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先給大家簡單介紹壹下古畫歌劇:
古畫戲是漢劇的壹種,在湖南流傳最廣、影響最大,在鄂、皖、贛等地也有分布。源於漢族民歌,後逐漸加入戲劇表演元素,演出規模不斷擴大。到了清代中後期,形成了比較完整的花鼓戲。在早期,古畫歌劇是由半職業劇團在淡季演出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各級專業古畫劇團相繼成立,地方學校也開設了相關專業。
古畫戲曲壹般采用中國五聲音階調式,多為羽調式,多以角音、羽音(3、6,即調式的主音、從屬音)為骨幹發展旋律。旋律上,多臺階,少跳躍,頻繁使用倚音。歌曲的節奏比較有規律,旋律與基本節奏有很高的重合度。整體聽起來溫馨活潑幽默(戲曲本身也和方言音韻有互動)。比如《豬八戒背媳婦》,就很有湖南花鼓戲的特色(雖然是許鏡清老師創作的)。
那麽,至於這首古畫版的《滾入深淵》,廖佳霖的改編則借鑒了不少來自《比古典》(古畫名劇《劉海砍柴》的節選)的元素,比如主幹音3、6周圍的旋律,比如類似的裝飾音,還有歌曲中花舌的顫音,等等。與此同時,阿黛爾的主韻文恰好是VIm IIIm V,而且彈的是不完整的和弦(其實只彈了和弦根音)。省略的7本身是湖南古畫戲的調式外音,剩下的根音6 3 5是湖南古畫戲的調式音(以及旋律骨幹音),使得RITD主歌段的原伴奏與古畫戲的畫風旋律相匹配。再加上俏皮的寧鄉話,湖南英語的發音,加上廖佳琳自己歡快但其實很高科技的唱法的加持,整首歌被強行扭曲了。
所以總結壹下,這首歌改編的成功之處在於:1,在流行音樂中找到有混搭接口(總之小於4和7)的歌曲;2.根據傳統音樂的特點,改造已有的旋律;3.加入具有民族特色的方言歌詞及相關演唱技巧。三位壹體構成完整有機的民族改編,而不是某些歌手只是用方言代替歌詞,在調式、和聲、旋律上缺乏相關支撐。
當然,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廖家林的《RITD》的前副歌和副歌聽起來沒有主副歌那麽“融合”:因為在和聲上越來越多地使用IV,IV不僅帶來了壹種與古畫歌劇完全相反的音調外音,而且帶有明顯根音的和聲連接也與古畫歌劇通常的和聲形式完全不符。最關鍵的是,廖家林對副歌旋律線的改動比主歌部分少得多(當然他壹直保留著勾句,再改的話,歌就不會變成RITD了)。因此,雖然特色元素和演唱細節仍保持了主歌段濃厚的畫風,但前合唱和副歌在旋律、和聲、配器上出現了不和諧的元素,使得“畫風”的建構脫離了主歌段。
總的來說副歌中的不協和比起主歌的魔幻程度可以忽略不計,整首歌的改編是非常成功的。所以再總結壹下,這個版本的《滾進深淵》的成功之處在於:
1,調式與和聲匹配
2.旋律和唱腔都有足夠的民族特色。
3.加大文化元素的支持。
當然,我們也可以從另壹個角度去思考。花鼓戲加入了RITD的哪些元素才好聽?
1,加強節奏(說中國人節奏感差也不無道理)
2.優化曲式(主合唱的結構確實是最高效的情感推進曲式)
3、……
我還沒總結出三個。但廖家林版的《RITD》,作為壹個爆款案例,也給了我們壹個很重要的啟示:歌曲如何混搭?或者說,如何進行中國傳統音樂元素的大眾化改造?
整個“13億分貝”都是相關案例。正如我在之前的文章中所寫的,以方言唱法為核心線索的音樂節目,不可避免地需要包含對傳統音樂元素的流行提煉,而這個提煉過程不僅需要方言文本,還需要深入到音樂和文化的維度。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道理大家都懂。但如何實現呢,這壹版廖佳霖的《RITD》為我們提供了壹個絕佳的案例:除了展示了更有效的音樂元素重組方式,以及用搶眼的技巧進行演繹,它也很好玩——節目中主持人的綜藝感可以無縫地延伸到這首既有混搭之美又有惡搞精神的歌曲中。
其實除了這首RITD,我們還可以在13億分貝裏找到其他壹些優秀的案例,其中地方方言串聯了傳統音樂的元素,比如九壹壹的《告別中港路》、馬幫的《壹切都會過去》、王建房的《長安之夜》、C-Block的《長沙策》。把這些沈迷於此的零散音樂人集中在《13億分貝》這個節目上互相碰撞壹季,壹定會激發出更多的靈感和想法。如果能從這些優秀的案例中提煉出壹些原理和方法,壹定能發掘、包裝甚至引領出更多既有傳統音樂元素又有流行音樂優勢的方言歌曲。
而這也是在建立壹個全新的體系。