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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湯姆·索亞歷險記》的精彩片段

現在再回過頭來說說湯姆和貝基參加野餐的情況。他們跟夥伴們壹起穿行在黑暗的通道

裏,遊覽那些熟悉的洞中奇觀——人們給它們起了些過於誇張的名子,諸如什麽“客廳”、

“大教堂”、“阿拉丁宮殿”等等。在這之後,他們開始玩捉迷藏遊戲,玩得極其投入,壹

直玩到都有點厭煩了為止;然後他倆高舉蠟燭,順著壹條彎曲的小路往前逛,邊走邊念著用

蠟燭煙油刻寫在石壁上面的名字、年月、通訊地址和格言之類的東西。他倆仍然邊走邊談

著,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另壹個山洞。這裏的墻上沒有刻寫字跡。在壹塊突出的巖石上面,他

倆熏上自己名字後繼續往前走去。不久,他們來到壹個地方,那裏有股溪流從突出的巖層上

流下來,水裏有石灰石沈渣,經年累月形成了瀑布壹般的景觀。它四周好像嵌著邊,起伏不

平,水中的石頭晶瑩閃亮,永不消失。湯姆擠到後邊,好讓貝基借著他的燈光看個夠。他發

現後面狹縫中有條陡峭的天然臺階,湯姆壹下心血來潮,要去繼續探險。貝基聽他的,於是

倆人熏了個記號,作為以後引路標誌,就開始了探險。他倆壹時這邊走,壹時那邊走,就這

樣蜿蜒著進了以前沒有人到過的洞中最深處,作了個記號後,又沿著叉道走下去以便出去後

有新鮮事兒好跟人說。在壹處,他們發現壹個寬敞的石窟,上面垂下來壹些人腿大小的鐘乳

石,他們在裏面轉了壹圈,驚嘆不已,然後從其中的壹個出口離開了。不久他們就到了壹個

美妙的泉水旁,水底下石頭形似雪花狀玲瓏剔透,泉水位於石窟中間,四周石壁全由形狀奇

特的柱子撐著,這些石柱是大鐘乳石和大石筍相連而構成的,是千萬年來水滴不息的結果。

石窟上聚集著成群結隊的蝙蝠,每壹群都有上千上萬只。燈光壹照,數以千計的蝙蝠飛下

來,尖叫著向蠟燭猛撲過去。湯姆知道它們的習慣和危險性,他拉著她鉆到最近的壹個通道

裏。這壹招做得真好,因為貝基往外走時,手裏的蠟燭正巧被壹只蝙蝠給撲滅了。蝙蝠把他

倆追出老遠的壹段距離。兩個逃亡者只要看到通道就往裏鉆,最後終於擺脫了險境,把它們

拋在後面。不久湯姆發現了地下湖,它漸漸地伸展,最後消失在黑暗中,他打算沿著岸去探

個究竟,可轉而壹想還是坐下來先歇壹會為妙。這時,平生第壹次兩個孩子感到這寂靜的山

洞裏好像有冰冷的魔掌攫取了他倆的靈魂。貝基說:

“對了,我倒沒留意。不過好像很長時間都沒聽到別的同伴的聲音了。”

“想想看,貝基,我們現在離他們很遠,鉆到洞下面來了。我也不知道向北還是向南、

向東或是什麽方向跑了多遠,我們在這個地方聽不見他們。”

貝基開始擔心起來。

“我不知道我們呆在這裏有多久了,湯姆,我們還是回去吧!”

“對,我也是這樣想的,也許還是回去的好。”

“妳認識路,湯姆?這裏彎彎曲曲,亂七八糟。”

“我想我能認識路——可是那些蝙蝠很討厭。要是它們把我倆的蠟燭撲滅,那就更糟

了。我們不妨從別的路走,避開那個地方。”

“行是行,不過但願別再迷了路。真是要命!”小姑娘壹想到前途未蔔,不禁打了個寒

顫。

他們鉆進壹條長廊,不聲不響地走了老遠,邊走邊看新出口,看看跟進來時的是否壹

樣。可是沒壹個出口是原來的。湯姆每次認真查看新洞口,貝基就望著他的臉看是否有希望

的表情,湯姆則愉快地說:

“噢,沒什麽大不了的,這不是的,不過我們會找到出口。”可是壹次又壹次的失敗使

湯姆感到希望越來越渺茫,隨後他幹脆見到出口就鉆,拼命希望能找到來時的那個出口,嘴

上仍說著“沒什麽大不了的,”心情卻十分沈重,連說出來的話都失去了響聲,聽上去好像

是“沒救了!”貝基極度痛苦地緊跟在湯姆身旁,竭力想止住眼淚,可是眼淚還是流出來。

她終於說:

“對了,湯姆,別管那些蝙蝠吧,還回到那條路上去!看樣子,我們越走越不對勁。”

湯姆停住腳步。

“聽!”他說。

周圍萬籟俱寂,靜得連他們的喘息聲都能聽見,湯姆放開喉嚨大叫。叫聲回蕩在通道

裏,漸漸遠去,直至最後隱約聽上去像是陣陣笑聲壹樣消失在通道深處。

“餵,湯姆,別喊了,聽起來怪嚇人的。”貝基說。

“是嚇人,但我最好還是喊,貝基,說不準他們能聽見我們。”說完他又大喊起來。

“說不準”三個字比那陣陣笑聲更可怕,它表明希望正在消失,兩個孩子靜靜地站在那裏聽

著,可什麽也沒聽見。湯姆立即按原路返回,步伐很快。可沒多久,他表現出舉棋不定的樣

子。貝基感到十分害怕,湯姆居然連往回走的路也找不著了。

“餵,湯姆,妳怎麽什麽記號也沒做!”

“貝基,我真笨!壹個大笨蛋!我根本沒想到還會順原路返回!是的,我們現在迷路

了。真是糟糕透頂。”

“湯姆,湯姆,我們迷了路!找不著路了!永遠也走不出這個鬼地方了!真是的,我們

當時幹嗎不和別的夥伴壹起走呢!”

說完,她壹下子癱在地上,大哭起來,這下子嚇壞了湯姆,他以為她快要死了,要不然

就是要發瘋了。他坐在她旁邊摟著她。她緊緊地挨著湯姆,臉貼在他懷裏,壹古腦地訴說她

的恐懼,連後悔都來不及了,這聲音傳到遠處變成了嘲笑,回蕩在通道裏。湯姆求她再打起

精神來,可她說不能。於是湯姆開始了自責,罵自己不該把她弄到這種不幸的地步。這壹罵

倒有了好效果。她表示要努力抱定希望,只要湯姆不再說這種話,她願意跟湯姆壹起闖關,

因為要說誰有錯的話,她自己也不例外。

這樣他倆又開始往前走,漫無目標地胡亂走——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往前走,不斷地往

前走。不久,希望又開始復蘇——它沒有什麽理由,很簡單,只是因為希望的源泉還沒有因

時間和失敗而消失時,它自然而然地要復蘇。

過了壹會工夫,湯姆把貝基的蠟燭拿來吹滅,這種節約意味深長,言辭是多余的,不用

多解釋,貝基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她的希望又破滅了。她知道湯姆口袋裏還有壹根整蠟燭

和幾個蠟燭頭——但他必須節約著用。

又過了壹會,疲乏開始襲上心頭,可兩個孩子盡力想置之不理,因為現在時間就是生

命。他們連想坐下來休息壹下都不敢想。只要往前走,往壹個方向或者無論是往哪邊走都算

是前進,有可能會有結果;但千萬不能坐下來,否則等於坐以待斃,好讓死神降臨得快些。

到後來,貝基柔弱的四肢再也支撐不住,她壹步也走不動了。她坐在地上,湯姆也坐下

來陪她休息。兩人談到家、那裏的朋友、家裏舒服的床鋪,尤其是那燈光!貝基哭起來,湯

姆想另換話題來安慰她,可是她已不止壹次聽到他這樣鼓勵,現在這些鼓勵的話聽起來倒像

是在挖苦她。貝基實在疲乏極了,她昏昏欲睡,湯姆見此很高興,他坐在那裏盯著她看,只

見她在甜蜜的睡夢中臉上的表情逐漸由繃緊狀態變得舒展了,笑容也慢慢地露出來。那平靜

的臉龐給湯姆的心靈也帶來了些慰籍。於是,他的心思轉到了過去的時光和夢壹般的回憶上

去了,他陷入沈思時,貝基在壹陣爽快的微笑中醒來,可是笑容突然中止,接著就是壹陣呻

吟聲。

“唉,我怎麽睡著了呢!要是壹覺睡過去那該有多好啊!不!不!湯姆,我不是這麽想

的!不要這樣看!我不說了。”

“貝基,妳睡了壹覺,這很好;妳會覺得休息好了,我們會找到出去的路。”

“我們可以試試,湯姆。可我在夢中見到了壹個美麗的國家,我想我們正是在去那兒的

路上。”

“不壹定,不壹定。貝基,打起精神來!我們再去試它壹試。”

他們站起身,手拉著手向前走去,可心裏無數。他倆想合計出呆在洞裏有多久了,可是

他們只知道好像是過了許多天,有好幾個星期,可是這不可能,因為蠟燭還沒有用光。此後

很長壹段時間,他們都說不準在洞裏到底呆了多久——湯姆說他們必須輕輕地走路,聽聽哪

兒有滴水聲——他們必須找到泉水處。不久他倆果真發現了壹處泉水,湯姆又說這回該休息

休息了。兩人累得夠嗆,可是貝基卻說她還能再走壹會。湯姆不同意,這讓貝基大吃壹驚,

不能理解。他們坐下來,湯姆用粘土把蠟燭粘在前面的石壁上。兩人各想各的心思,誰也沒

說壹句話。過了壹段時間,還是貝基先開了口:

“湯姆,我很餓!”

湯姆從口袋裏掏出點什麽東西。

“還記得這個嗎?”他問貝基。

她差點笑起來。

“是我倆的結婚喜糕啊,湯姆。”

“對了,現在就剩下這點東西了,它要是有方桶那麽大就好了。”

“這還是我野餐時留下的,做個想頭,湯姆,大人們的結婚喜糕不也是這樣的嗎?——

不過這將是我倆的——”

她話只說了半截,湯姆就動手分喜糕。貝基大口大口地吃著,湯姆自己卻壹點壹點、地

嘗著他那份。最後,他倆又飽飽地喝了壹通涼水,結束了這頓“宴席”。這時貝基又開始建

議繼續往前走。湯姆先沈默了壹會,然後說:

“貝基,如果我告訴妳,妳受得了嗎?”

貝基的臉色發白,可她覺得她能受得了。

“是這樣的,貝基,我們得呆在這裏,這裏有水喝,我們的蠟燭也只有這麽壹小截了!”

貝基放聲大哭,湯姆盡全力來安慰她,可是壹點用也沒有。最後貝基說:

“湯姆!”

“我在這裏,貝基,有什麽要說的嗎?”

“他們會想我倆,找我們的!”

“說得對,他們會的,壹定會的!”

“說不定,現在正在找呢,湯姆。”

“當然嘍,我想他們也許正在找,我希望如此。”

“湯姆,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會發現我們丟了?”

“大概是上船回去時吧。”

“湯姆,那可是天要黑的時候,他們會註意到我們沒回去嗎?”

“這,我就說不準了,不過他們壹到家,妳媽媽見不著妳,壹定會想妳的。”

貝基的臉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湯姆這才意識到他犯了個大錯誤。貝基說好那天晚上不回

家。兩個孩子沈默不語,各自思忖著,突然壹陣悲痛襲上貝基心頭,湯姆發現,他想的事情

和她的壹樣——那就是星期天撒切爾夫人發現貝基不在哈帕夫人家時,已經是中午時分。孩

子們眼睛盯著那截小蠟燭頭,看著它壹點壹點、無情地燒掉,最後剩下半英寸長的燭心,那

軟弱的燭光忽高忽低,順著細長的煙柱往上爬,爬到頂部徘徊了壹會,接著恐怖的黑暗完全

籠罩了壹切。

也不知過了多久,貝基才慢慢意識到她趴在湯姆懷裏哭。他倆只知道好像經過壹段很長

的時間後,兩人從昏睡中醒來,再度壹籌莫展。湯姆說現在可能是星期天,要麽就是星期

壹。他盡力想讓貝基說話,可是她十分悲傷,所有的希望全都泡了湯。湯姆說他們老早就走

失了,毫無疑問,人們正在找他倆,他要叫喊,有許多人聽見會來的。他叫了幾聲,可是黑

暗中,回聲聽起來十分可怕,他只好停下來,不再叫喊。

時間壹分壹秒地逝去。現在饑餓又開始折磨這兩個小家夥。湯姆拿出從他那份中留出來

的壹小塊喜糕分給貝基吃,可是他們越吃越覺得餓得慌。那塊小的可憐的喜糕反而激起了他

們的食欲。

過了壹會,湯姆說:

“噓,妳聽見了嗎?”

兩人屏住呼吸靜心聽著,遠處傳來壹陣模糊不清的喊叫聲。湯姆立即搭上腔,拉著貝基

的手,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索著進入通道裏。他馬上又聽了聽,聲音又傳過來,這次明

顯地近了。

“是他們!”湯姆說,“他們來了!快來貝基——我們現在有救了!”

兩個被困在山洞裏的“囚犯”高興得幾乎發狂。不過他倆走得很慢,因為腳下不時會碰

到坑坑窪窪,必須小心點才行。說著說著,他們就碰到壹個坑窪。他倆停下腳步。那坑大約

有三英尺深,也許是壹百英尺——不管怎麽說是跨不過去的。湯姆趴在地上,盡量伸手去

摸,可是根本摸不到坑底。他仍必須呆在這裏,等待搜尋的人過來。他倆聽著,很顯然本來

就很遙遠的喊叫聲,現在聽起來更遠了。壹會工夫後,聲音壹點也聽不到了。真是倒黴透

頂!湯姆直喊得嗓子都啞了也無濟於事。他充滿希望地和貝基談著,可過了壹段令人焦慮的

時刻後,再也沒有聽見那遠去的喊叫聲。孩子們摸索著重新回到泉水旁。時間慢慢地過去

了,令人乏味。他們又睡了壹覺,等醒來後饑腸轆轆,痛苦不堪,湯姆堅信今天壹定是星期

二。

湯姆突然想出個主意。附近有許多叉路口,與其在這裏閑等著急人,不如去闖幾條碰碰

運氣。他從口袋裏掏出壹根風箏線,把它系在壹塊突出的石頭上,然後和貝基壹起上了路。

湯姆頭裏走,邊走邊放線。大約走出有二十步遠,通道往下到了盡頭。湯姆跪了下來,往下

摸著,順手摸到拐角處,他又使勁盡量往左邊壹點摸。這時,不到二十碼的地方,有只手,

拿著蠟燭,從石頭後面出來了。湯姆大喝壹聲,那只手的主人——印第安·喬的身體立即露

了出來。湯姆嚇癱了,他動彈不得。緊接著就見那西班牙人拔腿就跑,轉眼就不見了,真是

謝天謝地。湯姆在想喬沒聽出他是誰,否則會過來殺了他,以報他在法庭上作證之仇。山洞

裏的回音讓人無法辨出誰是誰。毫無疑問這就是喬沒能認出他的原因,湯姆這樣合計著。湯

姆被嚇得渾身無力。他自言自語道,他要是還有氣力回到泉水邊,壹定呆在那裏,無論怎

樣,都不想再去冒險,碰上印第安·喬就完蛋了。他很謹慎,不想對貝基說出看到了什麽。

他講他大喝壹聲只是為了碰碰運氣。

可是從長遠的角度來說害怕是次要的,主要的問題是饑餓和疲乏。他倆在泉水旁又度過

了壹個漫長而又乏味的夜晚,這給他倆帶來了轉機,孩子們醒來時,饑餓難忍。湯姆堅信日

子到了星期三或是星期四,說不定是星期五、星期六都有可能,現在大夥們壹定不再尋找他

倆了,他提議重找壹條出路。他現在覺得就是遇到印第安·喬和什麽別的危險也不怕。問題

是貝基虛弱得很。她陷入了麻木狀態,喚不醒她的精神。她說她就原地呆著等待死亡——這

不會太久。她對湯姆說,如果他願意的話他自己可以順著風箏線去找出路,但要求他時不時

地回來好和她說說話,她還讓他保證在最後時刻來臨時,壹定要守在她身旁,握著她的手,

這樣壹直握下去。

湯姆吻了她,嗓子裏卻有種哽噎的感覺,表面上還裝出信心十足的樣子;別人壹定會找

來救他倆出洞。然後他手裏拿著風箏線爬進壹個通道。饑餓令他沮喪,尤其是壹想到死到臨

頭更令他感到悲傷。

日子到了星期二下午,壹直挨到黃昏時刻,聖彼得堡全村仍沈浸在哀悼之中,兩個走失

的孩子尚無音訊。大家為他倆舉行了公開的祈禱儀式。還有許多私自為他倆祈禱的人,個個

誠心誠意,企望著他倆早日歸來,可洞中傳來的消息仍然和以前壹樣。大多數尋找的人都回

家去各幹各的事情,他們認為很顯然不可能再找到那兩個孩子了。撒切爾夫人病得不輕,壹

大部分時間燒得她直說胡話。她呼喚著孩子的名字,有時頭擡起來整整有壹分鐘時間那麽長

聽著,然後無力地呻吟著壹頭倒在床上。見此情形,大家都說真叫人心碎。波莉姨媽壹直愁

雲籠罩,那頭灰發現在幾乎全都變白了。晚上整個村莊在壹片悲哀和絕望的氛圍裏靜了下來。

離半夜時分,村裏的鐘突然全當當地響起來,聲音特別大,頃刻之間,街道上就擠滿了

人,他們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站在那裏大聲嚷著:“大家快起來,快起來,孩子找到

了!孩子找到了!”接著還能聽見洋鐵盆和號角的喧囂聲。人群自動集合起來,朝河那邊

走,去迎接那兩個孩子。他倆坐在壹輛敞篷的人拉著的馬車上,周圍的人群前呼後擁,再加

上迎車的人,大家浩浩蕩蕩地湧上大街,歡呼聲此起彼伏。

村子裏這下燈火通明,沒人還想著回去睡覺,這是他們度過的最壯觀的壹夜。起初的半

小時裏,村民們壹個接壹個地來到撒切爾法官家裏,抱著兩個孩子就親,使勁地握住撒切爾

太太的手,想說點什麽,又說不出來——然後他們就湧了出去,淚水灑得滿地都是。

波莉姨媽快活極了。撒切爾夫人也差不多,等到派往洞裏報喜的人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

丈夫,他也會快活到極點。湯姆躺在沙發上,周圍壹群熱心的聽者聽他講述這次歷險的故

事,他不時地添油加醋大肆渲染壹番。最後,他描述了他如何離開貝基獨自壹人去探險;怎

樣順著兩個通道壹直走到風箏線夠不著的地方;然後又是怎樣順著第三個通道往前走,把風

箏線全放開,他剛要返回時卻看見遠處有個小亮點,看上去像是日光;於是他丟下繩子,朝

小亮點處摸索過去,連頭帶肩壹起伸出小洞,看見了那寬闊的密西西比河滾滾流過。如果當

時是晚上,那他不會發現亮光,更不可能走這條通道。他還講他是如何回去,把這個好消息

告訴貝基,可她說不要拿這種胡扯來煩她,因為她已經夠累的了。她知道她活不長了,也願

意死去。他描述了他費盡口舌去說服她,等她摸索到能看見藍色天光的地方,她簡直高興死

了;他是怎樣擠到洞外,然後幫忙把她也拉出了洞,他倆怎樣坐在那兒,高興得大喊大叫;

然後有幾個人是如何乘小艇經過,湯姆招呼他們,並講明自己的處境:已經斷炊。那幾個人

起先如何不相信這荒唐的事,因為他們講“妳們呆的山洞在河下遊五英裏處”——然後把他

倆弄上小艇,劃到壹座房子處,讓他倆吃了晚飯,天黑後休息了兩三個小時,才把他們帶回

家。

天亮之前,送信的人根據撒切爾法官和跟他壹起的人留下的麻繩記號找到了他們,告訴

了他們這個重大的消息。

很快湯姆和貝基明白了:由於呆在洞中三天三夜,又累又饑,身體還不可能壹下子恢復

過來。整個星期三和星期四,他們都臥床不起,好像是越睡越困,越休息越乏力。湯姆星期

四稍微活動了壹下,星期五就到鎮上去了,到星期六幾乎完全恢復了原樣,可是貝基壹直到

星期天才出門,但看上去很瘦,好像害過壹場大病似的。

湯姆聽說哈克病了,星期五去看他,可是人家不讓他進臥室,星期六和星期天也沒能進

去。之後天天都能進去,但不準他提歷險的事情或談什麽使人激動的話題;道格拉斯寡婦呆

在臥室裏監督湯姆,防止他亂講亂說。湯姆在家中聽到了卡第夫山事件,還知道人們後來在

渡口附近的河裏發現了那個“衣衫襤褸”的人的屍體,他也許是想逃跑,結果卻被淹死了。

湯姆從洞中獲救後大約兩周便去看哈克,這時哈克結實多了,不怕激動了。湯姆想他有

些話會讓哈克感興趣。湯姆路過撒切爾法官家時,就去看了貝基,法官和幾個朋友讓湯姆打

開話匣子,有個人半開玩笑地問湯姆還願不願意舊洞重遊。湯姆說再去也沒什麽關系,法官

就說:

“是啊,湯姆,我壹點也不懷疑,還有妳這樣的人。但我們現在慎重了,再也不會有人

在洞裏迷路。”

“這是怎麽回事呢?”

“因為兩周前我已經用鍋爐鐵板把大門釘上了壹層,上了三道鎖——鑰匙由我保管。”

湯姆臉色馬上變得煞白。

“妳怎麽啦?孩子,餵,快去倒杯水來!”

有人取來水潑在湯姆的臉上。

“啊,妳現在沒事了,湯姆,妳到底是怎麽啦?”

“噢,對了,法官大人,印第安·喬還在洞裏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