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見過五大三粗的,見過老奸巨猾的,卻不曾見過決絕狠厲又清冷文藝的他,口裏滿是格言金句真理,信手拈來,眼裏滿是鎮定與光亮,卻仍然過不好人生。
醫生。見過善良的白衣天使,也見過虛偽的衣冠禽獸,卻不曾見過心地好卻壹直辦錯事的她,敏感善良,偏執倔強。
警察。見過無恥的,見過無畏的,卻沒見過這樣糾結困乏的他,魯莽行走在灰色邊緣,滿腔卻仍然是黑與白的道義理想。
杜琪峰這壹次在《三人行》裏要說的,恰恰是解構二字。
短短90分鐘裏,被解構了的是身份,是道德,是認知,是善惡,是規則,是世界。壹個不願認錯的醫生,壹個不願認錯的警察,壹個從始至終看穿了別人的心魔卻也走不出自己心魔的匪徒,在壹家醫院狹路相逢。
這個世界的規則是,警察可以為了執法而犯法。這個世界的規則是,醫生可以為了低概率的成功搭上病人高概率的風險。這個世界的規則是,妳是匪,無論妳多聰明,多出類拔萃,妳依然會無處可逃。
可善與惡終於變得模糊,好與壞也成了相對論,幸與不幸都開始不再確定。每個人都在掙紮中,無法抵達自由彼岸。困境裏無論沈默還是爆發,結局仍是無解。難怪林夕寫,也愛用整晚說杜琪峰專長揭露命途無常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