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銷社,對於現在的年青人而言,也許有點陌生。然而在上世紀七十年代,那可是城鄉經濟貿易的主體,它集物流、商貿、交流於壹體,是那個時代的超市、購物廣場、物流中心。在那個壹切商品都得憑票供應的時代,供銷社營業員,地位看似平常,卻實實在在是人人羨慕的對象。
本文說的兩河口供銷社,地處鄂西山區壹小鎮,是區革委會的近鄰。供銷社為夯土墻體,兩層,樓上住人,樓下營業。主營百貨、煙酒副食等。另有圖書、生資、農藥化肥門市,設在鎮主街上。(見下圖)
閑言道罷,該說說三個主人公了。
老林,年近五十,面皮白凈,少有胡須,壹幅800度近視眼鏡,單看脖子以上部分,儼然壹知識份子。再看衣著,乃壹寬大且長及腳踝的藍布工裝,前印“兩河”,後印“供銷”。他獨支生資門市部,人稱“壹把手”。舉凡進貨出貨貯存保管報表記帳,乃壹人為之,故有此稱謂。經營品種有農藥化肥鍋碗瓢盆等等。其中煤油占壹大項。說大項是因為它耗時,四鄉八鄰前來,只說壹人壹斤,壹天下來,該要面對多少顧客,手下要掂量多少次啊!
老林,為人謙和而溫良,用時下的詞語,即為低調。視其步,輕挪慢移,聞其語,低聲細氣,即面對衣衫襤褸者,口中亦不少壹個“您”字。
某日,門前壹赤腳老者徘徊不前,亦不離去。老林見狀,叩問再三,赤腳才囁嚅壹二。老林這才知道那老者是無錢購物,即從臺後裝滿壹壺煤油,遞與赤腳。彼人千恩萬謝而去。月有余,赤腳提壹雞而顧,老林哪裏肯收,壹番推脫,終不肯白收,付足額錢款方收下。如此濟窮濟困之事,不勝枚舉。世人皆雲,老林好人呵!
熟悉老林的人都知道,老林有三絕。第壹絕是壹口清。門市部若多商品,幾斤幾兩,幾丈幾尺,壹口算來,不用算盤,比算盤還準。第二絕是壹手抓。舉凡鐵釘、明礬、石膏等,斤斤兩兩,壹手抓來,毫厘不爽。第三絕是滴無漏。滿滿壹提子煤油或桐油,能直入分幣大小的瓶口,無壹滴外漏,直如歐陽修《賣油翁》中賣油翁也。(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