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歲月不饒人!有很多時候很多想法是無法用語言恰當表達的。比如此刻,我想用我膚淺的筆墨寫壹寫我孤獨的爺爺,卻發現我的心是空的,我的筆是蒼白而黯淡的。說多了找不到突破口。每次拿起筆,都放在壹邊很久,靜不下來。
但我總想給爺爺留下壹點記錄,以慰內心的愧疚,所以這篇短短淺淺的文字,我花了很長時間構思、醞釀、寫作、修改,每壹個字每壹行都寫滿了回憶和淚水。
爺爺有壹手好木工手藝。他年輕時是村裏有名的木匠。現在家裏很多家具都是爺爺自己刨的。沒有木質的窗臺,雕花的床沿,竹制的沙發,實心的板凳,都是妙不可言的精彩。即使放在現代,也不遜色於那些具有現代氣息的精致家具。我現在住的老房子也是我爺爺精心設計建造的。它寬敞、明亮、通風、舒適。爺爺就像壹個偉大而勤勞的建築師,為我父親和叔叔們積累了家業,也為自己帶來了巨大的榮耀。
爺爺89歲了。他有三個孩子和壹個女兒。我唯壹的小女兒,我的嫂子,聰明能幹,漂亮大方。成年結婚後,她對丈夫很爭強好勝。他們白手起家,攢了很多錢。同時,他們用孩子的心支持爺爺。有嫂子在,爺爺就開心,就幸福。可是,小姑命薄,無福消受。不到30歲的時候,她鮮活的生命因為壹場大病戛然而止。我嫂子英年早逝,對我爺爺打擊很大。他仿佛壹夜之間老了十歲,看上去那麽孤獨和消瘦。然而,我的祖父很強壯。經歷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我爺爺依然挺拔的活著,毫無怨言。
我嫂子走後,爺爺還有三個兒子,包括我爸爸。我父親是最小的兒子,世界上還有兩個兄弟。奶奶去世早,爺爺壹個人走了近50年。自從奶奶去世後,爺爺因為某種原因沒有再結婚。爺爺壹個大男人,拖著四個孩子,直到孩子成了家,爺爺才不再種地,把田分到了自己名下。
父親和爺爺的關系壹直不太好,因為只有父親連續生了兩個女兒,最後壹個孩子是兒子,爺爺是個重男輕女的兒子。直到今天,父親也放不下爺爺對我和妹妹的排斥和冷漠。
據我父親說,我爺爺不愛我。那時候,我距離蔔兒家的二兒子出生只有半年。我是姐姐,他是弟弟。然而,我比我的表弟聰明和懂事得多。但是,我還是沒有討好爺爺。據說有壹次,我和表妹在姨媽家玩,她給了我們壹人壹個橘子。兩個人年紀都小,撥不開橘子皮,我表哥就壹起吃了帶瓤,牙齒都裂了。我是不同的。我找到了壹根小木棍。首先,我把橘子剝開壹點,然後在吃之前我慢慢地剝開它。
大家都誇我聰明,我爺爺卻板著臉說:“再聰明有什麽用?我不是失敗者,但遲早是別人家的。”結了婚的女人,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
這恰好被農活回來的爸媽聽到了。從那以後,我爸媽心裏就有了疙瘩。將近30年,都沒有辦法擺脫。
最後壹面
2011國慶假期,和老公回家探親,看到爺爺年紀大了。在過去的90年裏,我失去了多少激情和快樂。現在,我爺爺又瘦又孤獨,耳朵裏什麽都聽不到。原來他壹旦老了,是壹件可怕而淒涼的事情。
四歲女兒善良可愛。雖然這位爺爺似乎瀕臨死亡,但許多女兒都喜歡他。回國第壹天,我對女兒說:“寶貝,這是爺爺,看著媽媽長大的。妳要尊重爺爺,知道嗎?”
女兒莫名其妙地點點頭,孩子是最無辜的。每天早上起床,小多多就拉著我的手敲爺爺的門,看他起床了沒有。然後,他悄悄地搬個小凳子,靜靜地坐著,看爺爺做飯。
女兒是我的最愛,爺爺是我最親的人。那天,我抱著女兒坐在門口的長椅上。爺爺慢慢走過來,顫抖著從口袋裏掏出十塊錢,硬塞到女兒手裏。我看著爺爺渾濁的眼睛,大聲說:“爺爺,鮑曉不需要它。請妳自己留著。”
爺爺聽力不夠好,說話也不大聲,根本聽不見。所以和爺爺說話的時候,我盡量提高聲音,怕爺爺覺得我嫌棄他老,不理他。其實在我心裏,爺爺永遠都是值得尊敬的。
爺爺也沒有再堅持。他慢慢地拿回了給鮑曉的錢,轉身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子。那壹刻,我看著爺爺奄奄壹息的樣子,心裏真的特別難過。原來老了真的是壹件很難過的事情。
國慶節我在家呆了兩天。每天中午,我讓媽媽做壹頓飯,給爺爺吃。那時候我爺爺還能吃壹些。年近90的我,爺爺的生活仿佛進入了冬天,沒有了溫暖和活力。他的生命之火正在悄悄熄滅。
回順德,經常給媽媽打電話,問爺爺的情況。我講的時候總是跟我媽說我爺爺需要什麽,被子夠不夠厚,錢夠不夠。如果沒有,我就送給爺爺。不要太在意。壹個老人壹輩子都很難孝順。如果他生前能多盡孝道,就不會留下太多遺憾。
那時,我在想,我年邁體弱的祖父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對這個壞消息感到震驚
20111112,早上的壹個電話讓家裏的寧靜瞬間消失。就在前壹天晚上,我打電話回去,我媽告訴我:爺爺好幾天沒吃飯了,可能熬不過冬天了。我也壹遍又壹遍的跟我媽說,天冷,看看爺爺蓋的被子夠不夠暖和,如果不夠,幫我做個新床,或者從家裏拿個厚壹點的。
剛過了壹個晚上,父親下夜班回家。我剛起床,正在洗瀨魚。當我聽到鈴聲時,我有壹種不祥的預感。我看到父親拿著手機的手壹直在顫抖,聲音裏充滿了恐懼和痛苦。在這之前,我們只是在討論爺爺的身體狀況。然而,不幸的消息傳來,壹下子就紮進了我的耳膜,我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我就是沒有掩飾。
三十年來,父親壹直不肯原諒爺爺對我們的冷漠。我以為他不愛他。然而,在他接到電話的那壹刻,他顫抖的手出賣了他的心。
原來父子壹心,這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永遠是最珍貴的,割舍不掉的。
再多的抱怨也抵消不了時間的流逝。人死了,那些埋在心裏的舊怨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原來很多時候,當我們拒絕原諒別人的時候,其實是在折磨自己。在等待永遠失去的那壹刻,我們發現我們沒有機會彌補和挽留。
整夜哀悼
20111112我回到公司,我馬上打電話訂晚上回廣西的機票。晚上八點,王先生臨時決定開車回去,減少了班車的不便,節省了壹些時間。於是,壹夜之間,戴嶽從順德驅車近十個小時到了老家。
壹到村口,就感覺氣氛很沈重。我媽在村口迎接我們,看到我們,忍不住淚流滿面。我和姐姐壹路攙扶著媽媽回家。按照家裏的習俗,我壹進門,蔔兒就放鞭炮。我和姐姐、姐夫、老公排著隊,壹個接壹個,給爺爺的靈柩上香祭拜。看著爺爺的遺像,想著他不幸的人生,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爺爺的肖像被裝訂在壹個白色的相框裏。照片中的爺爺看起來精神抖擻,但他的唇角是向下的。很明顯,他是那麽的孤獨和寂寞。渾濁的眼神裏充滿了對生活的依戀和不舍。
上香後,我靜靜地坐下來,聽媽媽講爺爺去世的故事。爺爺應該是半夜走的。他走的時候,因為事先沒有任何預兆,只是壹天沒吃飯,所以他媽媽和叔叔沒有陪在他身邊,沒有在最後壹刻陪在他身邊。
聽到這裏,我止不住心痛。可能爺爺在最後壹刻離開的時候壹定有太多的不甘心和失落。三個兒子,三個媳婦,四個孫子,四個孫女,直到最後壹刻都沒有和他在壹起。
我為自己的不孝感到愧疚,也為爺爺卑微的壹生感到心痛。
最後的旅程
2011113晚上八點,是瞻仰爺爺遺體最後壹面的時候了。親戚朋友們按照老家的習俗壹個個見爺爺最後壹面,然後壹個個給爺爺釘棺材釘。最後,親戚們跪下來傷心地抽泣起來。爺爺,我親愛的可敬的爺爺,永遠睡在那個小黑棺材裏。
2011 11 15是爺爺出殯的日子。壹大早,儀仗隊開始吹響了節拍。吃過早飯,八點半左右,爺爺的靈柩被十六個人擡出家門,我們壹群“孝子孫兒”分三步磕頭。叔叔,三個人,壹把鼻涕壹把淚,我沒有悲傷,但是看著表哥抱著爺爺的頭,想著爺爺最後瘦弱的身體,眼淚忍不住掛在臉上。
爺爺葬在離家不遠的山上。幾個花圈圍著他的墳,幾條飛舞的白條寫滿了無邊的悲傷。這裏,離家不遠,壹個小土包,壹個小石碑,就是爺爺永遠的家。
附言
爺爺走了,我對他的記憶很淺,對他的事跡知之甚少。但是,爺爺會永遠活在我心裏,因為沒有他就沒有爸爸,沒有爸爸就沒有我。
不管爺爺過去有多不理我們,現在,那些小恩怨都隨著爺爺的去世打上了永久的符號。
人的壹生總是在經歷妳將何去何從。關於爺爺,我寫不了多少,但我知道,我會壹輩子珍藏對這位平凡而偉大的老人的記憶。
爺爺,願妳在墳墓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