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不少學者而言,現在12國才達成TPP不是太早,而是過晚。畢竟奧巴馬總統本人就曾在2013年和2014年預告要在當年度結束TPP談判。至於TPP會不會對中國多麽嚴重的影響,這壹點現在也已經有了較為全面平衡的分析,結果是即使有影響,這種影響也較為有限,不宜誇大。
中國作為亞太國家,對出現在本區域的TPP要予以充分重視,這是應有態度。但是,中國作為經貿大國,不能只重視TPP,更不能把對外經濟政策的重點落在應對TPP上。中國是崛起中的全球性大國,要有自己的對外經濟戰略。明智的對外經濟戰略不僅能夠應對TPP,而且可以超越TPP,讓美國更多的從被動的角度進行應對。大國良性過招,猶如高手對弈,妳來我往,絕不能被對方牽著走。
中國需推進現有自貿協定談判
TPP說到底,是壹種區域自由貿易協定。中國已經有了較為綜合和務實性的自貿協定規劃。
梳理文獻,黨的十七大就把自由貿易協定上升為國家經濟戰略,十八大提出要加快實施自由貿易協定戰略。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進壹步聚焦,提出要以周邊為基礎加快實施自由貿易區戰略,形成面向全球的高標準自由貿易區網絡。
從數量上看,截止目前,中國也有12個各種形式的自由貿易協定。其中中國和東盟之間於2002年達成的自貿協定,還是東亞地區第壹個重要的自貿協定,大大推動了東亞地區FTA的蓬勃發展。
盡管中國的自貿協定戰略取得了較為豐碩的成果,但是與其他美歐日等經濟體相比,中國的自貿協定戰略仍有三大不足。壹是數量較少。二是締約國經濟體量普遍較小。三是協議主要是雙邊形式為主,缺乏多邊化的安排。即使今年中國和韓國、澳大利亞的雙邊自貿協定能夠生效,上述三大不足依然成立。
著眼未來,中國需重點推進RCEP和中日韓三邊自貿協定的談判。RCEP成員夠多,體量夠大,同時又是區域性的多邊安排。如果其能夠達成,能夠有力彌補中國自貿區戰略短板,成為中國自貿區戰略的重大突破。中日韓三邊談判也具有顯著意義,能夠進壹步深化東亞地區的經濟合作,對於強化東亞在亞太經濟體系中的地位,有重大作用。
中國對外投資需讓混合所有制發揮制度優勢
隨著對外投資規模的不斷增長,中國對外投資越來越成為中國經濟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正在談判中的中美、中歐雙邊投資協定正是分別為了中國在美國和歐洲的投資所做的機制保障。
在對外投資中,除了要註重識別和防範海外投資風險外,未來更為關鍵的是中國國家資本和私有資本的協調問題。國家資本和私有資本都是中國資本。中國政府也確定了混合所有制的發展和改革路徑。然而,在現實世界中,無論是在中國國內層面,還是國際層面,事實上都對中國資本進行了分類,並采取了相沖突的差異性對待。
從國內來看,國家資本的對外投資更容易得到政策支持,私有資本相對而言獲得的支持力度較弱。而從國外來看,不少國家歡迎中國私有資本的投資,但對中國的國家資本抱有警惕之心。這裏便存在著巨大的落差。
TPP的要害之處是對以國有企業為核心的國家資本提出了競爭中立的要求,其關鍵是試圖切斷國家對國家資本的控制。但從自身的國情和發展而言,國家資本在未來中國經濟發展中的地位只能保持和加強,不能削弱。如何讓中國混合所有制發揮制度優勢,不但具有先進的理論支撐,還有具體可行的操作路徑,這是中國在對外投資中必須解決的問題。
政府需繼續推動人民幣國際化
貨幣是國際經濟體系的核心。盡管在國際貨幣體系,中國還是後來者,但可以預計,貨幣將構成中國對外經濟戰略的力量增長點。其關鍵是人民幣的地區化和全球化。
根據最新的統計數據,人民幣短短幾年之內便已取代日元,成為全球第四大交易貨幣。這是以中國不斷增強的經濟實力和不斷擴大的貿易總量為基礎的。未來人民幣將更為全球化,這是歷史趨勢。
人民幣國際化既是壹個自然的市場選擇過程,也是政府推動的戰略過程。為此,有兩點要尤為註意。
其壹,繼續推動人民幣的地區化。在和周邊國家的貿易和投資中,要進壹步落實本幣結算。包括抓住中國居民出國旅遊的契機,同步進行在周邊國家的金融硬件和金融網點建設,進壹步擴大人民幣的適用範圍和便捷性。其二,爭取盡快把人民幣納入到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特別提款權(SDR)貨幣籃子中。人民幣只有成為SDR的籃子貨幣,才可能被認為是真正的國際性貨幣。也只有以進入SDR籃子貨幣中,才可以更為有利地推進人民幣繼續國際化的其他政策。
中國應更重視規則
TPP的達成,凸顯了國際經濟中規則的重要性。奧巴馬總統的名言“不讓中國書寫國際經濟規則”,讓規則在大國關系中的戰略性顯得尤為突出。貿易、投資等各項對外經濟指標作為“硬件”固然重要,但作為“軟件”的規則同樣重要。
中國對外經濟戰略制定過程中,要比以往更為重視規則的作用。第壹,要深入研究各種經濟規則。這需要相關學科的專家、尤其是國際貿易專家和法律工作者做出紮實的工作,不僅要熟知本國規則和他國規則,還要知道兩者之間的差異。第二,要充分認識國際經濟規則的發展趨勢,在以我為主的基礎上,註重對新規則的學習和適應,以便需要規則升級的時候以最小的成本順利升級。第三,不能迷信所謂的高標準規則。規則是人為創造的產物,有鮮明的條件性和利益性,並無高低之分,只有是否合適之分。脫離本國和本地區實際條件的規則,即使看起來更為“高級”,也不能發揮最好效果。而且,有些規則符合其他國家利益,但會損害本國利益。
(作者是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副主任、上海高校智庫“亞太區域合作與治理研究中心”常務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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