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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鋒是怎樣犧牲的?

近70歲的喬安山老人在《喬安山憶雷鋒》壹書中深情回憶了他與雷鋒在工廠和部隊相識相知的過程,在與雷鋒朝夕相處中見證了雷鋒不平凡的生命歷程……

我心裏很清楚,妳們都想知道,也都會問到,雷鋒究竟是怎麽犧牲的。

雖然事情的經過已經那麽清楚了,每壹本書裏都寫過,但妳們想聽我親口說,說說我自己看到的。

幾十年過去,我的記憶力也不如從前了,很多事情都已經變得越來越模糊,可是那壹天的情景卻在腦海裏變得越來越清晰。

現在發生的事我都記不住了,可是過去的事卻永遠也忘不了。

有人說,不相信壹根曬衣服的木桿能把那麽偉大的雷鋒的命帶走,說實話,我也不相信,可那確實是事實。許多媒體和電影都詳細報道過雷鋒犧牲時的情景,而且說的都十分真切。

實際上,那天我在倒車的時候,周圍並沒有其他人,只有雷鋒壹個人在指揮著我倒車。由於車轉彎的關系,我也看不到雷鋒,只能聽著他指揮的聲音操作。那時候我們經常進行這種壹人在地上指揮,壹人在駕駛室開車的操作,所以,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壹次會與以往有什麽不同。當我意識到不對時,壹切都已經晚了……

1962年,沈陽軍區工程兵工程第十團的主要任務是在遼寧省鐵嶺地區的壹零五工地施工,但施工任務量不大,只有少量部隊派駐鐵嶺,其他部隊都留守營口和撫順,作後勤保障工作。

運輸連留守在撫順,只派了我們四班離開連隊,到鐵嶺下石碑村,配合團部單獨執行任務。

遼寧省鐵嶺縣橫道河子鄉下石碑村離撫順60公裏左右,但山區路窄,坡陡,我們要在這條危險的路上往返奔波,運送施工材料和部隊的給養。

為了確保行車安全,雷鋒反反復復勘查了好幾次路況,並在筆記本上繪制了道路勘查情況圖,用各種符號說明路況,讓大家看熟,牢記。

(雷鋒犧牲的)頭天晚上,我們在鐵嶺下石碑村接到團後勤處的任務,要求我們第二天壹早就趕回撫順營區,對13號車進行三級保養,以迎接秋季更繁重的運輸任務。

(1962年8月)15日壹大早,雷鋒就催著我起床,去裝卸冬季要用的棉被等物品,我本來打算吃了飯再走,可是雷鋒說:現在任務比較緊,連裏車少,咱還是回去再吃吧,可以早點趕路。

於是我們連早飯都沒吃就上路了。

剛從下石碑村出來的時候是雷鋒開車,當時有壹位領導隨車回團,坐在駕駛室裏。我在後邊的車廂裏,躺在滿車的棉被棉衣上。

走到半路,雷鋒下來讓我去開車,說讓我多實踐,提高駕駛技術。說心裏話,我當時挺高興的:那時候連裏的車少,我們這些駕駛員都是好幾個人開壹輛車,因此駕車的機會非常難得。由於雷鋒經常外出作報告,影響了正常的駕駛時間,連裏為了照顧雷鋒,才給配了這輛13號車,並讓我做他的助手,為這事其他駕駛員還鬧過意見呢。

可是我又猶豫了壹下:那幾天接連下雨,路面泥濘,而且車上還坐著壹位領導,我擔心自己的技術不過關,路上出問題。

雷鋒看出了我的疑慮,就說:“妳小心點開,路況不好,正好可以練習壹下技術。”

於是我就把雷鋒換下來。我壹直把車開到營區。

到了營區之後,雷鋒對我說,他去連長那報告壹聲,順便請示壹下自己保養車的事。這事以前他也多次跟我提起過,說連裏車少任務重,車壹送去保養至少需要壹星期,耽誤了不少事情,如果能自己保養就好了,不僅能節省時間,還可以提高修理技術。他去報告,我就坐在車裏等他。

過了壹會兒,雷鋒回來了,他說:連長已經同意咱們自己保養車了,咱倆先去把車沖洗壹下。我邊答應著邊下車,想讓雷鋒開車,可是雷鋒堅持讓我開,他自己先去前面把攔在道上的鐵絲網摘下來(我們要到九連前面的水龍頭那裏去洗車,因為九連出外執行任務去了,怕附近的小孩進去玩,就利用道口的幾棵樹拉上了鐵絲網)。

到了鐵絲網跟前,我把車停下來問他:“能不能過去?”他說,“沒事,直接開就是了。”我就掛了壹檔拐那個直角彎,那個彎很不好拐,我記得還打了壹個倒車,拐過直角彎後就直接往前開了。

車開進的是壹個較窄的人行道,道口的左邊有壹棵大樹,以這棵大樹為起點,用8號鐵絲連著壹排1.5米高、小碗口粗的方木桿子,平時用來曬衣服用。右邊是九連連部的房子。當時我還猶豫了壹下,心裏沒有把握是不是會蹭到連部的房子。我把頭探出窗外喊了聲:“班長!”

雷鋒跑上來問:“怎麽了?”

我說:“班長,妳看會不會撞上房子?”

雷鋒左右仔細看了看,然後又問道:“方向盤打死了沒有?”

“打死了”,我說。

雷鋒走到車的左前方,向我打著手勢:“走吧,沒事,倒,進,進……”

於是我掛二擋起步,迅速打死方向盤……

 車“轟”地向前開去,沒想到後車輪將離大樹最近的壹個方木桿子從根擠斷了,折斷的方木桿子在鐵絲的拉力下橫飛出去,上端正好打在雷鋒的太陽穴上。

當時我並不知道這壹切,只隱約聽到“吭哧”壹聲。因為沒有聽見雷鋒在下面說什麽,所以我也就沒往心裏去,把車壹直開到了九連前面的水龍頭前。

下車後我才看到雷鋒倒在地上,趕緊跑了過去,附近幾個在菜園幹活的戰士也跑了過來。跑到跟前,我把他抱了起來,這時他的鼻子、嘴都在往外噴血,噴了我壹身,我壹下子就嚇傻了,只知道不住地叫著:“班長,班長,妳醒醒呀!”

現在想來,我還非常悔恨。當時如果是雷鋒開車該多好,如果不去那裏洗車該多好,如果車再往右邊壹點該多好,如果方木桿子上沒有鐵絲該多好,如果方木桿子飛起的方向再錯壹點點角度該多好……只要有任何壹個如果變成現實,悲劇就不會發生了,雷鋒也就不會死了,那他今年也該66歲了,也該兒孫滿堂了吧。他那麽優秀,說不定現在已經成了大領導了呢,那樣過年過節的時候我們也可以相互打個電話問候問候,說不定還能見見面,壹起聊聊當年在部隊裏的生活呢。

當時,我並沒有想到那會造成雷鋒的死亡,相信大多數人都跟我壹樣。

也許是出事之後有人立即去報告了,連長很快來到了現場。當時在現場的幾個人都有點發呆,我緊緊地抱著雷鋒,不停地喊他的名字。

連長立即指揮我們把雷鋒送到了撫順市西部職工醫院。

到了醫院後,醫務人員馬上投入搶救。送雷鋒進搶救室的路上,我看到雷鋒全身都在抽動,抽得非常厲害,甚至忽然壹下子就坐了起來。

在搶救室外面,我看著醫生、護士進進出出,忙忙碌碌,我眼前只是白花花的壹片……直到那時,我依然認為,雷鋒只是暫時昏過去了而已,他壹定會醒過來的,壹定會康復的,壹定會和我繼續開那輛13號車的。

後來壹個人走出來,對我們說:“不行了,回去準備後事吧。”

我壹下子站不住了。

怎麽可能呢?

接著有人用白布單把雷鋒蓋上,推著他的床向前走,我也本能地拖著兩條軟綿綿的腿,跟著在後面走,壹直走到太平間。別人什麽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我全身都沒有力氣,壹直倚靠在雷鋒的床邊上,呆呆地看著那片白布單。

後來壹個老頭走過來說:妳走不走,我要鎖門了。

我搖搖頭,他就走了。

我不想走,我沒有力氣站起來,我只想跟班長在壹起。

太平間裏冷颼颼的,旁邊壹定有別的遺體,我當時壹點都不知道害怕,只是腦子裏壹片空白,也不知道想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