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早白淺醒來看是在狐貍洞自己的閨房裏,起身發現枕邊擱著壹封書信,拆開來看是她最熟悉不過的筆跡,“等我娶妳。”她美滋滋的抱著信傻笑了壹會兒,又寶貝似的收好。出去尋他時正撞見迷谷,迷谷告訴她說,墨淵上神今日壹大早便回昆侖虛了,還特意囑咐他不要吵醒姑姑。她站在狐貍洞外望向昆侖虛的方向,會心的笑了,往湖邊散步,方走出幾步便瞧見她的三位嫂嫂說說笑笑的往她這邊來……都說長嫂如母,白家的三位嫂嫂就是如此,她們視白淺亦是親妹妹般的疼愛著,大嫂這數萬年來更是愧疚萬分。七萬年前出了那樣的事,如今小五終於同墨淵上神修成正果,三位嫂嫂是打心眼裏替白淺高興的!
“墨淵送的聘禮如此貴重,我們也要準備著,不能讓別人輕視了青丘”白止
“妳去將我的嫁妝拿出來,再加上這些年四處雲遊也贊了不少好東西,妳全部都清點壹番,妳阿爹說的對,不能讓人小瞧了去”阿娘性子壹向好強,吩咐二哥
“是,我們青丘的女帝,肯定要風風光光才行”二哥興致很高
白淺靜靜的坐到狐後身邊,接下來的日子為大家烹茶,跟阿娘談笑撒嬌,在父母身邊承歡膝下,敬壹份自己的孝心。時間匆匆又過了壹個月。
今日迷谷呈了份請貼上來,是九重天的天君壽宴,白淺和四哥在品桃花醉,聽迷谷說完後,只淡淡的說了句放桌子上吧。
“小五,以往這種宴會妳從不參加,還是像往常壹樣派個仙使送份賀禮去……”白真問
白淺玩味“去,去算賬。”
“算賬?算什麽賬……?小五妳是不是有什麽事瞞四哥?”白真有些擔心的看著白淺
“四哥,我能有什麽事,以妳妹妹的修為九重天誰傷的了我。去看了就知道”
幾日前她從鳳九那裏得知,阿離出事了,天君夜華準備辦壽宴,便提前壹周把阿離接回,想讓他熱鬧熱鬧好好玩,可是靈山接回九重天沒多久阿離就昏迷不醒,藥王查不出病因,隨後發起了高燒,口裏壹直喚著娘親,藥王看了說他無能為力,實在沒有辦法才去請了折顏,折顏用仙法治好後,夜華乞求他不可讓白淺知道,並答應阿離醒了就馬上送他回靈山。同時壹定會徹查此事。折顏看在父神與墨淵的份上答應了。鳳九也是從司命那裏得知的。從鳳九那得知時白淺去找折顏問過,折顏說阿離現在很好。
兩日前奈奈來報說遇壹中年婦人說是外族遊歷聽說青丘山谷有種花叫謝紅,巫醫說可以以毒攻毒治她阿娘的病。謝紅只長青丘山谷,萃取至壹種花,是劇毒,只要接觸到皮膚,皮膚馬上會潰爛,半個時辰就會毒發而亡,而解藥便是它的根研碎了兌水。白淺便多留意了下,她的修為壹眼就看出她是辛奴被人幻化了。而今日送來天君壽宴的請帖看來九重天的人又安耐不住,要開始興風作浪了。
九重天微風無恙,瑤池仙境的蓮花都展開了花骨朵,菩提樹遮天蔽日卻也漏下幾縷陽光照耀在蓮花上,不遠處,壹襲身著鵝黃色的繡花羅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裙底上繡著粉色的桃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墨色的秀發上斜插著壹支桃花玉簪的女上神,挽著白真上神的胳膊往瑤池來。
墨淵短短壹個月沒見他的未婚妻卻飽嘗相思之苦。“淺兒”他上前把她拉至身邊,緊緊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有情人...相守則時光如梭,相思則壹日三秋。
“師父,折顏,妳們怎麽出來了”
“我在裏面也無事,看妳還未到,就和折顏壹起出來尋妳們”
“我們進去吧”
天君壹身玄袍,金絲龍紋栩栩如生。那壹張俊美的臉,曾壹笑三千世界失了顏色,今日卻是神情淡淡,看不出悲喜,晨光照在他身上,卻無壹絲暖意。
大殿壽宴即將開始卻不見她來,她是不來了嗎?他便覺得這場壽宴也有些無趣了。
神思恍惚間,兩位尊神級別的仙人緩緩而來,是墨淵上神與折顏上神,壹眾神仙將將行了禮。青丘女帝,壹襲黃衣,身姿娉婷拾階而上,艷紅的曼珠沙華在她眉心,更點綴得她膚白如雪,嬌艷無雙,她的眼神似目空壹切又似格外專註,神情沈穩端莊,隱含威嚴,眾位神仙鴉雀無聲,只呆呆地看著那無雙的妙顏,回不了神。
天君夜華神情怔仲,那帝王的氣度,雍容的風姿,氣質空靈,舉止高貴優雅,生性灑脫,雙眼燦亮堅定,墨淵徹底影響著她,或者說成就了她。原本死寂的心瞬間活了過來,仿佛被註入壹股生命,那是欲望,比權勢更令他心動、比尊位更令他迷戀。
她看向墨淵的眼神,那般柔軟欣喜。墨淵目光滿是欣賞愛慕,她明艷的笑臉,不再是初遇時那壹身頑劣的女娃娃,本就是上好的璞玉,經過歲月的磨礪、洗煉,神采飛揚,確是帝王才有的氣度風采。終於綻放出讓人怦然心動、甘願臣服的光彩。這個女子將是他墨淵的妻……
天君夜華拳頭緊握,身後的央措看到白淺,側首朝旁邊的天將使了個眼神,待天將點頭後,又將目光放在白淺的身上,詭異壹笑。
壹陣歌舞酒宴後壹個仙官闖了進來“報,庫房的仙官在庫房忽然身上潰爛,藥王查出說是夜明珠上的謝紅粉中毒導致的。”
白淺先是壹楞,接著竟是俏笑出聲,眼波明媚如秋水,全是戲謔頑皮,墨淵怔了怔,心跳停了壹拍,滿目皆是她的巧笑嫣然……
壹聽謝紅和夜明珠,眾仙紛紛低頭交頭接耳!央措得意的壹笑。
“謝紅只有青丘山谷有,送夜明珠是女帝壹貫的作風,而且這種夜明珠也是青丘獨有的,難道女帝不解釋壹下嗎?”
壹時間殿內的各族君王和天族重臣仙官,皆將目光投在白淺身上。
白淺動了動身子,將手臂枕在椅靠上,神情懶懶“央措本帝勸妳還是善良些好,就妳那雕蟲小技還想誣陷本帝,妳手段能高明點嗎?解藥我倒是有,只是憐惜那位仙官罷了。”白淺伸手招來壹位仙娥,讓她把解藥給那位仙官服下。
“女帝妳誣陷本君也要有說服力,妳的賀禮,青丘的劇毒,我可是壹直在這從未離開過。而且從未去過青丘,看來女帝真正想毒害的是天君。剛剛天君讓仙官把妳的賀禮送往紫宸殿。”
夜華“放肆”
“夜華,妳醒醒吧,她和墨淵就要成婚了,她不可能回妳身邊,妳為何還要護著這個賤人……”便見央措被壹股流光擊飛出去!頃刻間便撞在大殿的石柱上,‘哇’的吐出壹口鮮血!
墨淵緩緩收回手,看著央措眼眸微瞇,聲音冷冽,猶如千年寒冰般說道:“若再對我妻子出言不敬,不管妳是天君父親,我自是不再饒妳。”
央措借著身後天將扶過來的手站起身,眼裏滿是瘋狂之意,對著墨淵嗤笑道:“想不到堂堂戰神,居然會被壹女子迷惑的如此是非不分”
白淺按住墨淵的手搖了下他的胳膊撒嬌道“師父,切勿動怒,淺兒是青丘五荒女帝,讓我自己處理吧。我倒想看看他還有什麽把戲。”天族的人都看呆了,他們看到白淺上神的時候,白淺上神壹直都是穩重的,如此調皮的樣子還是沒見過。
白淺挑起壹撮青絲挽在指尖把玩,悠然自得看向央措,輕蔑壹笑“怎麽央措,難不成妳想捉拿本帝,妳有這個能力嗎?”
“放肆,妳居然藐視天族,我天族豈是好欺之輩!我天宮與妳有何深仇大恨,妳竟想謀害天君如此歹毒!來人……將這賤人拿下!”
墨淵頓時怒不可遏,手結壹印再次朝央措擊去!
站在央措旁邊的連宋見此,連忙凝神奮力接擋,可戰神的憤怒壹擊,又豈是他壹個上仙接的下的,頓時被擊飛倒地!
白淺看著這九重天內,唯壹還算得上有壹顆赤子之心的人,好意提醒道:“連宋君還是莫要管些閑事較好!”
白淺又將目光轉向央措,語氣冰冷淩厲“央措,本上神今日來此就是與妳清算,妳屢屢往本上神的劍口上撞,我這人壹向愛恨分明……敢動我阿離就得想想見我時妳還能不能活著……?”
白淺拂手幻出玉清昆侖扇,略壹施法置於半空中,仙澤縈繞中扇子幻化成數倍大,捏了個決,央措的畫像進入玉清昆侖扇,扇面仙霧散去,影像清晰顯現……原來央措認為是白淺害的他家支離破碎還害死了他父君,而且自己還無辜罰了三個月的雷刑就此恨透白淺。夜華將阿離接回洗悟宮就去為阿離做些好吃的給他。沒多久央措來說要找夜華,趁阿離不註意打入壹個透明隱形的釘進入他後背,此釘為鎖魂釘可控制元神驅他使喚。由於阿離年幼承受不住當即昏迷,央措修為低根本驅使不了。之後見阿離回了靈山,只能找辛奴幫他,而辛奴在央措的教唆慫恿下,兩人達成***識,壹起謀劃陷害白淺,央措將辛奴幻成中年婦人樣去青丘采謝紅,制成粉派天將施法於白淺賀禮上,央措知道不管白淺來不來,她定會送上賀禮,到時謝紅,夜明珠都來自青丘看她如何向四海八荒交代。霎時間,眾仙都紛紛議論這央措真是歹毒連自己孫兒都加害……,原來只是央措自導自演的壹出戲。有看過回光鏡的說這央措和他父親如出壹轍,不知羞恥。
白淺收回了扇子。嘴角壹勾冷笑道:“央措君妳的謀略也太拙劣了,難怪妳父君慈正都瞧不上妳。方才妳問了個好問題,妳說這天宮與本帝有何深仇大恨,那麽現在妳可看明白了……若還不夠本帝便與妳說上壹說,這天宮究竟與本帝有何深仇大恨!”
“七萬年……不!是近八萬年前,我做司音的時候,妳就囂張的要替將將仙逝的墨淵上神教訓徒弟。彼時是因為什麽來著?哦……因為翼界,彼時我師傅因生祭東皇鐘而魂飛魄散,央措君便來昆侖虛告誡,讓我們昆侖虛的弟子不準向翼界尋仇,只因……翼界遞了降書。我那時就想……天族讓戰,我們便拼死守衛天族,天族說和,我們便要丟下手中的劍,去與雙手沾滿親人鮮血的仇人握手言和,這到底是為何?妳們與翼界的戰爭結束了,我們呢?我們昆侖虛與大紫明宮的戰爭也要結束嗎?那麽……誰來還我壹個師父?誰來還我壹個九師兄?可這四海八荒乃我師父用命換來的,我再多仇恨也只能作罷。”
“我茍且偷生了七萬年,因封印擎蒼時也被他所封印,於是……成了凡人素素,又因緣際會的被帶上這九重天,那時那日,央措君和樂胥娘娘又是如何對待…………哦……是幫著素錦和天君助紂為虐,壹心除掉這個可能耽擱妳那天族太子前程的凡人。”
“再後來,我又與擎蒼大戰壹場,‘短暫’的形神俱滅,而妳今日的行為言語詆毀、妄議壹個為四海八荒犧牲的功臣,天族壹向說九重天法度嚴明,原來天族的規矩對有的人這規矩只是擺設。不知道央措還記得辱罵上神為何罪……謀害太子又是何罪?”
在場的仙官,將士皆羞愧的低下頭!無人答話!是啊!她無論是身為司音,白淺上神,還是今日的青丘女帝,於四海八荒皆是功不可沒!更不提,她是四海八荒唯壹的女帝君。
“凡間有句話,縱惡的善也是行惡。這毒蛇是行不了好,妳看搞的天宮烏煙瘴氣。既然天族的法度是擺設,今日本帝閑得慌,手有些癢,行行好替天宮清理,清理。”白淺撫了撫折扇
“妳青丘無權處理我天族人。”
“那妳好好看看我能不能”白淺壹扇子把他扇到瑤池邊,離眾仙方圓幾裏之外。
白淺緩緩走到央措前方,半蹲下沈聲說道:“妳揚言替我師傅教訓徒弟時,仗的不過是妳大皇子的身份,妳聯合素錦、慈正君欺辱於我時,仗的也不過是妳大皇子的身份。妳動阿離……也無非是妳這我根本看不上的身份!”
白淺‘唰’的壹下站起身後退幾步,犀利的風揚起她的衣角,為她添上壹抹睥睨天下的色彩。墨淵看著遠處那個大放異彩的白淺,眼裏浮上濃濃的情意,經久不散。
白淺環顧了壹圈離的甚遠的眾人,鏗鏘有力的揚聲說道:“時至今日,若說我白淺還算的上壹位善神的話,那也是爹娘以及師父教導有方。我生來就是仙胎不用修行便是神女,壹出生就定位青丘未來的女帝,我上頭有阿爹阿娘和四個哥哥,皆在我出生之前便已掌管青丘五荒。我有壹個掌樂司戰的戰神師父,有身為五荒五帝的親人,和折顏這個遠古之神為我擔著,可我卻從未有過壹日仗勢欺人。今日我倒是想用用我的身份階品,學學央措君如何仗、勢、欺、人壹回。”
白淺以神尊階品向央措行禮,九天之上引來滾滾天雷,“轟轟轟!”
修行較高的人皆擰眉看著那神尊階品引的九天雷刑,這威力可比天劫的雷還要厲害,那血色天雷,這壹次,青丘女帝怕是真的怒了,打從心底裏怒了!
只見九天之上,降下幾道血色天雷,盡數劈在央措身上,央措不敵九天雷刑,當即在眾仙面前灰飛煙滅時。白淺緩緩的轉身,看著四周壹片狼藉,聞名四海八荒的瑤池仙境,看著那些被嚇得大驚失色模樣的眾仙,漠然開口:“七萬多年以前,我就說過……虛與委蛇,忍氣吞聲從來都不是我的性情,以後還望各位仙家……萬事……掂量著來。”
天族的仙官,將士,仙娥皆下跪叩首,第壹次,這麽無聲的恐懼壹人。
白淺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到墨淵身邊牽起他的手掌,對著白真折顏笑道:“我們回家!”
墨淵知道他的淺兒生性純良此時心裏定不好受,緊了緊掌心,看眼眶微紅的白淺,柔聲應道:“嗯……我們回家!”
白真和折顏也心疼的看著白淺,復聲道:“對……我們回家!”
天君夜華準備好辦三日的宴會全毀了。昨日連宋君壹身白衣,儒雅穩重,天宮難得有此通透之人。他近日忙於合璧園中搭戲臺選歌姬挑戲曲,已是有些心力交瘁。他看向對面端坐的玄色身影,內心嘆了嘆,癡人啊!可壹切早已無力回天,能做的似乎也只剩下不能忘卻了。
今晨天剛亮連宋急去找夜華再三斟酌,小心地開口,“夜華妳特意大辦三日壽宴為白淺搭建戲臺。三叔就不同意。可妳還是壹意孤行的做,妳這又是何苦呢?不要再癡心妄想了,白淺不會再回頭了!她就要嫁給墨淵了!他們的親事已然昭告四海八荒,墨淵是她的未婚夫,妳還有什麽資格和立場去和墨淵爭搶?!”見對面的悶葫蘆壹語不發,更是無奈,沈重道:“還有,妳邀請就邀請了,可妳給她安排今晚住長生殿,長生殿歷來是天後的居所啊……這心思太昭然若揭了,妳就不怕生出禍事?!”夜華近來越發難以捉摸,原本只是性子淡了些,如今卻越發陰沈。連宋有些心痛,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壹向覺得他可憐,在發生那樣的大事之後,更是覺得擔憂,千萬別再出事了。
夜華君緩緩起身,他看向連宋只說:“三叔,我也曾是她的未婚夫,可如今我除了留些念想,還能如何呢?”他只想她知道,以前他做錯的,他都願意改,以前他做不到的,如今都可以了,她要什麽,他都給她,即使是天君之位!她可還會給他壹絲機會?
連宋看著夜華走出大殿,過了半晌仍然有些震驚,剛剛夜華的眼神既冰冷又瘋狂,情愛,竟讓人癲狂至此!他在心裏祈禱這三日的宴會千萬別出事…………此番被白淺給毀了,連宋倒是覺得慶幸,這壽宴是辦不下去了,眾仙家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