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學問的方法作者首推胡適先生在上個世紀初提出的治學格言:“大膽地想象,小心地求證”。搞研究必須要有想象力,尤其地球科學系統,我們需要探求的是幾百萬年、幾億乃至幾十億年前的事情,深達地表之下幾十、幾百公裏深處的變化,沒有充分的想象力怎麽行。地球科學比物理學、化學、生物學和技術科學更需要想象力。想象力就是創新。所以,從這個角度說,地球科學是最具創新力的科學。有人說地球科學不科學,正是由於它的這個特點。壹個機械零件,按照同壹個圖紙,外殼在北京制造,內核在上海生產,拿到廣州裝配,必定嚴絲合縫。壹個物理定律,在它的邊界條件之內,壹定放之四海而皆準。而地球科學則不同,在美國總結出來的規律,不壹定適合中國。壹個地區總結出來的找礦標誌和成礦模式,很少能夠壹成不變地應用於另外的礦區的。因此,從這個意義上說,地球科學需要我們付出畢生的精力,需要我們不斷地探索。但是,有了壹個想法和模式,是否可能,就需要小心地求證了。構思模式並非難事,難的是去求證。而且,不是馬馬虎虎地求證,敷衍了事地求證,而是要小心地求證,仔仔細細地求證。因此,我們必須如履薄冰般地、壹絲不茍地去進行研究。
大膽地想象是提出問題,小心地求證是解決問題。愛因斯坦說:“提出壹個問題往往比解決壹個問題更為重要,因為解決壹個問題也許是壹個數學上或實驗上的技巧問題。而提出新的問題、新的可能性,從新的角度看舊問題,卻需要創造性的想像力,而且標誌著科學的真正進步。”愛因斯坦無疑是對的,但是,我們也不能忽略了解決問題的重要性,因為,如果只是提出問題而無法解決問題,我們則不能邁出具有實質性意義的壹步。求證是壹個很艱苦的過程,許多人往往不註意,因此,很難取得令人心動的成果。壹個人,如果既能有豐富的想象力和持續的創新精神,又有紮實的功底,老老實實的研究態度,兢兢業業的治學精神,他必然能夠在在科研工作中做出出色的貢獻。
假設有的需要花費力氣,有的可以輕而易舉,但求證不花力氣肯定不行。如著名的哥德巴赫猜想,200年過去了,還沒有人能夠證明它,可見解決問題之難。解決問題的過程就是科學進步的過程。如果只津津樂道於提出問題,而不想花費力氣解決問題,是於事無補的。
做結論必須瞻前顧後,不能顧頭不顧腚。學術界有壹種說法:寫文章要自圓其說。這當然只是壹個低標準,能夠自圓其說並不等於就正確。我們想問題可以海闊天空,“大膽地假設”,但是,做結論必須慎之又慎,必須在“小心地求證”之後才能做出。有些命題,有不止壹種可能性,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考慮應當更加謹慎,不能只考慮某壹種可能性而不顧其他。片面的考慮不可能給出真實的結論。任何想法都不能說孰優孰劣,唯壹的判別標準在證據,證據越多越充分,成功問鼎的可能性就越大。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壹標準,這句話對於做學問也是適用的。仔細註意我們周圍,有些人喜歡好高騖遠,滿口雌黃,卻懶於動手;另壹些人動手能力很強,做事踏踏實實,卻不善總結。這些都是偏才。只有既能夠提出新思想,又能夠設計方案,壹步壹個腳印地接近目標的人,才能成氣候,所謂壹個人的科研素質如何,主要體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