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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是誰

2-阿城姓鐘,本名“鐘阿城” ,這個名字對大多數人而言,都顯得陌生。乍壹聽,您沒準兒把他當成壹個賣餛飩的,其實這位少爺是皇城

根兒的清凈散人,鬥雞遛狗玩出來的。在他這本書裏,阿城自己解釋說,他的父母都是當年包圍北平的解放軍,以“阿城” 為名,是紀念農村包圍城市的意思。

這個說法很好玩,從中不難想象,阿城是個有趣的人。他的名氣說來不大,作品也不多,再過幾年,多半會被大眾遺忘。而且他也沒寫過長篇,連中篇也

寥寥可數。不過,這些並不妨礙阿城躋身中國的第壹流作家,北京話所說的“大拿” 那類人物。

寫文章而能成為“大拿” ,這自然很難。光指著高產

是不成的,多少您得有些靈氣吧。不然,就算壹年攢出壹個長篇,總歸也是瓊瑤海巖之屬,算不上壹流。有靈氣的作家當然也分許多種,有王小波的抖機靈,也有

蘇童的才子風情,不過,這些人的聰明都是擺在眼面上,誰都看得見的。

比較起來,阿城的靈氣 ,則是不動聲色,隱藏很深的那種,套壹句魯迅的詩來

形容,可謂“於無聲處聽驚雷” ,再比喻的通俗點,就是俗話說的“會咬人的狗不叫” 。本監早年看他的小說時,,,,都沒有曲折的情節,文字也壹概簡潔

,匆匆壹讀,不覺得如何。可後來再壹琢磨,便覺出阿城的敘事其實大有內涵,回味悠長。

質樸之中,含有天然野趣,這種文字如今不多見了。大致上,

沈從文,汪曾祺,孫犁,以及阿城,都可算這壹派中的頂尖高手,他們的作品不長,文字卻是精心淬煉過的。不象現今的小說家,壹出手就是上百萬字,再看作品

的名字,不是就是,害得本監臉紅心跳脖子粗,看完後,卻只能象阿Q壹樣憤憤的說壹句“媽媽的,又上當了!”

阿城的思想很雜,信不信馬列,這我不

知道,反正儒道禪的東西他都喜歡,壹般的看法是他更近於道家。上面提到的小說,許多評論家認為蘊含了中國的道家文化,書中那個“棋呆子”王壹生您還有印

象吧,他下的也是道家的棋,講究後發制人。王壹生這個人物也處處體現了道家的最高理想,他的人生態度就是兩個字:“無為” ,看起來柔弱無力,實際上,

無為而無不為,剛強的對手反而都敗在他的手下。

關於阿城和道家,華東師大的胡河清博士有過很詳盡的分析。這位胡博士十年前跳樓自殺,曾經轟動全國,

如今也被人淡忘了。他有壹本遺著叫,寫的很好,他死的那年,本監特意找來看,記得書中提到了幾個作家都是近於道家的壹派,比如蘇童,格非,當然還有阿城

。現在壹想,果然如此。可惜這書是早就找不到了。

喜歡阿城的人很多,當然,也有嚴肅的批評,比如文學博士孔慶東。孔先生寫了幾篇文章,專門批評阿城

的壹部書。這部書是阿城壹些短篇小說的合集,用了古代筆記體小說的寫法,大概是過於追求洗練了,所以大段大段的描寫基本上沒有人稱主語,害得孔慶東看了

半天不知道阿城寫的是什麽。

不光孔先生暈,我也暈。比如這麽幾句:“夜,都起了,沙沙響,披上衣服。” 孔慶東於是批評道:“是秋夜還是春夜?什麽

人起來了?什麽東西沙沙的響?又是誰披上了衣服?”( 我沒有書,引用都非原文,記憶中的大意如此)

最後說說阿城的雜文。比較出名的是兩本集子,壹

個叫,談論中國的小說和哲學,寫的流暢有趣,非常值得壹讀。另壹個叫,是他在意大利雲遊時的壹些遊記。他自己畫了些威尼斯插圖,配上他的妙語連珠,也算

相得益彰了。

阿城喜歡玩,玩字畫古董,甚至自己組裝過汽車。他的遊記隨手記之,自然而然,可比余秋雨高明多了。老余的遊法叫“苦旅” ,還沒玩呢,

先要帶壹箱子參考書準備作起八股文來。阿城則不然,玩就是玩,玩而有余興,才隨意寫幾篇小玩意兒而已。

老余比阿城少了些什麽呢?我想不過是“平常心

” 三個字。平平淡淡,說來容易,又有幾個人做得到呢?

3-德裏達說,我只是在和自己戰鬥。在文學和思想的歷史上,我國的魯迅曾經這樣做過,歐洲的康德、尼采、叔本華以及福柯也這樣做過,再有這樣做的人恐怕就很少了。可笑的是,我有壹段時間也曾經試著如此,但失敗了,每每被自己擊敗,敗得潰不成軍,有時候甚至失去了再戰的勇氣和力量。但我只是對自己說,站起來,還得繼續打下去,直到把自己打敗,而不是被自己打敗。

在許多人的壹生中,這可能是永遠無法抵達的目的地罷。但我們需要努力地向它靠近,只要生活還沒有徹底拋棄我們。不,即使生活拋棄了我們,我們也不能放棄,也還是需要更加努力地朝它走去。

本來想說朱天文,但莫名其妙地從德裏達說起了。壹個作家在成長中會不可避免地打上許多烙印,他壹生的創作不過是在這種烙印中尋找不同的文飾,進而雕刻進自己的肌膚,成為獨特的世界。這又是壹種與自己戰鬥的形式。

朱天文的小說來自兩個世界,它們是壹對情人所建構的斑斕空間,即胡蘭成和張愛玲。無須贅言,從《花憶前身》、《童年往事》到《炎夏之都》、《世紀末的華麗》,朱天文正是在祖師爺爺和奶奶的樹蔭下乘涼。直到《荒人手記》,她的小說新生命的窄門才剛剛開啟。而《E界》出現又的確令人驚異又驚喜,突然發現,小說竟亦可以如此寫。正如臺灣作家舞鶴所言,朱天文對“物的情迷”是她小說的特色所在,但我更認為不再對自己原有宇宙的固執堅守,試圖滿足自己那種對小說命名的欲望促使朱天文動了“巫癮”。從《荒人手記》開始,朱天文的《巫時》、《釉下藍》就壹直在壹種“巫”的世界裏采擷珍果,壹朵朵色彩繽紛,在臺北的天空下別樣恣意地盛開。她簡直也是壹個巫女,仿佛已經使得她的世界下的所有事物附了魔咒,都在她的筆桿指揮下重新組裝,那些原有的DNA秩序統統摧毀,在燒陶的高溫烈火下萃取,最終火熄彩出,壹種新的文字舞蹈秩序昭然若揭。文學生命的房子被她任意拆解組合,她正在著手重新建造壹所關於不同於從前的小說的房子。據說她目前正在創作壹部小說《巫言》,第壹句話這樣開始:是這樣的,我曾經遇見過壹位不結伴的旅行者。只是這壹句話,就引發我們無盡的欲望了。這就像我第壹次看見電影《鸛鳥躑躅》的名字,就在整個南京城裏瘋狂尋找這張碟直到找到為止的欲求無異。

現在觀想,誰說小說不可以這樣寫了?誰規定小說的世界壹定不能這樣維持了?創造不就是如此開始展現的嗎?如果所有的思維空間都被已有的條框限制住了,人類的精神社會和文化世界的需求還怎樣發展下去?

在壹切優秀的小說面前,任何解說和剖析都是蒼白的。它們是不可重復的,每壹個作家都不同,但歸結起來,似乎近幾年臺港作家都在試圖探詢真正屬於自己個人空間的文學意義和秩序,這是不同於大陸文學的新聲音,但又是中國文學生命力蓬勃伸張的體現。在大陸,好像有壹個韓少功正在為新異的小說秩序披荊斬棘,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