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十出頭入行,三十多年間寫了300多首歌。 聽他的歌,就好像喝壹杯白茶,初嘗淺淡,細品回甘,余味繞舌,久久回味。
年歲漸長,遇到幾個人,談過幾段戀愛,妳更能在歌裏看到另壹個自己。
李宗盛寫的歌,沒有晦澀難懂的意象,也很少故弄玄虛,簡單的詞句卻足以挑逗妳暗暗發酵的情愫,撩撥妳蠢蠢欲動的夢想。
張艾嘉說:“每個人心中都住著壹首李宗盛。”
我要說,每壹首李宗盛都住著壹個真實又痛苦的故事。
漂洋過海來看妳,愛是長相思,亦是生別離。
《飄洋過海來看妳》的原唱是娃娃(金智娟),這首歌也是她的真實故事。
1990年,娃娃與阿櫓在北京偶然相識。阿櫓是詩人(也有版本說是鋼琴老師),俊秀的臉龐,優雅的談吐,浪漫多才的氣質壹舉牽動了娃娃的文藝心。
回到臺灣,娃娃對阿櫓戀戀不忘。那個年代,從臺灣到大陸雖然隔海相望,卻遙遠隔天地。
娃娃打工攢錢,用了大半年的積蓄,從臺灣輾轉香港,從香港轉北京,只為見心儀的男子壹面。
可是這段愛戀註定無果,不是阿櫓無情,恰恰是因為他深情,可這份深情不屬於娃娃。早在與娃娃相識前,阿櫓就有了妻子。
距離打不敗愛情,道德倫理可以。娃娃萬念俱灰回到臺灣,從此我在這頭,心愛的人在那頭,遙遙相望,相思無果。
二十年後,娃娃再度談起這段苦戀,自嘲到:“ 我在那段期間,大概做了兩年的八點檔女主角”。
後來,與李宗盛談及此事,娃娃已經放下,只用了幾分鐘輕描淡寫講述。過了兩天,再次遇到李宗盛,他很興奮的拿出壹張沾滿了油漬的餐巾紙,上面就是《漂洋過海來看妳》的歌詞。
“壹個女孩漂洋過海到北京去看男友,但對北京的認識壹直僅限於男友的住所,我壹聽就決定為這個故事寫首歌。”
原來是李宗盛在吃牛肉面時,突然想起娃娃的故事,靈感壹現,便寫下了歌詞。娃娃淚流滿面,李宗盛像壹個探頭,將她心裏的千言萬語都濃縮在這張皺巴巴的餐巾紙上。
娃娃第壹天錄這首歌時,音樂響起,所有往事湧上心頭,悲傷得不能自已,只能暫停錄制。
第二天,錄制依然失敗,記憶慢慢累積,在她心中無法抹去。
隔了壹段時間,娃娃才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終於錄完這首歌。
但是娃娃唱錯了壹個字,將“我竟悲傷得不能自已(yǐ)”唱成了“我竟悲傷得不能自己(jǐ)”,既然制作完成,索性將錯就錯發行,後來娃娃再唱這首歌都唱成“不能自己(jǐ)”。
《飄洋過海來看妳》發行之後,撥動無數異地戀的心。娃娃吃飯時,碰到壹個女服務生,“她就特別來跟我說,我要謝謝妳這首歌,我現在做這個工作,就是要存錢,然後去看我的男朋友。”
網易雲音樂這首歌,有人留言道:
愛了七年的他,為了異地的他坐了31個小時的綠皮火車,無座,37℃高溫,下車時已經發燒,只為見他壹面不願分手。
第二次,元宵節,300元,從家偷跑出來,獨自壹人從北方南下,找遍了廣東省三個城市,壹個人哭著回去了。戀了七年,再也記不起來他的模樣,心裏空空的,夜夜夢醒。青春真的好傻。
多盼長伴君側,徒留壹生遺憾,過往的相擁、嘆息、安慰,都隨漫天風沙而去。愛是長相思,亦是生別離。笑也好,苦也罷,別問傻不傻,都值得。
愛的代價,別問值不值得
1985年7月,張艾嘉發行首張專輯《忙與盲》,壹炮而紅,不得不提它背後的功臣:李宗盛。
李宗盛極為用心的制作這張唱片,壹口氣為她寫下七首歌,靈感來源於張艾嘉與李宗盛在某段旅途中關於生活、愛情等方面的長談。
1992年,張艾嘉與李宗盛再次合作《愛的代價》,這首歌,老李幾乎是流著淚完成的。在唱片發行的同期,李宗盛和張艾嘉壹起出演電影《最想念的季節》,他們扮演壹對日久生情的夫妻。
有了好歌,有了好電影,也有了緋聞。有人說,《愛的代價》寫的就是李宗盛對張艾嘉的感情。
張艾嘉算不得絕世美女,卻氣質上佳,是當年諸多人追求的女神。
2006年臺北小巨蛋,李宗盛理性與感性演唱會上,張艾嘉作為嘉賓出席,她在臺上向李宗盛喊話:“妳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李宗盛壹時語塞,只能用歌聲掩飾。那壹晚,《愛的代價》旋律響起,李宗盛唱得幾度哽咽,事後笑言:“ 因為錄《愛的代價》時,妳已經結婚,這張專輯就是我想著妳而寫的,想著妳為何嫁給別人?”
張艾嘉說,李宗盛在錄制《忙與盲》時比較愛她,《愛的代價》就比較不愛她。
不難理解,1985年,張艾嘉通過朋友認識香港商人、有婦之夫王靖雄。1990年8月,張艾嘉為王靖雄生下壹子。次年9月,辦完離婚手續的王靖雄迎娶張艾嘉。
李宗盛則在1986年認識了朱衛茵,1988年與其結婚。
可能是觀眾聽歌入迷,抑或是入戲太深,又或者是戲裏戲外,李宗盛真的愛上了張艾嘉。
他們之間撲朔迷離的關系,難辯分曉,李宗盛並沒有公開表白過張艾嘉,張艾嘉也沒有公開接受過李宗盛。
正如張艾嘉說的:“ 關於我們的事,他們統統都猜錯。”
又如李宗盛說的:“《愛的代價》其實是我寫給我姐姐的,卻被大家認為是情歌。我不敢教人家怎麽去戀愛,因為每壹段戀愛都是獨特的案例。我想對大家說, 所有愛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當愛已成往事,忘了妳卻太不容易
“為各位介紹下壹位,已經講了,為各位介紹也是我的好友,林憶蓮小姐!”
李宗盛《94年十年回顧暫別演唱會》上,林憶蓮作為特別嘉賓出場。
舞臺上的林憶蓮,飄飄長發,性感的單眼皮,幹練的西裝外套,開口第壹句“往事不要再提”,李宗盛會心壹笑,似乎尋覓到珍寶。
李宗盛說, 林憶蓮是那種壹聽聲音就會愛上的女人 。李宗盛真的愛上了這個女人,他全然不顧外界對他婚外情的指責和壓力,即使受盡冷風吹,流盡寂寞淚,也要隨她去。
李宗盛愛得多癡迷?他全寫歌裏。
曾經自己像浮萍壹樣無依
對愛情莫名的恐懼
但是天讓我遇見了妳
我初次見妳人群中獨自美麗
妳仿佛有壹種魔力
那壹刻我竟然無法言語
從此從此為愛受委屈不能再躲避
1997年,李宗盛和朱衛茵離婚,1998年2月與林憶蓮在溫哥華結婚,彼時林憶蓮已有五個月身孕。
2000年,羅大佑杭州演唱會,李宗盛作為嘉賓,壹上臺就有人喊:“為什麽不帶林憶蓮來?”李宗盛笑著說:“在家帶孩子呢,在家帶孩子呢。”話語雖簡單,但幸福的表情騙不了人。
相愛是簡單的,相處是復雜的。壹個音樂才子,壹個人氣歌手,本是天生壹對,奈何人海茫茫終究還是走散。
2004年,這份熾熱的愛情走到了盡頭,那壹年林憶蓮38歲,李宗盛46歲,他們的女兒只有5歲。
李宗盛說:“我們的愛若是錯誤,願妳我沒有白白受苦。Sandy……祝妳幸福,找到妳要的,妳認為值得的。”
林憶蓮說:“我想我們都很好,亦做了壹些準備迎接各自的未來。這似乎也不那麽遙遠,就讓生命多添壹種顏色吧。”
2014年,李宗盛在演唱會上與林憶蓮隔空對唱《當愛已成往事》,還是那首旋律,還是她先唱“往事不要再提”,只是這次李宗盛再也沒有如獲至寶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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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她性感迷人,他英姿勃發,她在他的左手邊含情脈脈,笑靨如花。
十年後,她風韻猶存,他頭發花白,舞臺上只剩下形單影只的大叔,感嘆青春再也留不住,壹句未唱完,便哽咽落淚。
忘了痛或許可以
忘了妳卻太不容易
妳不曾真的離去
妳始終在我心裏
我對妳仍有愛意
我對自己無能為力
後來,林憶蓮有了新的歸宿,李宗盛身邊再無良人。
李宗盛59歲生日前夕,高曉松與楊宗緯合作的《越過山丘》上線,致敬李宗盛。
MV裏的沙畫再應景不過,世間壹切都經歷著沙畫的鋪灑。山丘那邊的李宗盛,比著剪頭手,背著吉他,笑容溫暖如光,從容卻孤單。
(文章只能插入三個視頻,想看MV的後臺回復“ 山丘”獲取鏈接)
此生最愛的女人找到了她想要的,她認為值得的,可是他再也沒有情人,他說最懂他的是吉他,懂他的沮喪和不安。
他把對音樂、對人生的理解,都付諸於吉他的壹弦壹音。李宗盛說自己貪心。寫過歌,唱過歌,這是活了壹輩子。
他完成了音樂的使命,他要把琴做出壹個樣子,他還想再活壹輩子。
這位胡子拉碴的大叔寫了壹輩子的情歌,唱了壹輩子的人生。
都說他是最懂女人的男人,懂她們的分隔兩地的苦情,懂她們為愛付出的代價,懂她們真的期待有人愛,可是卻無壹人懂他的嬉皮笑臉和浮萍無依的內心。
曾經以為越過山丘,有深愛的小妞,有歸來的舊友。越過60歲的山丘,才發現深愛的小妞早已嫁了隔壁的王某,舊友早已散落了天涯,唯有壹個人對愛的等候。
越過山丘,遇見六十歲的我
拄著壹根白手杖,在聽鳥兒歌唱
我問他幸福與否,他笑著擺了擺手
在他身邊圍繞著壹群,當年流放歸來的朋友
他說妳不必挽留,愛是壹個人的等候
等到房頂開出了花,這裏就是天下
總有人幸福白頭,總有人哭著分手
無論相遇還是不相遇,都是獻給歲月的序曲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