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個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確是魯迅先生創造的。魯迅先生在他早期的詩歌代表作《摩羅詩力論》(1907)中評論拜倫時說,(拜倫)臂膀參差不齊,但驕縱放縱,破壞報復,毫無顧忌。就是他義氣俠義,就是他強調獨立,愛自己這壹把火。”
但從魯迅先生自己寫的關於《阿q正傳》產生原因的文章來看,始終沒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說法。
魯迅先生曾說:“那時我住在北京西城,我知道魯迅是我的。大概只有《新青年》和《新潮》的人在。”孫福元也是壹個。他正在編輯《晨報》的增刊。我不知道這是誰的主意,但突然每周都會增加壹個名為‘快樂話語’的專欄。他來找我寫點東西...因為要切“喜字”這個話題,所以隨意加了壹些不必要的段子,其實在整篇文章中是不成比例的。署名是'巴人',意思是'下巴麗人',不雅觀...但似乎漸漸嚴重起來,富源覺得不是很開心,於是從第二章開始,移到“新文藝”壹欄。”(《阿q正傳》的起因)
魯迅先生還在序言中反復陳述,俄譯本《阿q正傳序》、《阿q正傳產生的原因》、《我怎樣開始壹部小說》、《給《戲劇周刊》編輯的壹封信》等。、“壹切愚蠢弱小的公民,無論多麽健康,多麽堅強,都只能是無意義的素材和看客。”我也不用覺得因病去世很不幸。“畫出這樣壹個沈默民族的靈魂”“作為我眼中的中國生活”“按照我的意思,中國不革命,阿q就不幹了。自從革命以來,他就這樣做了。我阿q的命運只能是這樣,恐怕沒有兩種人格。”“所以我的素材大多取自壹個病態社會中的不幸者,也就是揭蓋的意思。基本上可以肯定,魯迅先生沒有提到他是帶著“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情緒寫阿q的。
二
細看魯迅先生塑造的阿q形象,其實並沒有給讀者留下任何值得憐憫的地方。
阿q真的是壹個完全被欺負被壓迫,沒有立場的小人物。他是短工,沒有“行為”;甚至沒有人知道姓什麽;沒地方住,就在土古寺;生活在村子的最底層,誰都可以欺負他。但他有獨特的勝利方法,明明被別人打了,卻想著:這是他兒子打老子;明明是別人拿了他賭博贏來的錢,他卻壹怒之下打自己耳光,好像在打別人壹樣。不管被欺負的多厲害,他都能以類似的方式轉敗為勝,最後莫名其妙的開心。這是阿q最重要的精神特征,阿q麻木了,書生的大敲竹杠很快打到了他,他才意識到這和他有關。他們都被穿上了衣服,只有在被拉著槍斃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是要被斬首了;因為他的流氓行為,韋莊的人不再找他做短工了。起初,他覺得人們有點奇怪...他似乎永遠在發呆,從身體到精神都麻木了。阿q無所謂。革命黨被殺,他眉飛色舞地說:“妳見過斬首嗎?”阿q說:‘嗯,挺好看的。殺死革命黨。‘唉,好看好看……’“阿q可恨。比如他對帶有濃厚傳統色彩的女性的鄙視,比如他對弱者泄憤的惡習,被假洋鬼子打了壹頓,卻去調戲小尼姑;他和小D打架,和王虎打架,背後扔磚頭,說狠話,是流氓。阿q可鄙。他和王虎的虱子比誰都多,因為沒有王虎那麽大那麽多,和王虎打了壹架。他看不起城裏人用洋蔥絲炸魚,嘲笑城裏沒見過炸魚的人。他的革命理想是“妳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妳喜歡誰就選誰...秀才夫人的寧式床先搬到土古寺...”(《阿q正傳》)
所以,在與文本的交流和閱讀中,讀者很難說魯迅先生給了阿q多少憐憫和同情,只是諷刺而已,實際上是冷冷地描繪了這樣壹個病態社會中的典型的病態者。三
魯迅先生創作《阿q正傳》的根本目的,不是為了讓讀者憐憫阿q,是為了哀悼阿q的不幸,是為了憤怒阿q的爭議。用魯迅先生自己的話來說,王先生只是想用阿q這個形象來“刻畫中國人的靈魂”,以“揭露苦難,引起醫療的註意”。否則,王先生怎麽會說“壹切愚笨軟弱的公民,無論多麽健康,多麽堅強,都只能做無意義的宣傳材料和看客,認為自己死了不吉利是沒有必要的?”
魯迅先生只是把阿q作為愚蠢、軟弱、病態的象征,作為貫穿整個《阿q正傳》的壹個基本因素,其實不僅阿q是壹個象征,小說中的其他人物,如假洋鬼子、趙爺爺,尤其是小D,以及小說結尾那些哀嘆自己“白來了”的看客,都具有極大的象征意義。不僅是韋莊本身,更是壹個極其真實的中國農村縮影。(王小明:病態的靈魂和畸形的革命——讀《阿q正傳》)
如果拿塞萬提斯創造的不朽形象來說呢?堂吉訶德和阿q比較?《堂吉訶德》表現了人類容易逃避客觀物質世界的發展變化,陷入主觀主義的誤區的普遍弱點,而阿q這壹生動的藝術形象則表現了中國人自欺欺人的壹種精神現象,依靠精神勝利法在“躲與騙”中求完美,也反映了人類容易逃避現實,退入內心,尋求精神勝利的精神機制和普遍弱點。唐?堂吉訶德知道自己只是壹個普通人,而不是騎士,直到他死去。阿q直到被帶上法庭才意識到自己是怎麽死的。(張夢陽:《魯迅在今天的意義》)
四
對魯迅先生對待阿q的情感態度的錯誤理解,會導致對《阿q正傳》的錯誤理解,會使我們進壹步遠離而不是接近對這部經典小說精髓的解讀和審美。正是出於“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論調,有人總結出阿q的所謂雙重人格特征,即“單純、愚昧、狡詐”、“率真、任性、正統”、“自尊、自大、屈辱”、“心胸狹隘、盲目加班”、“拒絕異端、向往革命”。(林興齋:論阿q的人格體系)不考慮這種歸納本身,並不都體現在正反雙重人格特征上。本質上,讀者並不能從小說中充分感受到阿q所謂多重雙重人格特征中的積極人格。
正是由於“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論調,有人認為“魯迅小說的本質是悲劇性的,具有深刻的悲劇性”,“魯迅小說是“含淚而笑”的藝術,“笑”是其小說的外在形式特征,“含淚而笑”是“笑”的本質;‘笑’是第壹反應,‘淚’是深思的結果。魯迅小說用“笑”的外衣包裹著“淚”的內核。(唐·:《魯迅小說中的悲劇意識》)然而,上述“含淚的微笑”的藝術觀和悲劇觀,用在《阿q正傳》中並不正確,“含淚的微笑”藝術是否應該在歐洲普及?亨利的《麥琪的禮物》、《警察與贊美詩》、《最後的藤蔓》等都是典型的例子。這些作品中蘊含的真善美,最終被無情地撕裂或摧毀,產生了壹種帶有悲劇色彩的“含淚微笑”的藝術效果。至於阿q,由於作者沒有賦予他太多美好的品質,也許是魯迅先生創作這部小說時有意為之,讀者並不能充分感受到“含淚而笑”的藝術效果。同時,所謂阿q上的“笑”料,其實只是魯迅先生為了刪減“快嘴”欄目而添加的壹些調料。
綜上所述,“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論調恰恰對沖了對《阿q正傳》封閉性的解讀,使《阿q正傳》作為經典小說的現實意義無法延續。
五
魯迅先生塑造的阿q形象從頭到腳都滲透著魯迅先生特有的批判色彩,在今天仍有其現實意義。當《阿q正傳》開始在《晨報副刊》上連載時,茅盾在《小說月報》上發表了壹篇文章,說:“我讀這部小說的時候,總覺得阿q很面熟。是的,他是中國人性格的結晶。”周作人認為《阿q正傳》是壹部以“厭惡”和否定精神為主題的諷刺小說,而周作人認為《阿q正傳》中的諷刺是中國文學中最罕見的,因為他是諷刺,是所謂的冷諷刺。(李:《恩與失——淺析周作人對《阿q正傳》的評價》)
讀過《阿q正傳》的讀者也能體會到,阿q其實和趙爺爺、假洋鬼子的本質是壹樣的。比如阿q看到王虎抓虱子,就偷偷跟王虎較勁。結果他沒抓到幾個,王虎抓了壹大把,咬得很響。於是阿q出言不遜,主動挑釁王虎,罵他“毛毛蟲”。結果王虎把他扔了六尺多遠。但阿q總是找壹切機會報復。有壹次,說到殺革命黨,他說“好看”,他只是說不,甚至還做了個手勢,“但阿q環顧四周,突然舉起右手,直劈王虎後顱窩,伸長脖子聚精會神地聽著,說‘嚓’!結果是“王虎病了好多天,再也不敢靠近阿q了”。——可憐的王虎,他哪裏知道自己受過的這個“刮”是咬那些老虱子種下的禍根?另外,在阿q的《革命狂想曲》中,第壹樂章是殺人。第壹批決定執行死刑的五個人名單裏,就有這個王虎,第壹個就是和他打成平手的小D。(吳菲:《阿q正傳·查》)此時此刻的阿q,其陰險毒辣的本性,與趙大師這樣的人有什麽區別?
所以,在《阿q正傳》中,魯迅先生並沒有批判壹個人,而是著眼於整個民族的陋習的象征,只是著眼於阿q,本質上阿q、趙太爺、假洋鬼子、王虎、小D都是壹樣的。因此可以認為,魯迅先生對阿q的感情,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所能概括的。
(河南南陽理工學院馮傳庭)論魯迅先生對阿q馮傳庭的情感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