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指廬山香爐峰,“在廬山西北,其峰尖圓,煙雲聚散,如博山香爐之狀”(樂史《太平寰宇記》)。可是,到了詩人李白的筆下,便成了另壹番景象:壹座頂天立地的香爐,冉冉地升起了團團白煙,縹緲於青山藍天之間,在紅日的照射下化成壹片紫色的雲霞。這不僅把香爐峰渲染得更美,而且富有浪漫主義色彩,為不尋常的瀑布創造了不尋常的背景。接著詩人才把視線移向山壁上的瀑布。“遙看瀑布掛前川”,前四字是點題;“掛前川”,這是“望”的第壹眼形象,瀑布象是壹條巨大的白練高掛於山川之間。“掛”字很妙,它化動為靜,惟妙惟肖地表現出傾瀉的瀑布在“遙看”中的形象。誰能將這巨物“掛”起來呢?“壯哉造化功”!所以這“掛”字也包含著詩人對大自然的神奇偉力的贊頌。第三句又極寫瀑布的動態。“飛流直下三千尺”,壹筆揮灑,字字鏗鏘有力。“飛”字,把瀑布噴湧而出的景象描繪得極為生動;“直下”,既寫出山之高峻陡峭,又可以見出水流之急,那高空直落,勢不可擋之狀如在眼前。然而,詩人猶嫌未足,接著又寫上壹句“疑是銀河落九天”,真是想落天外,驚人魂魄。“疑是”值得細味,詩人明明說得恍恍惚惚,而讀者也明知不是,但是又都覺得只有這樣寫,才更為生動、逼真,其奧妙就在於詩人前面的描寫中已經孕育了這壹形象。妳看!巍巍香爐峰藏在雲煙霧靄之中,遙望瀑布就如從雲端飛流直下,臨空而落,這就自然地聯想到象是壹條銀河從天而降。可見,“疑是銀河落九天”這壹比喻,雖是奇特,但在詩中並不是憑空而來,而是在形象的刻畫中自然地生發出來的。它誇張而又自然,新奇而又真切,從而振起全篇,使得整個形象變得更為豐富多彩,雄奇瑰麗,既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又給人以想象的余地,顯示出李白那種“萬裏壹瀉,末勢猶壯”的藝術風格。
七言詩第五字要響。……所謂響者,致力處也。比如壹個“生”字,不僅把香爐峰寫“活”了,也隱隱地把山間的煙雲冉冉上升、裊裊浮遊的景象表現出來了。“掛”字前面已經提到了,那個“落”字也很精彩,它活畫出高空突兀、巨流傾瀉的磅礴氣勢。很難設想換掉這三個字,這首詩將會變成什麽樣子。
李白入乎其內,出乎其外,有形有神,奔放空靈。
名句賞析——“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廬山風景秀麗,香爐峰的瀑布尤為壯觀,詩人以十分興奮的心情,提筆寫下了這首絕句。前兩句概括地描繪了香爐峰瀑布的奇偉景象。首句從香爐峰寫起,在燦爛的陽光照射下,輕輕的水氣變成了紫色的薄霧,給人壹種朦朧的美感。第二句描寫瀑布,壹個“掛”字,生動逼真地寫出了瀑布奔騰飛瀉的氣勢。兩句用誇張的比喻和浪漫的想象,集中筆墨進壹步描繪瀑布的形象。“飛流”是寫山高水急,“直下”是描繪瀑流直瀉,“三千尺”是誇張瀑布的壯觀,可以說字字珠磯,無壹虛設。最後壹句把瀑布比作璀璨的銀河,既生動又貼切,而其中壹個“疑”字率直道破是詩人的想象,令人感到意味深長。。
望嶽
全詩沒有壹個“望”字,但句句寫向嶽而望。距離是自遠而近,時間是從朝至暮,並由望嶽暮,並由望嶽懸想將來的登嶽。首句“岱宗夫如何?“寫乍壹望見泰山時,高興得不知怎樣形容才好的那種揣摩勁和驚嘆仰慕之情,非常傳神。岱是泰山的別名,因居五嶽之首,故尊為岱宗。“夫如何”,就是到底怎麽樣呢?“夫”字在古文中通常是用於句首的虛字,這裏把它融入詩句中,是個新創,很別致。這個“夫”字,雖無實在意義,卻少它不得,所謂“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齊魯青未了”了是經過壹番揣摩後得出的答案,真是驚人之句。它既不是抽象地說泰山高,也不是象謝靈運《泰山吟》那樣用“刺雲天”這類壹般化的語言來形容,而是別出心裁地寫出自己的體驗——在古代齊魯兩大國的國境外還能望見遠遠橫亙在那裏的泰山,以距離之遠來烘托出泰山之高。泰山之南為魯,泰山之北為齊,所以這壹句描寫地理特點,寫其他山嶽時不能挪用。明代莫如忠《登東郡望嶽樓》詩說:“齊魯到今青未了,題詩誰繼杜陵人?”他特別提出這句詩,並認為無人能繼,是有道理的。“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兩句,寫近望中所見泰山的神奇秀麗和巍峨高大 的形象,是上句“青未了”的註腳。“鐘”字,將大自然寫得有情。 山前向日的壹面為“陽”,山後背日的壹面為“陰”,由於山高,天色壹昏壹曉判割於山的陰、陽面,所以說“割昏曉”。“割”本是個普通字,但用在這裏,確是“奇險”。由此可見,詩人杜甫那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創作作風,在他的青年時期就已養成。“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兩句,是寫細望。見山中雲氣層出不窮,故心胸亦為之蕩漾;因長時間目不轉眼地望著,故感到眼眶有似決裂。“歸鳥”是投林還巢的鳥,可知時已薄暮,詩人還在望。不言而喻,其中蘊藏著詩人對祖國河
山的熱愛。“會當淩絕頂,壹覽眾山小”,這最後兩句,寫由望嶽而產生的登嶽的意願。“會當”是唐人口語,意即“壹定要”。如王勃《春思賦》:“會當壹舉絕風塵,翠蓋朱軒臨壹春。”有時單用壹個“會”字,如孫光憲《北夢瑣言》:“他日會殺此豎子!”即杜詩中亦往往有單用者,如“此生那老蜀,不死會歸秦!”(《奉送嚴公入朝》)如果把“會當”解作“應當”,便欠準確,神氣索然。從這兩句富有啟發性和象征意義的詩中,可以看到詩人杜甫不怕困難、敢於攀登絕頂、俯視壹切的雄心和氣概。這正是杜甫能夠成為壹個偉大詩人的關鍵所
在,也是壹切有所作為的人們所不可缺少的。這就是為什麽這兩句詩千百年來壹直為人們所傳誦,而至今仍能引起我們強烈***鳴的原因。清代浦起龍認為杜詩“當以是為首”,並說“杜子心胸氣魄,於斯可觀。取為壓卷,屹然作鎮。”(《讀杜心解》)也正是從這兩句詩的象征意義著眼的。這和杜甫在政治上“自比稷與契”,在創作上“氣靡屈賈壘,目短曹劉墻”,正是壹致的。此詩被後人譽為“絕唱”,並刻石為碑,立在山麓。無疑,它將與泰山同垂不朽。
句 解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泰山究竟如何?走遍齊魯大地,只見壹片青綠蒼翠,壹望無際。“岱”,泰山別名,舊謂泰山居五嶽之首,為諸山所宗,故稱岱宗。“齊魯”,原是春秋時兩個國名,在今山東省境內;齊國在泰山之北,魯國在泰山之南,後以“齊魯”作為這壹地區的代稱。因為是遠望,詩人看不到太多的細節,只見到壹片青綠蒼翠,望不到邊,故說“未了”。它生動地展現了泰山山脈連綿不斷的形象,同時也有看不盡、道不完的意思。
起始兩句以設問提起,既包含著醞釀已久的神往之情,更寫出泰山雄拔於齊魯大地的雄姿,可謂意出高遠。清代沈德潛《唐詩別裁集》評論這後五個字“已盡泰山”,施補華《峴傭說詩》說,這五個字“囊括數千裏,可謂雄闊”。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大自然似乎對泰山情有獨鐘,把神奇和秀美集中在它身上。高高的山峰,把泰山南北分割成壹邊亮,壹邊暗,就好像壹邊是黃昏,壹邊是晨曉。“鐘”,聚集或集中之意。“陰陽”,山北背日為陰,山南向日為陽。“割”字用在這裏,恰當地描繪了泰山的奇險。清代仇兆鰲《杜詩詳註》說:“岱宗如何,意中遙想之詞,自齊至魯,其青未了,言嶽之高遠,拔地而起,神秀之所特鐘,矗天而峙,昏曉於此判割,二語奇峭。”這兩句詩已經體現出杜甫造語煉字精雕細刻、語不驚人誓不休的特點。
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
細望泰山,山間雲氣生發,層層疊疊,令人心胸激蕩起伏。詩人睜大了眼睛,極盡舒展目力,追羨那飛入山間的歸鳥。劉勰謂“登山則情滿於山,觀海則意溢於海”,詩人目睹泰山的壯美而情懷滿腔。前壹句顯出詩人襟懷的浩蕩,後壹句顯出眼界的空闊。“決眥”,裂開眼角,形容極目遠望的樣子。詩人之所以如此,是山高鳥小,遠望所致?還是詩人的神思隨那鳥兒壹起飛翔?這兩句在寫景之中,有詩人的不盡之意及神往之情。
會當淩絕頂,壹覽眾山小
由望山而聯想到登山。由久慕其名,到遠望近觀,再到決意登山,全詩雖無壹個“望”字,但詩人分明不僅是用眼在望,更是用心在“望”。他想象總有壹天,壹定會登上泰山絕頂,放眼四望,腳下群山是那樣的渺小!《孟子·盡心上》稱“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杜甫大概此時也是這樣的心境吧。結句不但令全詩有含蓄不盡之味,更可看成是杜甫的自我期許,展示了壹個青年詩人的雄心和氣概。
評 解
這是壹首酷似五律的五言古體詩,盡管全詩為五言八句四十字,且中間兩聯對仗,但句中平仄聲調未按規定順序演排,各句之間也不粘綴,所以歷代選本都歸入“五言古詩”。這首詩的結構,清代仇兆鰲《杜詩詳註》卷壹分析得極好:“詩用四層寫意。首聯遠望之色,次聯近望之勢,三聯細望之景,末聯極望之情。上六實敘,下二虛摹。”
本詩所寫的雖是泰山,卻也是作者借歌頌泰山之雄偉,兼寫自己的胸懷,表現了壹種積極用世的思想,眼下雖然未得誌,但作者自信終能有所成就,攀越頂峰。全詩風格遒勁峻潔,氣魄雄放,不愧是懷有大誌者的詩作,所以《唐宋詩醇》卷九評價說:“四十字氣勢,欲與岱嶽爭雄。”明代莫如忠《登東郡望嶽樓》詩則感嘆:“齊魯到今青未了,題詩誰繼杜陵人?”
譯文
五嶽之首泰山的景象怎麽樣?在齊魯大地上聯綿不斷看不盡它的青色。
大自然把山嶽的奇異景象全都賦予了泰山,它使山南山北壹面明亮壹面昏暗,截然不同。
層層雲升騰,跳蕩心胸,飛鳥歸山,映入眼簾。
壹定要登上泰山的頂峰,那時眺望,四周重重山巒定會看起來顯得渺小。
題西林壁
簡析
蘇軾由黃州貶赴汝州任團練副使時經過九江,遊覽廬山。瑰麗的山水觸發逸興壯思,於是寫下了若幹首廬山記遊詩。《題西林壁》是遊觀廬山後的總結,它描寫廬山變化多姿的面貌,並借景說理,指出觀察問題應客觀全面,如果主觀片面,就得不出正確的結論。
開頭兩句“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實寫遊山所見。廬山是座丘壑縱橫、峰巒起伏的大山,遊人所處的位置不同,看到的景物也各不相同。這兩句概括而形象地寫出了移步換形、千姿萬態的廬山風景。
後兩句“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是即景說理,談遊山的體會。為什麽不能辨認廬山的真實面目呢?因為身在廬山之中,視野為廬山的峰巒所局限,看到的只是廬山的壹峰壹嶺壹丘壹壑,局部而已,這必然帶有片面性。遊山所見如此,觀察世上事物也常如此。這兩句詩有著豐富的內涵,它啟迪我們認識為人處事的壹個哲理——由於人們所處的地位不同,看問題的出發點不同,對客觀事物的認識難免有壹定的片面性;要認識事物的真相與全貌,必須超越狹小的範圍,擺脫主觀成見。
這是壹首哲理詩,但詩人不是抽象地發議論,而是緊緊扣住遊山談出自己獨特的感受,借助廬山的形象,用通俗的語言深入淺出地表達哲理,故而親切自然,耐人尋味。
在眾多的歌詠廬山的作品中,蘇軾的西林寺題壁詩與李白《望廬山瀑布》同樣著名。但兩首詩的藝術構思卻大不壹樣:李白通過香爐峰瀑布壹處景色的描寫,烘托廬山的磅礴氣勢,激發人們對祖國山河的熱愛;蘇軾則沒有描寫具體景特,而是概括抒寫瀏覽廬山的總印象,從中揭發壹種生活哲理來啟發讀者的思考和領悟。這首絕句的長處不在於形象或感情,而在於富有理趣。面對雄偉壯麗的廬山,詩人不勝感嘆地說:從正面看廬山,它是壹道橫長的山嶺;從側面看廬山,它是壹座高聳的山峰。妳再從不同距離、不同高度去看吧,呈現在妳眼前的廬山,都是各種互不相同的形象。我們為什麽不能確切完整地把握廬山的真實面貌呢?只因為人在此山裏面,眼界受到局限的緣故啊。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難道詩人所說的只是看山,所指的只是廬山壹座山嗎?普天下山山嶺嶺,哪壹座不是看山角度不同,山勢互不壹樣?宇宙間事事物物,又何嘗不是立腳之點有別,觀察結果各殊呢!對於壹切事情,如果隱在它的圈子裏面,就會不見全局,不明真相;只有客觀地研究它的各個方面,才能取得正確的認識。這就是壹句格言所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詩寫得巧妙別致,深入淺出,充滿智慧,我們讀過以後,仿佛自己也聰明了壹些。
這是壹首詩中有畫的寫景詩,又是壹首哲理詩,哲理蘊含在對廬山景色的描繪之中。元豐七年(1084)春末夏初,蘇軾暢遊廬山十余日,被廬山雄奇秀麗的景色所吸引。因此,他揮毫寫下十余首贊美廬山的詩,這是其中的壹首。前兩句描述了廬山不同的形態變化。廬山橫看綿延逶迤,崇山峻嶺郁郁蔥蔥連環不絕;側看則峰巒起伏,奇峰突起,聳入雲端。從遠處和近處不同的方位看廬山,所看到的山色和氣勢又中不相同。後兩句寫出了作者深思後的感悟:之所以從不同的方位看廬山,會有不同的印象,原來是因為“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也就是說,只有遠離廬山,跳出廬山的遮蔽,才能全面把握廬山的真正儀態。這兩句充滿了意味深長的哲理,並成為人們廣為傳誦的警句。
簡單的意思
從正面看廬山山嶺連綿起伏,從側面看廬山山峰聳立,從遠處、近處、高處、低處看廬山,廬山呈現各種不同的樣子。人不清楚廬山本來的面目,只因為自己在廬山中。
江雪
[翻譯]
這兩行的意思是:(在)孤零零的壹條小船上,坐著壹個身披蓑衣,頭戴鬥笠的老翁,在大雪覆蓋的寒冷江面上獨自垂釣。
[簡析]
柳宗元的山水詩,大多描寫比較幽僻清冷的境界,借以抒發自己遭受迫害被貶的抑郁悲憤之情。這首詩描繪了壹幅漁翁寒江獨釣圖,表達了詩人永貞革新失敗後,雖處境孤獨,但仍傲岸不屈的性格。
開頭兩句“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描寫雪景,“千山”“萬徑”都是誇張語。山中本應有鳥,路上本應有人;但卻“鳥飛絕”“人蹤滅”。詩人用飛鳥遠遁、行人絕跡的景象渲染出壹個荒寒寂寞的境界,雖未直接用“雪”字,但讀者似乎已經見到了鋪天蓋地的大雪,已感覺到了凜冽逼人的寒氣。這正是當時嚴酷的政治環境的折射。
三、四兩句“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刻畫了壹個寒江獨釣的漁翁形象,在漫天大雪,幾乎沒有任何生命的地方,有壹條孤單的小船,船上有位漁翁,身披蓑衣,獨自在大雪紛飛的江面上垂釣。這個漁翁的形象顯然是詩人自身的寫照,曲折地表達出詩人在政治改革失敗後雖處境孤獨,但頑強不屈、凜然無畏、傲岸清高的精神面貌。
作者簡介:
柳宗元(773-819),字子厚,河東(今山東永濟縣)人。傑出的思想家、散文家。詩歌的成就也很高。
《江雪》是柳宗元被貶永州後的作品,歷來為人們所稱誦。這首小詩,是托景言誌的。作者用極其洗煉的文筆,勾勒出壹位漁翁在白雪茫茫的寒江上獨釣的情景,藝術地概括了當時他所處的政治環境的險惡,表現了他毫無畏懼、不向黑暗勢力屈服的堅強意誌和不同流合汙的高貴品質。
此詩大約作於謫居永州時期。這是壹首押仄韻的五言絕句。粗看起來,這像是壹幅壹目了然的山水畫:冰天雪地寒江,沒有行人、飛鳥,只有壹位老翁獨處孤舟,默然垂釣。但仔細品味,這潔、靜、寒涼的畫面卻是壹種遺世獨立、峻潔孤高的人生境界的象征。
此詩的藝術構思很講究,詩人運用了對比、襯托的手法:千山萬徑之廣遠襯托孤舟老翁之渺小;鳥絕人滅之闃寂對比老翁垂釣之生趣;畫面之安謐冷寂襯托人物心緒之湧動。孤處獨立的老翁實際是詩人心情意緒的寫照。
詩中所寫的景物是:座座山峰,看不見飛鳥的形影,條條小路,也都沒有人們的足跡。整個大地覆蓋著茫茫白雪,壹個穿著蓑衣、戴著笠帽的老漁翁,乘著壹葉孤舟,在寒江上獨自垂釣。看,這是壹幅多麽生動的寒江獨釣圖啊!這幅畫面究竟意味著什麽呢?大家知道,在藝術作品中,絕不會有“純粹”的風景詩或風景畫。在它們裏面總是要或多或少地反映作者的感情和現實內容的。事實上,風景詩中的極品,盡管通篇花鳥,滿紙煙霞,但必然是字字看來皆是景,聲聲細味總是情。這首詩,也不例外。只要我們了解柳宗元的壹生經歷,就可以看出這壹點。
觀滄海
《觀滄海》寄托了詩人很深的感慨,透過它我們可以看到詩人自己的胸懷。曹操這次登碣石山是在北征烏桓的途中。烏桓是當時東北方的大患,建安十壹年(公元206年),烏桓攻破幽州,俘虜了漢民十余萬戶。同年,袁紹的兒子袁尚和袁熙又勾結遼西烏桓首領蹋頓,屢次騷擾邊境,以致曹操不得不在建安十二年毅然北上征伐烏桓。在這年八月的壹次大戰中,曹操終於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這次勝利鞏固了曹操的後方,所以第二年他才能揮戈南下,以期實現統壹中國的宏願。把前後的事件聯系起來,我們可以看出,北征烏桓對曹操來說是壹次多麽重要的戰爭了。而《觀滄海》正是北征烏桓途中經過碣石山時寫的。大戰之前,身為主帥的曹操,登上當年秦皇、漢武也曾登過的碣石,又當秋風蕭瑟之際,他的心情壹定會像滄海壹樣難以平靜。他將自己這種昂揚奮發的精神融會到詩裏,借著大海的形象表現出來,使這首詩具有壹種雄渾蒼勁的風格,成為壹篇優秀的作品。
“幸甚至哉,歌以詠誌。”這是合樂時的套語,與詩的內容無關,就不必細說了。
[特色]
《觀滄海》這首詩,從字面看,海水、山島、草木、秋風,乃至日月星漢,全是眼前景物,這樣純寫自然景物的詩歌,在我國文學史上,曹操以前似還不曾有過。它不但通篇寫景,而且獨具壹格,堪稱中國山水詩的最早佳作,特別受到文學史家的厚愛。這首詩寫秋天的大海,能夠壹洗悲秋的感傷情調,寫得沈雄健爽,氣象壯闊,這與曹操的氣度、品格乃至美學情趣都是緊密相關的。
在這首詩中,景和情是緊密結合著的。作者通過寫滄海,抒發了他統壹中國建功立業的抱負。但這種感情在詩中沒有直接表露,而是把它蘊藏在對景物的描寫當中,寓情於景中,句句寫景,又是句句抒情。“水何”六句雖然是在描繪生氣勃勃的大海風光,實際上在歌頌祖國壯麗的山河,透露出作者熱愛祖國的感情。目睹祖國山河壯麗的景色,更加激起了詩人要統壹祖國的強烈願望。於是借助豐富的想象,來充分表達這種願望。作者以滄海自比,通過寫大海吞吐宇宙的氣勢,來表現詩人自己寬廣的胸懷和豪邁的氣魄,感情奔放,卻很含蓄。“日月”四句是寫景的高潮,也是作者感情發展的高潮。宋人敖陶孫說曹詩“如幽燕老將,氣韻沈雄”。《觀滄海》這首詩意境開闊,氣勢雄渾,這與壹個雄心勃勃的政治家和軍事家的風度是壹致的,真是使人讀其詩如見其人。
建安十二年(207),曹操率領大軍征伐當時東北方的大患烏桓。這是曹操統壹北方大業中的壹次重要戰爭。遠征途中,他寫下了樂府歌辭《步出夏門行》(屬於《相和歌·瑟調曲》)。這壹組詩包括五個部分,開頭為“艷”辭,即序詩,以下各篇分別取詩句命名,依次為《觀滄海》、《冬十月》、《河朔寒》(亦作《土不同》)、《龜雖壽》。從音樂曲調上說,五個部分是壹個整體,從歌詞內容上看,四篇則可以獨立成篇。
《觀滄海》是這年九月曹操北征烏桓勝利班師途中登臨碣石山時所作。這首四言詩借詩人登山望海所見到的自然景物,描繪了祖國河山的雄偉壯麗,既刻劃了高山大海的動人形象,更表達了詩人豪邁樂觀的進取精神,是建安時代描寫自然景物的名篇,也是我國古典寫景詩中出現較早的名作之壹。首二句“東臨碣石,以觀滄海”,寫詩人於揮師北伐之際來到碣石山下,登高觀海。碣石山原位於今河北省樂亭縣西南(壹說在今河北省昌黎縣西北),漢時還在陸上,面對著渤海,六朝時由於地質變動,沈於海中。詩人登上碣石山,俯視大海,只見的:“水何淡淡,山島竦峙”。淡淡,水波動蕩狀。竦峙,島嶼高聳的樣子。詩人登高遠眺,舉目所及只見壹望無垠的大海波搖浪湧,海中的島嶼高高矗立。這是多麽遼闊、多麽壯觀的景象!在歷史上,秦始皇、漢武帝都曾東巡至此,刻石觀海。如今詩人站在秦皇、漢武遊蹤所到之處,居高臨下,望著水天相連的蒼茫大海和海中高聳的島嶼,想到中原地區已經平定,北伐烏桓也已取得決定性勝利,北方統壹即將實現,心情該是何等激奮!這時,詩人的目光註視著海上的島嶼,眼前是壹派生機盎然的景象:“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湧起。”樹木百草,生長十分繁茂,壹陣蕭瑟的秋風吹過,海面上湧起滾滾的波濤。盡管蕭瑟的秋風給人以悲涼蕭殺之感,但是疾風勁草,方顯其英雄本色;洪波洶湧,愈見其生命不息!這是對自然環境的真實描繪,也是詩人主觀感受的具體寫照。曹操在取得壹連串的戰爭勝利之後,他覺得自己的雄圖偉業猶如這樹木百卉壹樣,生機勃發,也為這洪波湧起的大海,充滿生命的活力。以下,詩人又展開其豐富的想象,進壹步描繪了大海吞吐日月、包蘊星漢的宏偉氣魄和博大胸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裏。”日月的運行好像出沒於大海的懷抱之中,燦爛的銀河群星好像包孕於大海的母腹之內。請看,這就是大海的氣魄,大海的胸懷。真是太壯觀、太奇偉了。
《觀滄海》壹詩全篇寫景,其中並無直抒胸臆的感慨之詞,但是誦讀全詩,仍能令人感到它所深深寄托的詩人的情懷。通過詩人對波濤洶湧、吞吐日月的大海的生動描繪,使我們仿佛看到了曹操奮發進取,立誌統壹國家的偉大抱負和壯闊胸襟,觸摸到了作為壹個詩人、政治家、軍事家的曹操,在壹種典型環境中思想感情的流動。全詩語言質樸,想象豐富,氣勢磅礴,蒼涼悲壯,為歷代讀者所激賞。沈德潛在《古詩源》中評論此詩“有吞吐宇宙氣象”。這是很精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