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露,過去叫竹均。出身在壹個書香門第的家庭,她從小和方達生有過青梅竹馬的情誼,並且有著壹個女孩子的純潔的心靈。她愛霜的潔癖,很能說明她那時純真而清高的性格。她聰明、愛美、驕傲、任性。她曾經是愛華女校的高材生,還當過社交的明星,當過幾個慈善機關遊藝會的主辦委員。她的美麗、聰明、才能都給了她以自信。突然,她的父親死去了,家庭的經濟來源斷絕了,這個挫折,無疑在她人生道路上劃出了壹個階段。如她說的:“我壹個人闖出來,自從離開了家鄉,不用親戚朋友的壹點幫忙,走了就走,走了不死。”這樣單槍匹馬地壹個人闖出來了,獲得了成功,無疑使她自負,也使她相信了個人奮鬥的力量。恰好在這裏,使她產生了誤解。當她相信個人奮鬥的力量時,實際上是別人利用了她的美麗和聰明。因此,在她的驕傲中,她有對自己聰明才幹的自我欣賞。她有壹句格言:“我喜歡春天,我喜歡青年,我喜歡我自己”這三者結合起來,是這位自由的女性心靈的自然流露。是壹位小資產階級女性自我陶醉的詩。她崇拜她自己了,這裏正潛伏著悲劇的危機。
盡管她在影壇上在舞場上曾經風流壹時,但她還沒有失去壹個少女對愛情的天真的幻想。她在追求壹個幸福的家庭和壹位意中的情人。她同詩人結合了,不久她又與詩人分手了。分手的根本原因在於她同詩人的思想、性格乃至愛情觀有著分歧。在陳白露看來,“她是個最忠心的朋友,可是個最不體貼的情人”。她對婚後生活覺得“漸漸不新鮮了”,“結婚最可怕的事情不是窮,不是妒忌,不是打架而是平淡、無聊、厭煩。”為什麽陳白露產生這樣壹種精神狀態?這是因為她追求的就是壹種“盲目的愛情”。是她愛情的幻想破滅造成了他們的分離,這與子君是不同的。所以陳白露的悲劇具有精神悲劇的特點。
但是,在那個金錢統治的社會,生活道路是嚴峻的。她既然沒有同詩人去走追求希望的道路,她自以為憑她的聰明美麗還能“闖”出路來。但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不是墮落,就是回來”。當我們在看到她時,她已經不是頂紅頂紅的交際花了。就其出身、教育、性格和追求來說,她是不願意走這條路的;但是實際上她又不得不走上這條道路。這正是造成她性格復雜性的現實根據。壹但在這條路走下去,她就會越陷越深。成為她“習慣的桎梏”,同時也就使她越來越深地陷入內心的痛苦之中。
在方達生沒來之前,她用玩世不恭的態度來掩蓋她內心的痛苦,“活著就是那麽壹回事”。在熱鬧中解脫寂寞,在享樂中消磨時光。方達生到來,對陳白露來說,是她陷入墮落生涯中的壹件大事,激起她內心的激蕩,使她的精神矛盾突出起來,加劇了她靈魂深處的鬥爭。他對這個竹均時代的情人流露出不可掩飾的嬌態和柔情。她對霜、對春天的贊美,顯現著竹均時代的稚氣和天真,這是在特定條件下激起的壹時的詩意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