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的第壹個今人不快的命題是: 心理過程主要是潛意識的 ,至於意識的心理過程則僅僅是整個心靈的分離的部分和動作。我們要記得我們從前常以為心理的就是意識的。第二個命題也是精神分析的創見之壹,認為性的沖動,廣義的和狹義的,都是神經病和精神病的重要起因,這是前人所沒有意識到的。
過失是兩種不同意向互相牽制的結果,其壹可稱為被牽制的意向,另壹個可稱為牽制的意向。被牽制的意向不會引起其他問題,至於牽制的意向,我們第壹要知道那些起來牽制他種意向的是些什麽意向。第二,牽制的意向和被牽制的意向之間究竟有什麽關系?
舌誤裏的牽制傾向,在意義上可能和被牽制的意向有關,在這類實例中, 前壹種意向乃是後壹種的反面,更正,或補充。筆誤的機制和舌誤相同。
讀誤的心理情境顯然有異於舌誤和筆誤。在讀誤時,兩個相沖突的傾向有壹個被感覺性的刺激所代替,所以或許較欠堅持性。就前述的較常見的讀誤而言,組成過失機制的兩個要素似乎不大明顯。什麽是這兩個要素呢?就是:(壹)傾向和傾向的沖突,(二)有壹傾向被逐而產生過失以求補償。
關於“決心”的遺忘,顯然只有壹種意義;甚至它的解釋也為壹般人所承認,這都是上文已經說過的。將“決心”加以牽制的傾向通常是壹種反抗的傾向,壹種不願意的情感。
忘記專名、外國人名及外文字等,也同樣是由於和這些名詞直接的或間接的不相融洽的傾向。然而名詞的遺忘,似乎特別適用心理生理的解釋,所以有時它的發生不必有壹種避免痛苦的動機。壹個人若有忘記名詞的傾向,據分析研究,便可看出其遺忘不僅因為他嫌惡這些名詞,也不僅因為這些名詞可以引起某種不愉快的回憶,而且也可因為這壹特殊的名鬧屬於某種更為親密的聯想系列: 這個名詞被固定在這兒了,不願和其他事物造成聯想,有時為了要記得某些名詞,故意使它們造成聯想,可是因此造成的聯想反而促進遺忘。
對於印象和經驗的遺忘,比對於名詞的遺忘更能明顯地表現出壹種避免不愉快的傾向。第壹次聽到這個以遺忘抵制不愉快記憶的原則的人都不免抗議,認為根據他們自己的經驗,恰恰是痛苦的記憶難以遺忘,因為痛苦的回憶往往不受意誌的支配——例如悲哀和羞辱的回憶。這個事實是對的,但這壹抗議卻是很少理由的。要知道心靈就是相反沖動決鬥競爭的場所,或者用非動力論的名詞來表達,是由相反的傾向組織而成的。壹個特殊傾向的出現,壹點也不會排除其相反傾向的存在;兩者是可以並存的。重要的問題是:這些相反的傾向究竟有何種關系?
壹個人失物,也許是由於此物已破損,也許是他要想借此換壹個好的,也許是他對於此物不很喜愛;也許是他對贈送此物的人有了不快之感;也許是他不願再回憶取得此物時的情境。失落物件,或損壞物件,都可用以表示相同的意向。有時壹個物件雖沒有失去價值,但也可被失落,似乎由於有壹種犧牲了它就可以逃避其他更可怕的損失的沖動。據分析的結果,這種消災解難的方法仍很通行,所以我們的損失也屢出於自願的犧牲。
和其他過失壹樣,誤取物件,或動作錯誤,也常被用來滿足壹種應當禁止的願望;其意向借口於偶然的機會。
壹切夢的***同特性第壹就是睡眠。夢顯然是睡眠中的心理生活,這個生活雖有些類似於醒的生活,而同時卻又大有區別。那就是亞裏士多德的夢的定義了。
我們可在各種不同的夢裏研究它們究竟有何種刺激擾亂睡眠,而形成夢的反應。如此,我們或可求得所有各夢的第壹種***同特性。夢中大部分的經歷為視象;雖然也混有感情、思想及他種感覺,但總以視象為主要成分。述夢的困難半在於要把這些意象譯成語言。這個關於夢的第二個***同特性,盡管未能了解,卻也必須留心記著。
實驗心理學曾證明睡眠時受到的刺激可以在夢裏表現。研究這些刺激的作用時,還可註意到夢的生活另有壹個特點。夢不僅使刺激重現,而且將刺激化簡為繁,義外生義,使適合於夢景,並以他物為代替。
我們要承認下面的壹個假說,作為進壹步研究的根據:夢不是壹種軀體的現象,乃是壹種心理的現象。而且夢是夢者方面的行動和語言,只是我們不懂罷了。這第二個假說的證據究竟在哪裏得到的呢?原來得自催眠現象的研究。“夢者對夢本有所知,只是接觸不到這個知識, 所以不相信自己知道”。
我們知道夢者對夢確有所知;問題就是如何使他有可能拿出這個知識來告訴我們。我們不希望他立即說出夢的意義,然而我們卻認為他能推知夢的起源,和夢所由起的思想和情感。就過失說,妳會記得有人錯說了“發齪”,妳問他如何產生這個錯誤的, 他的第壹個聯想便給我們作出了解釋。釋夢的技術很簡單,可用這個例子作範型。我們也問夢者如何會做這個夢,他的回答也可視為對夢的解釋。至於他是否以為自己有所知或無所知,那是無關重要的,我們都給以同等的對待。
所謂“隱藏的”“不可及的”或“原來的”統統應改為“非夢者的意識所可及的”或“潛意識的”, 以期在敘述上更為精確。所謂潛意識,它的意義和已忘的字及過失背後的意向的涵義相同;意即當時屬於潛意識的。反過來說,夢的元素本身及由聯想而得的代替觀念,都可稱為意識的。
現在如果將我們的見解由壹個單獨的元素推廣到整個的夢,則夢也為潛意識的某事某物所代替,而釋夢的目的便在於發現這些潛意識的思想。因此,在釋夢時,就有二個重要的規律,不得不壹壹遵守:
說出來的夢可稱為夢的顯意(the manifest dream-content),其背後隱含的意義,由聯想而得的,可稱為夢的隱意(the latent dream-thought)。
根據這些兒童的夢,便不難對於夢的主要屬性,有確實可靠的了解。
現在來看看由兒童的夢的研究,幾乎不費力氣而得的究竟有多少知識! 我們已經知道
我們的目的在於尋求施行檢查的究竟是何種傾向,而受檢查的又是何種傾向。這個問題在了解睡夢和人們的生活上都很重要,我們若將已解釋過的各夢作壹概觀,便不難答復了。施行檢查的傾向,就是夢者清醒時所承認或贊許的傾向。妳若對自己的夢的正確的解釋加以否認,此時妳的動機就是促使檢查從而造成化裝的動機,因此乃有釋夢的必要。
妳也許對被檢查的夢的欲望的可厭性質不再介意,而另提壹個抗議,說人性決不至於有這麽大部分是惡的。然而妳能用自己的經驗證實妳這句話嗎?妳豈不知道壹般人在性的生活上都很難控制和信賴嗎?或者妳竟不知道我們夜夢中的壹切過度和反常的行為都是人們每天在清醒時所犯的罪惡嗎?精神分析在此也不過是證實柏拉圖的格言:“惡人親往犯法,止於夢者便為善人。”
我們可以把夢的元素與對夢的解釋的固定關系,稱之為壹種象征的關系,而夢的元素本身就是夢的隱意的象征,妳們當記得我們以前研究夢的元素與其隱意的關系時,我曾舉出三種關系:(1)以部分代替全體,(2)暗喻,(3)意象。我又說過還有第四種可能的關系,那時卻未曾明確說出。這第四種關系就是剛才所說的象征的關系。
夢中以象征來代表的事物為數不多,如人體,父母,兒女,兄弟,姐妹, 生死,裸體——此外尚有壹物,暫可不提。代表整個人體所常用的象征是房屋,此事施爾納也曾知道,只是他誇大了這個象征的重大意義。壹個人做夢在房屋的前面攀緣而下,有時感覺愉快,有時感到恐怖。墻若平滑,房屋意指男人;房屋若有壁架和陽臺則意指女人。父母在夢中表現為皇帝及皇後或國王及王後或其他高貴人物;就此點說,夢的態度是恭敬的。兒女,兄弟, 姐妹等則受較不親切的待遇,往往被象征為小動物或害蟲。出生的象征常不離水,或夢見落水,或夢見由水中爬出,或做夢救人出水,或做夢被從水中救出,這都象征著母子的關系。垂死的象征為乘牟出發旅行,而表示死亡的 狀態則用種種隱晦的暗喻;至於表示裸體,反而用衣服和制服。由此可見象征和暗喻逐漸失去嚴格的分界。
這些事物的象征既如此貧乏,於是關於性生活的事物如生殖器,性交等象征的豐富便不免令人吃驚了。夢中大多數的象征都是性的象征。和性有關的事物很少,而其用以象征的數目則多得不可勝數,二者相比很不相稱,所以每壹事物都各有許多意義相同的象征。
隱夢變做顯夢的過程叫做夢的工作(dream-word);反過來說,由顯夢回溯到隱念的歷程就是我們的釋夢工作;所以釋夢的目的就是推翻夢的工作。
夢的工作的第壹個成就是壓縮作用。所謂壓縮,意即顯夢的內容比隱念簡單,好像是隱念的壹種編寫體似的。壓縮的方法,約有下列幾種:(壹)某種隱念的成分完全消滅;(二)隱夢的許多情結中,只有壹個片段侵入顯夢之內;(三)某些同性質的隱念成分在顯夢中混合而為壹體。
夢的工作的第二個成就是“移置”作用(displacement)。僥幸的很, 這裏並沒有新的問題;我們知道這都是夢的檢查作用的工作。移置作用有兩種方式:(壹)壹個隱念的元素不以自己的壹部分為代表,而以較無關系的 他事相替代,其性質略近於暗喻;(二)其重點由壹重要的元素,移置於另壹個不重要的元素之上,夢的重心既被推移,於是夢就似乎呈現了壹種異樣 的形態。
夢的工作的第三個成就,由心理學的觀點看來,最有趣味。這個方法, 乃是將思想變為視象(visual images)。
夢的工作處理隱夢中相反意念的方法,是我們最為驚人的發現之壹。隱夢中材料的互相連貫的各點在顯夢中凝縮為壹,這是我們已經明白了的,但是相反的意念,也和相同的意念受到同樣方法的處理,特別要用同樣的顯夢成分表示出來。顯夢的成分如有正反二面,則其所代表的意義***有三種:(壹) 僅僅代表它自己;(二)代表相反的意義;(三)兼表示正面和反面的意義。釋夢時何去何從,必須看前後關系而定,所以夢內沒有“否”字的代表,至少沒有不是雙關的詞語。
我們可不得以顯夢的他壹部分解釋顯夢的這壹部分,好象夢是互相聯貫,表裏壹致似的。就大多數的夢而言,其構造實無異丁粘石 (Breccia stone),以水泥將各種石片互相粘合,而使表面上的界線不同於裏面各石原來的界線。夢的工作的這壹機制,名為“潤飾”(Secondary elaboration),其目的在於將夢的工作的直接產物合成壹個聯貫的整體;在潤飾時,夢的材料往往排成和隱念大相違背的次序,而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於是交錯穿插就無所不至了。
它的活動也就以本文所述的四種為限,即夢的壓縮、移置、意象及潤飾。
夢的工作所回溯的時期是原始的,有雙重意義:(壹)指個體的幼年:(二)指種族的初期。 因為個體在幼年時,將人類整個發展的過程作了壹個簡約的重演。我相信要辨別那些屬於個體初期的和植根於種族初期的潛在的心理過程並不是不可能的。
我必須要妳們註意第二個特點,這第二特點是以第壹特點為基礎的——就是,幼時頭幾年的經驗雖已遺忘,但仍留有壹些回憶,大都形成意象,其所以被保留,似乎還缺乏適當的理由。其實兒童也和成人相同, 僅在記憶中保留著重要的經驗。但所謂重要的經驗,在記憶中,卻為那些貌似瑣碎之事所代替了(由於壓縮作用,特別是移置作用的結果)。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我稱這些幼年的回憶為屏蔽記憶(creen memories),通過徹底的分析可由此召回壹切已被遺忘的經驗。
我們知道夢起源於惡念,或過度的性欲,因而有夢的檢查作用和夢的化裝作用的必要;這些邪惡的沖動常常起源於過去或不遠的過去。
我所指的愛的競爭,顯然帶有性的意味。男孩子早就對他的母親發生壹種特殊的柔情,視母親為自己的所有物,而把父親看成是爭奪此所有物的敵人;同理,小女孩也以為母親幹擾了自己對父親的柔情,侵占了她自己應占的地位。根據觀察的結果,可知這些情感起源極早,我們稱之為“伊諦普斯情結”。而和此情結有密切關系的,還有所謂“閹割情結”(castration complex),即因父親對於早年幼稚的性活動加以恫嚇而引起的反應。
兒童早就有內容豐富的性生活,雖然和成人所視為常態的性生活有許多不同之點。成人生活中所謂變態的性活動,其和常態有下列各點不同:(壹)不管物種的界限(如人獸的區別);(二)沒有厭惡的感覺;(三)打破親屬的界限(即同族不婚的界限);(四)打破性別的界限;(五)將身體的其他器官及其他部分和生殖器等視齊觀。這些界限都不是開頭便存在的,只是由於發展和教育,才逐漸形成的。
我們的整個研究,已得到了兩個結果,然而這兩個結果只算是新問題和新懷疑的起點。
“妳假定作為夢的工作目標的欲望的滿足已否有了證明呢?”在我們自己,當然要說明為什麽有這許多內容不快的夢;而且更希望懂得我們為什麽會有所謂“焦慮的夢”。這個問題之所以復雜,是因為下面的三點被他們忽視了。
夢確可以代表或還原而為剛才所講過的各種思想方式;如決心,警告,反省,動作的準備以及計劃等。
講這壹大段話,無非是要妳們註意這些夢的隱念。第壹,妳們不要忘記夢音對於這些隱念都是壹無所知的。第二,這些隱念都很容易合理而互相關聯,所以可視為對於引起夢的任何刺激的應有反應。第三,它們的價值和任何精神的沖動及理智的活動不相上下。我想給這些隱念以壹種較前更有限制的名稱,而稱之為前壹天的遺念(the residue from the previous day), 夢者對於它們,可以承認,也可以否認。因此,我就可以在這個“遺念”和隱念之間建立壹種區別,凡是由釋夢而發現的壹切都稱夢的隱念。這正是前所習用了的;而“前壹天的遺念”則僅為這些隱念的壹部分。於是我們可以將夢時經過情形的概念略述如下:“前壹天的遺念”之外,還有壹種強有力而被壓抑的潛意識欲望的沖動,正是這個沖動使夢有造成的可能。周為,這個欲望的沖動對那所謂“遺念”在起作用,所以,隱念的其他部分,即非醒時所可理解的部分,也就隨而造成了。
對於這種小小的癥候性動作的分析,不外有下面幾點:(壹)這種動作不是偶然的,各有其動機、意義和目的;(二)這種動作所屬的心理背景是可以壹壹指出的;(三)由這種小動作出發,可以推知壹種更重要的心理歷程。但是此外還有壹點,就是作這種動作的人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動作。
我們將以已經得到的知識,而不以已經引起的懷疑,作為進壹步研究的起點。
此外請再考慮下列各點:
還有壹層。原來不僅癥候的意義總是潛意識的;而且癥候和潛意識之間還存在壹種互相代替的關系;而癥候的存在只是這個潛意識活動的結果。
在強迫性神經病的許多癥候中,最重要的是因精力過度而造成的施虐狂的性的傾向的目標的變態。這些癥候依據強迫性神經病的組織,主要用於抗拒那些變態的欲望,或表示其滿足和拒絕之間的沖突。大多數的強迫性動作都是變了樣子的手淫,而手淫則可視為各種性的幻想的唯壹的基本動作。
常態的性的滿足的缺乏可以引起神經病。實際上由於這種缺乏的結果,性的需要乃不得不使性的激動尋求變態的發泄。性本能或因暫時的受阻,或因永久的社會制度的障礙,而很難獲得常態的滿足,則倒錯的狀態便可引起。我們乃知道壹切倒錯的傾向都起源於兒童期,兒童不僅有倒錯的傾向,而且有倒錯的行為,和其尚未成年的程度正相符合;總之,倒錯的性生活意即嬰兒的性生活,不過範圍大小和成分繁簡稍有不同罷了。
註意“裏比多”(libido)這個名詞。裏比多和饑餓相同,是壹種力量,本能 ——這裏是性的本能,饑餓時則為營養本能——即借這個力量以完成其目的。
所謂“幻念形成”這種心理活動的起源和意義。妳們要知道人類的自我因受外界需要的訓練乃逐漸賞識現實的價值,從而追求唯實原則, 而且知道要這樣做,便不得不暫時或永久放棄種種求樂欲望的對象和目標—不僅是關於性的。但是摒棄快樂常很困難;要做到這壹層,勢必不得不求有所補償。因此,他乃逐漸產生壹種心理活動,在這種活動裏,凡屬已被遺棄的快樂的淵源和滿足的途徑,都容許繼續存在,脫離現實的要求或脫離所謂“考驗現實”的活動。每壹渴望都立即變成了滿足的觀念;在幻念中求得欲望的滿足當然可以引起快樂,雖也明知這並不是現實。因此人類仍能在幻念中繼續享受著不受外界束縛的自由,這個在實際上早已舍棄了的自由。他於是更叠地忽為求樂的動物,忽又為理性的人類;因為得之於現實的微乎其微的滿足是不能救饑解渴的。
我們所曾見過的幻念的最為人所熟悉的產物叫做晝夢,它是野心、誇大和性愛欲望的想像的滿足。
裏比多只須退回到幻念裏面,即可尋路回到被壓抑的執著點之上。這些幻念原為自我所寬容;它們和自我盡管相反,可是二者之間井沒有矛盾, 自我也因此得到發展,這本來依靠著某種條件的保持不變——這是壹種數量性的條件,現在卻因裏比多回到幻念裏面而被擾亂了。幻念因有能力附加進來,於是乃奮往直前力求變成現實;那時,幻念和自我的矛盾就變得不可避免了。這些幻念從前雖是潛意識的或意識的,現在卻不免壹方面受自我的壓抑,他方面又受潛意識的吸引。裏比多乃由潛意識的幻念而深入到潛意識內幻念的根源——即又回復到裏比多原來的執著點之上了。
裏比多返回到幻念之上乃是癥候形成的途徑的壹個中間階段,我們應給它壹個特殊的名稱。榮格曾創造了壹個很適用的名詞“內向” (introversion):裏比多若偏離開實在的滿足,而過分地積儲於前本無害的幻念之上,這種歷程便稱為內向。
幻念也有可返回現實的壹條路,那便是——藝術,藝術家也有壹種反求於內的傾向,和神經病人們距不遠。他也為人強烈的本能需要所迫促;他渴望榮譽, 權勢,財富,名譽,和婦人的愛;但他缺乏求得這些滿足的手段。因此,他和有欲望而不能滿足的任何人壹樣,脫離現實,轉移他所有的壹切興趣和裏比多,構成幻念生活中的欲望。這種幻念本容易引起神經病;其所以不病, 壹定是因為有許多因素集合起來抵拒病魔的來侵;其實,藝術家也常因患神經病而使自己的才能受到部分的阻抑。也許他們的稟賦有壹種強大的升華力及在產生矛盾的壓抑中有壹種彈性。藝術家所發現的返回現實的經過略如下述:過幻念生活的人不僅限於藝術家;幻念的世界是人類所同容許的,無論哪壹個有願未遂的人都在幻念中去求安慰。然而沒有藝術修養的人們,得自幻念的滿足非常有限;他們的壓抑作用是殘酷無情的,所以除可成為意識的晝夢之外,不許享受任何幻念的快樂。至於真正的藝術家則不然。第壹,他知道如何潤飾他的晝夢,使失去個人的色彩,而為他人***同欣賞;他又知道如何加以充分的修改,使不道德的根源不易被人探悉。第二,他又有壹種神秘的才能,能處理特殊的材料,直到忠實地表示出幻想的觀念;他又知道如何以強烈的快樂附麗在幻念之上,至少可暫時使壓抑作用受到控制而無所施其技。他若能將這些事情——完成,那麽他就可使他人***同享受潛意識的快樂,從而引起他們的感戴和贊賞;那時他便——通過自己的幻念——而贏得從前只能從幻念才能得到的東西:如榮譽,權勢和婦人的愛了。
我們現在要用裏比多說來完成對於治療作用的敘述了。神經病人既沒有享樂的能力,也沒有成事的能力——前者是因為他的裏比多本來就不附著於實物,後者則因為他所可支配的能力既用來維持裏比多於壓抑作用之下,便沒有余力,來表現自己了。假使他的裏比多和他的肉我不再有矛盾,他的肉我又能控制裏比多,他就不再有病了。所以治療的工作便在解放裏比多,使擺脫其先前的迷戀物(這些迷戀物是自我所接觸不到的,)而重復服務於自我。那麽,壹個神經病人的裏比多究竟在哪裏呢?很容易找到:它依附於癥候之上,而癥候則給它以代替的滿足,使能滿足現狀下的壹切要求。因此,我們必須控制病人的癥候而加以解除——這正是病人所求於我們的工作。但要消滅癥候,必須先追溯到癥侯的出發點,診察它們以前發生的矛盾,然後借過去沒有用過的推動力的幫助,把矛盾引導到壹個新的解決。要對壓抑作用作此種考察,必須利用引起壓抑作用的記憶線索,才可收到部分的效果。特別重要的是在病人與醫生的關系或移情作用中,使那些早年的矛盾重復發作,病人盡力作出與以前相同的行為,於是我們乃能使他征發自己心靈中所有可用的力,去求得另壹解決。因此,移情作用乃是壹切競爭力量的互相會合的決鬥場。
凡屬裏比多及與裏比多相反抗的力量都無不集中於壹點:即與醫生的關系;因此,癥侯必須被剝奪去它們的裏比多;於是病人似乎就用這種人工獲得的移情作用或移情的錯亂,來代替原來的疾病;而他的裏比多也似乎以醫生這個“幻想的”對象,來代替各種其他的作實在的對象,因此由這個對象而起的新鬥爭,便借分析家暗示的幫助,而升到表面或較高級的心理平面之上,結果化成壹種常態的精神矛盾。因為此時既避免了新的壓抑作用,自我與裏比多的反抗便從此結束;病人心內便恢復了統壹。裏比多既擺脫了暫時的對象、即醫生的時候,就不能回復到以前的對象之上,因而現在使為自我所用了。治療時,我們在這個鬥爭中所遇到的反抗力,壹方面是由於自我對於裏比多傾向的厭惡,從而表示而為壓抑的傾向;他方面則由於裏比多的堅持性,不願離開它以前所依戀的對象。
因此,治療的工作乃可分為兩個方面:第壹,迫使裏比多離開癥候,而集中於移情作用;第二,極力進攻移情作用而恢復裏比多的自由。我們要使這個新矛盾有成功的結局,必須排除壓抑作用,裏比多才不再逃人潛意識而脫離了自我。而此事之所以可能,又是由於病人的自我因分析加暗示的幫助而已有了改變。解釋的工作既將潛意熾的材料引入意識,於是自我乃因潛意識的消逝而逐漸擴大其範圍;又因教育而與裏比多取得和解,於是自我也願給裏比多以某種限度的滿足;自我既能使少量裏比多為升華之用,於是對於裏比多要求的畏懼也漸漸減弱了。治療的經過愈接近這壹理想的敘述, 則精神分析治療的效果也愈增大。如果有障礙,那就是:(1)裏比多缺乏靈活性,不願離開客體,(2)病人自戀的嚴格性,不允許有某種程度的客體移情(object transference)的發展。治愈過程的動力學或可更清楚地略如下述:就是,我們既以移情作用吸引了壹部分裏比多到我們身上,乃得征集已脫離了自我控制的裏比多的全部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