命的最後光輝和全部的愛奉獻給了這片美麗的土地和他深愛的人民。這其實是他首創的土壤肥力生物熱力學理論的生產應用研究階段。如果說從30年代到60年代的基礎研究以及80年代以前的理論研究完成了我國土壤學理論的沈澱和積累的話,這17年則是侯老將他獨創的土壤學理論用於指導生產實踐,將科學技術轉化為現實生產力的噴發期,從某種意義上講,比創立壹種理論體系更有價值。

這期間,侯老的突出成果是創立和推廣水田半旱式耕作制和旱地自然免耕種植水稻的耕作法為標誌。運用半旱式免耕栽植水稻耕作制,能平均增產15%—20%,深腳冷浸爛泥田增產可達50%,僅在南方15個省區推廣,10來年即獲直接經濟效益20億元以上;同時還大量節約了人力資源和生產投資成本,並可增加稻田養魚等收入;也是有效防止水土流失的科學措施。

到了80年代後期,由於年老體弱多病,又長期在條件艱苦的農村超負荷地工作,侯老的身體、精力大不如以前,幾個人在壹起擺龍門陣時,往往過壹會兒他就覺得困倦,會不知不覺地閉上眼打壹個盹。但是壹旦有人提起他的學術研究或農村的什麽事情時,他立即精神大振,興奮起來,像換了個人似的。

自打踏上長寧這片土地,侯老就把這裏完全當成了自己的家,把農民當成自己的親人,他樂於與所有農民和勞動群眾交朋友。工作之余,常安排上街坐茶館,在品茗之中,向當地群眾了解了不少農事生產的方法和經驗。這時,往往就能聽到他高興的笑聲。侯老待人非常和藹,也很詼諧,有時他會很開心地管身邊的工作人員陳世友叫“陳爺爺”(當時60多歲),李小平(女)叫“弟弟”。而人們則壹律敬愛有加地管他叫“侯爺爺”或“侯祖祖”。直到今天,我們在采訪中仍能強烈地感覺到長寧人民對他由衷地愛戴與敬仰。 80年代末期,洪澇、幹旱等自然災害頻繁。壹天中午,李小平發現老人家坐在電視機前,看著泥石流泛濫、洪水肆虐的畫面,不斷用手拍打自己的頭,並深深自責:“我該死,我該死,這是我們土壤學工作者的責任啊”,“不治好水土流失,子孫要罵我們啊。”小李好不容易才勸住了老人家。侯老說:“我要寫提案,要在全國人代會上提出。”那段時間,侯老茶飯不思,憂心如焚,深切關註著災情和受災的老百姓,並隨即著手寫出了《中國水土保持應該考慮走自然免耕的道路》的人代會提案,後於1985年發表同題論文,後又公開發表《發展生態農業,根治長江洪患》的文章。憂國憂民甚至憂地球,是侯老壹生不改的秉性,這是何等寬廣的胸懷啊。

今天,有著65萬畝森林的長寧是有名的生態大縣,其38.2%的森林覆蓋率和郁郁蔥蔥、根連枝疊、擁綠瀉翠的蒼朗竹森林,令許多中外遊人心曠神怡,贊不絕口,每年,農民們還可從竹產業中增收幾千萬元。可有誰知道,這其中還隱藏著侯老的大功勞啊!在今天的百裏淯江畫廊三裏半至竹海三江世外桃源這壹段,至少有壹半的竹種是由侯老捐贈的。

侯老與農民朋友的忘年交

侯老在長寧有許多朋友,不僅有免耕所的員工、大街上壹起喝茶的街坊四鄰,還有廣大農民,古河鎮的戴德光就是其中之壹。

●戴德光是個怪人。其實他就是喜歡搞點研究、發明什麽的,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他在古河鎮白馬五社土地巖桃子坡上搞生態循環農業的試驗(用稭稈切碎作培養基生產食用菌→菌渣曬幹粉碎後加纖維分解菌分解發酵,配成畜禽飼料→餵養豬、雞、兔→糞便處理後作有機肥還土,再開始第二周期循環)。

1996年3月19日,壹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那天正逢古河趕集,戴德光在他的獸藥攤子上張羅著,大約9點過,鎮政府派人通知他,侯教授要去他的生態循環農業試驗場參觀。那個時候,侯老已是92歲高齡,而且重病纏身,行動不便,但他想到戴德光搞試驗不容易,說什麽也要親自去看壹看,指導壹下這個土生土長的農業科研工作者。半路上,實在走不動了,戴德光就和幾個農民現綁了壹副滑竿把侯老擡到了山上的試驗場,聽戴介紹情況,看試驗的各個環節,老人家幾次激動得流淚,稱戴做了壹件了不起的事情。當聽別人介紹說戴德光為搞這些農業科研耗盡積蓄,弄得家裏狼狽不堪,夫妻失和,子女不滿,卻仍不改初衷,堅持試驗時,老人哽咽了,他與戴德光緊緊抱在壹起,相擁而泣,說:“凡是堅持為農民搞科研的人都是有出息的人,妳搞的生態循環農業,其實是農民致富奔小康的法寶,妳能長期自費堅持試驗,是壹種愛國主義精神。”然後,激情難抑,老人家用盡全身力氣振臂高呼:“中國農民的愛國主義精神萬歲。”那蒼老卻又飽含深情的聲音,在田野和山谷間久久回蕩,讓所有在場的人心靈震撼,淚濕衣衫。

●相見拜師。那是1995年初夏的壹天,戴德光好激動,心想:就要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大科學家、知名學者侯教授了!這是自己企盼了好多年的幸事啊。頭天晚上根本就沒睡好,急切地早早起來去趕車,足足等了壹個多小時才上了車,等他到免耕所時,已經10點鐘了。壹進門,看見侯老坐在壹把背後綁著壹塊大木板的爛藤椅上(侯老平時非常節儉,錢都用來搞科研或是接濟困難群眾去了,這把椅子,他修修補補硬是用了10多年),正笑瞇瞇地望著自己時,戴德光眼睛濕潤了,他沒想到,這位大學者竟然坐這樣的爛藤椅,更沒想到是,這位德高望重的知名教授就壹直這麽等著他。戴德光怯怯的囁嚅著說:“侯教授,我來是想請您給我當老師,想向妳請教幾個問題。”侯老哈哈壹笑:“妳還不知道,我看人,不是聽妳說得好不好,樣子長得好不好,而是看妳幾十年來做些什麽。曉得妳堅持搞試驗,不簡單。我們能相見,是種緣份,我很高興,我願意指導妳。”戴聽了感動得不知所措,趕緊行了拜師禮。不壹會,兩人已是談笑風生,越說越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吃過午飯,戴就在侯老的書房裏看書,陪侯老聊天,侯老還說:“妳如果看累了,就到我床上去休息吧。”那天侯老的心情特別好。直到下午兩點多鐘,戴才依依不舍的告別侯老回去了。這以後,戴德光幾乎每個月都要去壹趟免耕所,去看望老師,請教問題;侯老也悉心地指導著戴搞實驗,後來,這兩個年齡相差近50歲的人,竟到了無話不談,幾天不見就彼此思念的地步。

●德光,妳來醫。戴德光還真給侯老看過壹回病呢。那是1996年10月中旬的壹天,侯老的病情已經非常嚴重了,組織上、領導和兒女們都希望他到醫院或請醫生來治療,可老人家說什麽也不幹,說什麽也不願離開長寧的免耕所。他說:“我死了沒關系,可長江上遊的水土流失和三峽庫區的千瘡百孔怎麽辦?妳們的心意我領了……”,那天,侯老看到戴德光來了,高興起來,對他說:“我肚子痛得很,妳懂醫,妳快來幫我看看。”戴惶恐得連連搖手後退:“要不得,要不得,我只是學過獸醫。”老人家卻說:“沒關系,妳就把我當成壹頭牛來醫吧。”戴德光只好含著眼淚為侯老做了個簡單檢查,發現老人家的肚裏有包塊,好像還有腹水,於是說:“侯老師,您確實該到大醫院去檢查壹下了。”侯老聽後說:“算了,我整了點馬齒莧來吃,好像還松點了。其實只要快樂、高興(指搞研究),就不那麽痛了。”實際上,這時的侯老已到了癌癥晚期,並伴有右肺線癌伴左肺轉穩、右胸膜癌性胸膜炎、廣泛粥樣動脈硬化等10余種嚴重疾病。十多天後,這位科學巨星就悄然隕落了。侯老真是壹頭牛啊,壹頭人民的孺子牛,吃的是草,奉獻的是奶、是心、是血、是生命啊!

●立冢拜祭。1996年11月4日,侯老去世的噩耗傳來,百裏淯江為之哀鳴,萬傾竹海為之悲戚。戴德光失聲痛哭,悲慟不已,並自費前往重慶悼念。望著那熟悉的慈祥面孔,戴撫棺痛哭,長跪不起。來後,戴德光時常拿出和侯老在壹起時的照片或者侯老送的書籍,默默地懷念這位慈祥的老人、永生敬重的師長、誠摯的好友。1997年清明節,戴德光從侯老的親人那兒要了幾件侯老生前用過的物件,由戴出資在古河鎮白馬五社白馬石旁的山上,建了個侯老的衣冠冢,以解時常思念之苦。

如今,這裏已經成了科普教育和愛國主義教育的重要陣地。每年清明,古河鎮學校的師生以及侯老在長寧的徒弟們都要為侯老掃墓,他們在墓前緬懷侯老的豐功偉績,學習侯老的偉大精神,向侯老匯報各自工作、學習的成果。戴德光時常在侯老墓前和他擺龍門陣,當他的發明——“防治畜禽菌毒感染的磷酸中藥復方制劑及其制備方法”專利申請初步審查合格通知書拿到後,也沒忘記到墓前向侯老匯報壹聲。在長寧,人們還修建了侯光炯院士陳列館和侯老故居陳列室,專門供人們參觀學習,並已成為四川省青少年科普教育基地。

竹海啊,記住這位大地之子吧,淯江啊,吟頌這位學界泰鬥吧,42萬竹鄉人民啊,永遠懷念您,我們敬愛的侯光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