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冬草,俗名武竹。
武竹的果實是鮮紅色的。
文竹和武竹是我家裏養的兩種盆栽植物,雖非奇花異草,卻獨享了植物中少見的壹文壹武,兩者同屬百合科植物,但品性各異,給我這枚“花癡”帶來許多意料之外的樂趣。
文竹名如其名,它枝桿纖細,葉片蒼翠如雲,層疊茂密,高低有序,形態瀟灑文雅。文竹的花語是永恒純潔的愛,所以,新娘的捧花常用青翠的文竹襯托鮮花,其碧綠飄灑的枝葉仿佛新娘手中所捧花兒的伴娘,尤其是和潔白的百合或是馬蹄蓮相伴,更是清新脫俗,令人賞心悅目。因為是陰性植物,文竹不喜歡光照直射的環境。我曾經將壹盆文竹放在室外露臺,但其纖秀的葉子禁不住陽光親吻,邊緣出現了焦黑,嚇得我趕緊搬進書房。書房通透,朝南壹排窗戶,散射光溫柔,適合嬌弱的文竹安居。因為喜歡文竹的綽約風姿,便同時養了兩盆,壹盆小巧精致,低矮美觀,擺在書桌上,看起來優雅可人,很是養眼,不過需經常修剪,以保持其形態之美,以免徒長。另壹盆大的放在書櫥旁,任其自然生長。這文竹越長越高,枝葉紛披,卻不張揚,郁郁蔥蔥,宛若玉樹臨風的書生,和書櫥的調性絕配。十幾年了,這壹大壹小兩盆文竹與我相伴晨昏,看著我讀書煮字,彼此相看兩不厭。
比起文竹,我和武竹的結緣要晚得多。但它的真名“天冬草”卻早就是我的念想,那是源於楊沫的小說《青春之歌》。書中女主人公林道靜是我的青春偶像。書中寫道:“林道靜和余永澤住在壹起了。兩間不大的中國式公寓房間,收拾得很整潔。書架上擺著壹個古瓷花瓶,書桌上有壹盆冬夏常青的天冬草。”讀《青春之歌》的時候,我正青春。那時根本沒有閑心去種植花花草草,但林道靜家裏的那盆天冬草卻莫名地長在了心裏。後來,當我年事漸長,開始有養花弄草的閑情逸致,關於天冬草的情結便從心底鉆了出來,開始尋尋覓覓。當某個春日在花店與之偶遇時,居然會激動得叫出聲來。是的,花盆下方的標簽上明明白白寫著天冬草。店主說天冬草的學名是天門冬,又叫悅景山草,它還有個俗名叫武竹。這又是個驚喜。我養文竹多年,現在又見武竹,何不把它搬回家,和文竹做伴,也算是合了“文武之道,壹張壹弛”的名言。
其實,天門冬古已有之,宋代朱熹就寫有《天門冬》詩:“高蘿引蔓長,插_垂碧絲。西窗夜來雨,無人領幽姿。”此詩寫詩人窗外的天門冬枝葉被做成籬笆紛披垂下,姿態清幽,可惜在夜雨中獨自飄零,無人欣賞。我倒是從中讀出了壹種寵辱不驚、淡看人間的曠達來。同時,也說明天門冬是可以放在外面露養的。比起文竹,武竹的習性似乎更為率性,無拘無束,沒有辜負壹個“武”字。武竹的枝葉較為細扁且棱角分明,看起來不像文竹那樣輕柔,而是更加剛勁有韌性,莖蔓四散如行雲流水,淩亂中充滿生機和活力。我養的武竹除了寒冬放進室內,其他季節就放在沒有直射光的朝北露臺上,任其風吹雨淋,野蠻生長。武竹長得很快,隨風飄蕩的枝葉有劍態簫心之神韻,壹如它的花語“飄逸”。文竹屬於攀緣類植物,會越長越高,武竹屬於半灌木類,所以長到將近1米左右就不長了,顯得低矮別致。我養的武竹每年夏季開出壹朵朵白色小花,秋天花謝後結出壹顆顆小球狀的漿果,初為綠色,成熟後呈鮮紅色,點綴在翠綠的葉叢間,分外艷麗奪目,今年也不例外。據說文竹也會結果的,但我養了十幾年的兩盆文竹,卻從未見它開花,更不用說掛果了。是不是因為我讓纖弱的文竹終年處在室內的溫和環境中,把它寵壞了,養成了它的惰性呢?
古人雲:萬物皆有靈,草木亦有心。所謂壹花壹世界,懂得花草的習性,順其自然,善待它們,也許是養花人最好的選擇。就像文竹和武竹天生成兩種不同的秉性,實在沒必要苛求。如此壹想,心中便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