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善？什麽是真正的善？

⑴善的辨別 若復精而言之。則善有真有假。有端有曲。有陰有陽。有是有非。有偏有正。有半有滿。有大有小。有難有易。皆當深辨。為善而不窮理。則自謂行持。豈知造孽。枉費苦心。無益也。修善最重要的是出於真誠而無所求，這是真善。有條件的善，不但不是善，而且是造惡。譬如我們這個世間不少人——尤其是佛教徒，不明白佛陀教化眾生破除妄想執著的道理；他們來佛寺燒香拜拜，都是有所求而來的；他要沒有所求，就“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在佛菩薩面前許願燒香拜拜，求佛菩薩保佑，目的達到之後再來還願供養奉獻——談條件，把佛菩薩當做什麽人！不但心不誠，且把佛菩薩當做惡勢力包庇者，豈非罪過！支立的父親，是正人君子，囚犯那種做法，就等於把他當做小人看待。支立的父親不生氣，仍舊幫他忙，真是難中之難！所以他得的果報是應當的。前面舉十個例子，現在再講道理；也就是積善的事和理不可以不知道。先說真假——什麽是真善？什麽是假善？何謂真假。昔有儒生數輩。謁中峰和尚。‘中峰和尚’是元朝時候人，我們對他應該相當熟悉，因為常常拜的《三時系念》就是中峰和尚編輯的，這是專修凈土的壹個方法。那時有壹些念書人去拜訪中峰禪師。問曰。佛氏論善惡報應。如影隨形。今某人善。而子孫不興。某人惡。而家門隆盛。佛說無稽矣。佛家常講，道家也講：“因果報應，絲毫不爽。”他們說‘今某人善，而子孫不興’，這是講現世，現前的善人子孫不好；‘某人惡，而家門隆盛’，惡人反而‘家門隆盛’。他們就說：‘佛說無稽矣！’佛法說的果報與事實不符。拿這個問題來向中峰禪師請教。中峰雲。凡情未滌。正眼未開。認善為惡。指惡為善。往往有之。壹般人是肉眼凡夫——妳的俗情，妳的心地不幹凈；就是妄想執著還很多，沒有慧眼，看不到事實真相。‘認善為惡，指惡為善’，善惡顛倒了，這就叫迷惑顛倒。‘往往有之’，不但這樣的人在世間確實有，而且還很多。禪師客氣，不說很多，說有這種人就是了。不憾己之是非顛倒。而反怨天之報應有差乎。眾曰。善惡何致相反。他不曉得自己反省，不辨是非，反而怨天尤人，說老天報應不公平。眾曰：‘善惡何致相反？’世間迷人，為什麽把善看成惡，惡看成善？中峰令試言其狀。壹人謂詈人毆人是惡。敬人禮人是善。中峰大師就叫他們自己說說。壹個人就講，‘詈人毆人是惡’，打人罵人是惡；‘敬人禮人是善’。這是那些學生自己說的，他們善惡標準在此地——罵人打人是惡，恭敬人、對人有禮這是善。中峰雲。未必然也。壹人謂貪財妄取是惡。廉潔有守是善。中峰雲。未必然也。眾人歷言其狀，中峰皆謂不然。因請問。中峰禪師說：“妳的標準不可靠。”壹個人又說：‘貪財妄取是惡，廉潔有守是善。’貪贓枉法是惡，廉潔有守有為的是好官。中峰禪師又說：‘未必然也。’‘眾人歷言其狀，中峰皆謂不然’，這些標準禪師皆不同意。‘因請問’，於是大家就請問老和尚，我們的標準妳不同意，妳的標準講給我們聽聽。⑵善的定義中峰告之曰。有益於人是善。有益於己是惡。有益於人。則毆人詈人皆善也。有益於己。則敬人禮人皆惡也。這是佛法講的標準。‘有益於人，則毆人詈人皆善也’，打他、罵他都是善。‘有益於己，則敬人禮人皆惡也’，所謂有意討好、巴結、諂媚之類是也。是故人之行善。利人者公。公則為真。利己者私。私則為假。這就找到壹個真正的標準，這個標準就是存心利益社會大眾，為壹切眾生造福，這是善。為大家造福，自己還要得相當的報酬，這是善裏夾雜著惡——善不純。先講真善、假善，後面還講圓滿的善、不圓滿的善摻雜在壹起；有半滿、有圓滿，有純、有雜，都要搞清楚。所以諸佛菩薩、世間聖賢沒有想到自己，完全是利益眾人，那是真善，那是圓滿的善。世間的人，不說別人，我們說範仲淹。範仲淹的行善、積善就是真實，就是圓滿，是我們的好榜樣。他從來沒有替自己著想，也沒有替兒女打算壹下，壹心壹意只知為國家、為社會造福，連自己的身家都忘掉了。我們讀他的傳記，他自己積善，壹家積善，子孫皆知行善。自己做到宰相，五個兒子中，有兩個做過宰相，壹個作過禦史大夫。自己死的時候買不起棺材。錢到那裏去？全都拿來做社會福利事業去了。所以印光大師贊嘆他，說他的德行僅次於孔夫子。他的家庭壹直到民國初年——八百年不衰，子子孫孫都好，積德積得厚。我們今天行善，拿出自己百分之壹、二的力量來行善，已經覺得我是善人了！而且還要舍壹得萬報！大家到佛寺來燒香布施，為什麽？這個利潤最大——壹本萬利。所以到佛門裏來燒香拜佛，心想這是壹本萬利的生意（今天布施壹塊錢，明天得壹個彩票中壹萬塊），是這種心態到佛門裏布施修善的，冤不冤枉！把佛菩薩看得真連小人都不如了。所以有很多人到佛門時，妳看他很虔誠拜佛念佛——但是他自己不好，他的家庭後世都不好，真正的原因在此。好像不是有心把佛菩薩看成壹個壞人，看成壹個接受賄賂的人，可是有意無意他就是這種心態；雖然不明顯，還是有這個心態。這是絕大的錯誤！我們在公家辦事，要去拜托人，要送紅包；所以跟佛菩薩打交道也送紅包——接受拜托的都不是好人，那佛菩薩接受紅包，也接受賄賂，也不是好人，這個罪就重了！又根心者真。襲跡者假。又無為而為者真。有為而為者假。皆當自考。‘根心’，是從真誠裏發心的，這是“真善”；我們跟人家去做，不是發自於真心，這是“假善”。‘無為’就是沒有希求，沒有希求的善是真善；行善而有所求就不是真善，就是‘有為’了。‘皆當自考’，自己要考量。什麽是真善？什麽是假善？我們壹定要從心地裏面去區別，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行善。貪財、妄取是惡，而中峰禪師說‘未必然也’；如果取得是為了做好事、利益眾生，這也是善，不能算是惡。常常有壹些經商的同修來找我說：“五戒裏的不妄語他們不能持；因為做生意天天打妄語，希望把別人荷包裏的錢，騙到自己的荷包裏來，不打妄語怎麽做生意？”我說：“真正行菩薩道，未嘗不可以。”現代的人，妳勸他行善，他不肯；騙他，他肯。問題在那裏？在我們自己是不是菩薩心。如果用這種手段（當然這是壹種非常手段），把他的錢財騙來了，替他做好事，妳是行菩薩道；如果把他的錢騙來自己貪圖享受，就是惡了。凡夫不知道做好事，不知道行善，我們替他修善、替他修福，這是好事。所以單單看表面，確實善惡難分。善惡在心地——積大善、建大功都要從心地上去修。尤其是大菩薩，外表上不露痕跡，不註重小節，純粹是利人濟世，所以他的觀點，確實跟普通人不壹樣。何謂端曲。今人見謹願之士。類稱為善而取之。‘端’，是端莊正直，‘曲’，是委曲婉轉。‘今人見謹願之士，類稱為善而取之’，見到唯命是從的、恭恭敬敬順從的——這個人是好人。現在壹般在位有權的人，想用人，都喜歡用這種人。為什麽？他聽話，叫他怎樣，他就怎樣；認為這是好人，喜歡用這種人。所謂願意用“奴才”，奴才聽話，壹天到晚對妳很恭敬，侍候妳舒舒服服的。聖人則寧取狂狷。至於謹願之士。雖壹鄉皆好。而必以為德之賊。是世人之善惡。分明與聖人相反。大聖大賢他們用人，不用鄉願、謹願。鄉願之士，是壹般人講的好人。聖賢用人才，人才倔強、傲慢，有時候無禮。為什麽？他有壹技之長，值得驕傲，有時候不壹定能順妳的意思；可是這樣的人能幹、能辦事。那個老好人（人是好人），不能辦事，墨守成規，不能自動自發做事情。所以聖賢人‘寧取狂狷’，狂狷之人勇於進取，不拘小節。‘至於謹願之士，雖壹鄉皆好，而必以為德之賊’，這種好人往往不明事理、不辨是非，所以是‘德之賊’。‘德’是風俗道德，往往都被他們不知不覺當中破壞了。‘是世人之善惡，分明與聖人相反’，大聖大賢的善惡標準跟世人的善惡標準不壹樣；即使在佛門中，大乘的善惡標準跟小乘的就不壹樣。小乘著重在事相上，所以小乘人守戒守得很嚴格，壹點都不敢犯；大乘人妳看他好像是不拘小節（小乘人看不起大乘人）。大乘戒在心地，小乘戒在事相。前面講的三種改過之法，小乘從事上改；大乘從心上改，不壹樣。所以小乘就是‘謹願之士’，大乘是‘狂狷之人’，成就也不相同。譬如說大乘好像是不持戒，其實不然——他心地清凈平等，人家往生的瑞相，站著走、坐著走、不生病，這就能看到結果。中國歷代大乘修學，明心見性、了生死、出三界確實不少！諸位在《高僧傳》、《神僧傳》、《居士傳》、《善女人傳》都能看到。《善女人傳》是專記在家女居士修行成就的。所以小乘不了解大乘，就是因為是、非、善、惡的標準不相同。推此壹端。種種取舍。無有不謬。天地鬼神之福善禍淫。皆與聖人同是非。而不與世俗同取舍。這是真善、假善，我們很清楚就能辨別。天地鬼神與聖人的標準相同，而不與世俗的標準相同。為什麽？因為天地鬼神與聖人的用心見解是壹樣的。凡欲積善。決不可徇耳目。惟從心源隱微處。默默洗滌。純是濟世之心則為端。茍有壹毫媚世之心即為曲。純是愛人之心則為端。有壹毫憤世之心即為曲。純是敬人之心則為端。有壹毫玩世之心即為曲。皆當細辨。我們真正要發心斷壹切惡，修壹切善。發心度自己，首先‘不可徇耳目’，就是決定不可貪戀五欲六塵，壹定要看淡。五欲六塵看不淡，妳的自私自利斷不了！自私自利的意識是惡業的根源，由惡根所做的壹切善，善也變成惡了。這就是為什麽世間人講的那些善，中峰和尚都不同意；不同意的根源就是妳還有私心。有私心所做的壹切善事，都希望獲得自私的利益，這個善就不真、不純。所以先要把五欲六塵看淡，然後逐漸舍掉，不受五欲六塵幹擾，這樣才從‘心源隱微處’——沒有人見到的地方、念頭才動的地方，就要覺察。‘默默洗滌’，‘洗滌’就是洗心。也是《無量壽經》講的洗心易行，“易”是換、改變——改變我們從前不善的行為，心地幹凈、光明，才充滿智慧！‘純是濟世之心則為端’，只有壹個念、壹個心，利益壹切眾生，幫助壹切眾生；幫助他明理，幫助他破迷開悟。他只要明理，破迷開悟了，他自然就會知道要斷惡、要修善。所以佛法在世間的第壹大功德，就是幫助人認識宇宙人生的真相。都認清了，十法界妳願意取那個法界，隨心所欲，佛不幹涉，佛也不勉強；佛不是說“佛”好，妳們都成佛，佛沒有這樣要求！佛希望妳們成佛，但是絕不勉強妳們。願意來生做人，佛就教妳做人的道理；願意到三惡道，就搞貪、瞋、癡，到三惡道。佛不會去阻擾我們，也不會幫助我們，佛只教人破迷開悟。這是純真，所以這個叫‘端’。‘茍有壹毫媚世之心即為曲’，‘媚’，簡單的說，就是巴結討好群眾之心，取得世間名聞利養；就是以不正當的手段，求取名聞利養為目的。他所做的壹切善事、善行都是‘曲’，不是端。‘純是敬人之心則為端；有壹毫玩世之心即為曲，皆當細辨’，處世的態度應當謹慎，慎就是慎重。待人、接物、處事都要用謹慎恭敬的態度，玩世不恭是錯誤的，不可以不辨別清楚。何謂陰陽。凡為善而人知之。則為陽善。為善而人不知。則為陰德。‘何謂陰陽？’這壹條也很重要。古聖先賢都叫我們要積陰德，什麽是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